《二十四考场》每一只磷虾都在努力活着

122、计算题（7）

　　他们一路往上追，那双面怪在头顶摸爬滚打，一路跑到了四楼，动静消失了。

　　戴柯和顾随站在漆黑的办公区，喘了几口气。

　　“你有没有发现……它的攻击力有点低？”戴柯说，“好像有点弱的感觉，动作倒是挺灵敏的。”

　　“是有点，”当时戴柯差点被骑脸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但会不会它的目标其实并不是你？你出手发动攻击，但它只是路过？”

　　戴柯仔细想了想，又摇摇头，“应该不会吧，当时我被那群小崽子堵在卫生间里，它开我门来着。总不至于是来救我的吧？”

　　“你衣服怎么了？”顾随说，“刚刚发生了什么？”

　　“害，别说了，”说道这个戴柯又开始来气了。身上的衣服湿了，他用两根手指拎着衣服，让它们别贴在身上，“他把我骗到卫生间，关在隔间里，泼我一身水！”

　　他的头发也被泼到了水，跑了这么一通，倒是不再往下滴了。他抬手，把刘海拨到脑后。

　　“不太对劲，”光纤太暗，顾随掏出手机照明，去开墙上的廊灯开关，但是没有反应，“按理来说，现在是值班时间，你出现在宿舍之外的地方，应该是被允许的；学员来找你求助，虽然最后是他们在恶作剧，但你也出手进行了帮助。不管怎么看，都没有触发惩罚的条件。”

　　戴柯其实也觉得很奇怪，他一开始猜测第一夜死亡的两个人是因为在不合适的时间去了不合适的地点。但是刚刚的自己照理来说应该没有做错事情，一起值班的顾随和郭胜也没有遭遇惩罚，为什么单单自己会碰到怪物？总不能怪就逮着卫生间刷新吧，还让不让人上厕所了？

　　“那边有钥匙。”顾随打着手机的电筒，看见校长室的门上反射着金属的光泽。他走过去一看，一把钥匙插在门把手的锁孔里，“进去看看。”

　　戴柯把撬棍拿在手里，顾随慢慢地、无声地转开钥匙。透过门缝，顾随拿手电往里照，看见了桌子、墙壁。里面空无一人，无声无息。顾随试着把钥匙拔出来，但是没有成功。

　　“走。”又等了一分钟，确定没有明显的危险之后，顾随把门开大，两个人闪身进去。

　　校长办公室的面积不算很小，但是东西不多。一张大办公桌，一张办公椅，两个大书柜。另外一边还有一张小茶几和沙发，墙角里有一台饮水机。饮水机接着电源，亮着红色的加热灯。桌子上有一本台历，翻到的日期是2012年5月23日。

　　办公桌的后面挂着两个大相框，一个写着“团结友爱，互帮互助；诚实守信，共同进步”这几个毛笔字。

　　“看着像类似于校训的东西。”戴柯看着这个相框，语言朴素而有力量，但要真正的做到却不容易。

　　另一个相框里是一张放大了的照片，照片里是蓝天白云和树冠。顾随走过去检查，在相框的背后摸到了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合照，上面有两排孩子站在空地上，边上是“城北收容所”的门头。两排孩子的边上有四五个老师，他们脸上没有笑容，直愣愣地看着镜头，表情呆滞。但孩子们的手里都抓着东西，有的拿着书包，有的抱着玩偶，戴柯注意到还有一个小男孩手里费劲地抓着一个铅笔盒。照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颜色有些暗淡泛黄。戴柯照着它，看见一个小女孩穿着花布衣，歪着头，一只手里抱着一个布娃娃，另一只手放在嘴里，正咬着手。

　　“正好15个孩子，”顾随指指照片中的两个孩子，“这也是对双胞胎吧。”

　　戴柯把手机的光线集中在照片上，他看见孩子堆中确实有一对双胞胎。但是因为小孩子还没有长开、她们穿的衣服也各不一样的关系，他没有一眼看出来。

　　“是那对双胞胎吗？”戴柯问。照片里的双胞胎虽然能看出眉眼一样，但是发型、衣着和气质都和现在那对姐妹花相差太多。她们都面黄肌瘦的，和现在那对姐妹花基本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戴柯把照片反过来，上面写着日期“2001年6月1日”，还有一行小字：城北收容所感谢社会捐赠。

　　顾随用手机给合照拍了照片，又将照片放了回去。

　　咕嘟。

　　饮水机的水流滚动，把戴柯吓了一跳。他猛地回头，把手电打到饮水机上。饮水机的加热灯跳绿了。

　　他松了一口气，回神和顾随继续翻找着柜子和抽屉。他在柜子里找到一把贴着“心理咨询室”的钥匙，揣进兜里。顾随在抽屉里找到了一份关于城北收容所的档案，档案显示城北收容所本是一家儿童收容机构，接纳的儿童都是一些被抛弃的孤儿。在2002年年头，它被别人接手，改名为幸福收容所。

　　“看来这里的装修确实是继续了城北收容所的样子，”戴柯说，“而且时间也很恰好，2002年这里被转让，这里也再也没有出现过新的书或者报纸。”

　　戴柯大概解释了一下他发现的出版物日期停止在2002年的事情，“当时觉得可能是凑巧，但现在看来，城北收容所变更为幸福收容所后，有很多东西都停滞了。”

　　比如整间收容所只有两个老师，比如不配对的桌子和凳子，比如再也没有更新过的报纸和书。

　　“关于时间还有一点，”戴柯接着说，“照理来说现在的时间点是2012年。这个时间，就算是收容所也该有几台电脑或者电视吧？”

　　现在看来，最重要的就是查清楚城北收容所改名为幸福收容所的2002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校长室办公桌的抽屉没有锁，但是里面东西不多，还有很多杯子之类的私人物品。顾随发现了一些药瓶，白色的，标签被撕掉了。他倒出来一颗，是白色的小圆片。太常见了，分辨不出来是什么。他晃晃药瓶，里面的药只剩下一个底，已经被吃掉了很多。

　　顾随将药瓶放回去，戴柯正在翻柜子里的档案。他发现幸福收容所经营地十分艰难，基本靠着社会捐赠和老师自己掏腰包维持，这大概也是装修一直没更新的原因。

　　他正准备去够另一个柜子，背后的饮水机又传来咕嘟一声。

　　戴柯心里一突，但还算淡定。他回头望了一眼，发现那饮水桶变了。

　　饮水机是非常常见的饮水机，白色的机器，上面是个半透明的蓝色大水桶。但是本来清澈的饮用水，变得有些黑漆漆的。

　　戴柯觉得不对，他眯着眼睛，把手电的光移过去，看见那水桶里像有什么东西漂浮着。

　　他戳戳顾随，两个人朝着饮水机走去。

　　等走近了些，戴柯才发现那水桶里竟然漂浮着一颗头。那头在圆形的水桶中变形，鼻子变得异常大，眼睛闭着，发丝在水中漂浮。嘴唇惨白，脸颊处还有细小气泡。他的头似乎是被扯断的，脖子处的皮肤组织坑坑洼洼，像碎布头一样，在水中泡出淡红的颜色。

　　戴柯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远处的郭胜传来惨叫，他们对视一眼，不敢多留，打开门就冲了出去。

　　郭胜的惨叫渐渐清晰了，戴柯一边觉得有些懊恼，心中祈祷着郭胜不要出事，一边又觉得郭胜这身肌肉真是白长了。他们明白现在是只要呆着不离开岗位就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场景，因此才放心留下郭胜一个。就比如刚刚那个怪物，连戴柯都可以把它打跑，郭胜到底在干什么……

　　他们一路又冲回大厅里，昏暗的台灯下，郭胜正一边鸡叫，一边瞳孔地震，一边拿着笔，在稿纸上疯狂计算。

　　戴柯：？

　　等他们走进了，发现郭胜正在解一道数学题,他的边上站着一个拿着习题册的女生。那女生披散着头发，随着郭胜解题的时间越长，她的头发也变得越长。她的头发像有生命一般，张牙舞爪地朝着郭胜的脑袋逼去。

　　郭胜解题解的一头是汗，余光已经看见那些头发丝要钻到自己的脑子里去了，真想拔腿就跑。但是顾随和戴柯又叮嘱自己不能乱跑，越紧张就越解不出来……

　　郭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顾随走过去，用手指点了点桌子。

　　女生没有反应，她的眼睛翻白，头发像一头水草，无风自动。

　　“快快快！”郭胜要哭了，“解这道题！”

　　戴柯拿过纸一看，上面是一条小明在队伍里又回去拿东西又归队队伍又停又走的问题，是一条小学奥数题。他嘶了一声，这倒一时间真有可能解不出来。

　　“你什么表情啊，我喊你爸爸了！”郭胜尖叫，“要死了！”

　　纸被顾随拿过去，列了几个方程，刷刷的解了出来，贴在那女生脸上。女生的头发渐渐恢复如初，眼神也清亮了起来，她把草稿纸拿在手里，说了声谢谢，转头离开了。

　　“靠！”郭胜站起来，先抱了顾随一下，又过来抱着戴柯。戴柯比他矮一点，被勒得死死的，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屁股被捏了一下。

　　戴柯：……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