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考场》每一只磷虾都在努力活着

107、连线题（13）

　　第三天的任务是寻找大婚时用的囍果。戴柯他们找到一家零食铺子，老板娘要他们去竹林里找一些红色的蛇果。

　　蛇果是真的蛇果，竹林里有一种碧绿的青蛇，婴儿手臂般粗，额头上有一颗红色的果子，就是所谓的蛇果。那蛇果大概红枣大小，像一颗瘤一般附着在青蛇的头顶。青蛇有毒，但是并不致命，它的毒液只会让人的伤口疼痛难忍。

　　戴柯他们快刀斩乱麻，迅速做完零食铺老板娘的任务，和众人分开就去找那吴秀才。

　　这次他们到的早，吴秀才还没收摊。他坐在小竹凳上，前面的小桌上铺着纸笔，用一块磨损过的镇纸压着。他体型清瘦，嘴唇偏薄，身上的衣服虽发白陈旧，但清洗地干干净净。他身量不矮，坐在小竹凳上却未显局促难堪，是个落魄书生，也活得坦坦荡荡，忽略那身衣服，倒像个公子哥。

　　戴柯走上前去，没有贸然出声打扰。他看了一会儿吴秀才写字，他的字写得十分公正漂亮，和人有几分相似。

　　“需要代笔写点什么？”吴秀才写完眼前的家书，拿起来吹了几口气等墨水风干，便叠好收进信封之中。

　　“我想请先生代笔一封情书。”顾随说。他说的十分自然，吴秀才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写给哪家小姐？要用什么信纸？”吴秀才说。

　　“写给刘家小姐，”顾随说，“就用那桃花信纸，和刘小姐最是般配。”

　　吴秀才本在收拾笔墨，听到刘小姐的名字，一下便顿住了。过了几秒，他才恢复动作，道“刘小姐已有婚配。”

　　“就是知道已有婚配才要写信，”顾随道，“若是在刘小姐出嫁之前，都未曾说出自己的心意，怕是之后会后悔不已。”

　　又是一阵沉默，吴秀才才开口答道，“刘小姐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不去打扰，才是君子所为。”

　　“我不是什么君子，”顾随道，“我只知道要让刘小姐知我心意。况且，刘小姐也并不满意自己的婚事。”

　　戴柯在一旁注意到，吴秀才听到这句话，手一紧，握住了自己的笔，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抱歉，这封信，我不能接。”

　　说完，他似乎也静不下心来。他将新的纸铺开，却好久都下不了笔。最终，他又说了声抱歉，便开始收拾桌子，准备回去。

　　戴柯他们在边上看着，并未出声阻拦。吴秀才态度坚决，怕是确实心属刘小姐。

　　吴秀才收拾的很匆忙，他夹着桌子椅子赶路，不小心绊在一块小石头上，一下子摔在地上。

　　戴柯和顾随赶紧上前搀扶。

　　吴秀才摔了一跤不要紧，却正好扭到了脚。虽然未伤筋动骨，但是脚踝却快速肿了起来，短时间内像行走自如是不可能了。

　　戴柯赶紧上前道，“先生，我们送您回去吧。”

　　吴秀才抬眼看着二人，他知道自己在这条街上，并不真正招人待见。若现在真的拒绝了他们，靠自己挪回去，恐怕天黑都回不来家。二来，自己是个男人，而且家徒四壁，别无长处，于他人而言全无用处。三来，他们两个长得清秀斯文，应当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吴秀才道，“那就麻烦二位了。”

　　戴柯搀扶着吴秀才，顾随在边上拿着桌子、竹凳和笔墨，三个人朝着吴秀才的住处走去。他们穿过小巷子，来到了一间四合院的门口。

　　那院子不小，但是墙壁灰白，大门掉漆，虽不至于破败，但肯定不是什么高级地方。吴秀才带着他们往里走，西边厢房的最里面一间，就是他的住处。

　　院子里每间厢房的门口，基本都堆着各种各样的不同物件。戴柯反应过来，这应当就是个“群租房”，按粮店老板的说法，这里归一个“女东家”所管。

　　吴秀才住的厢房比戴柯他们在刘家院住的面积小，也简陋很多。屋子里的东西很少，一个橱柜，一个小书柜，一张床，靠墙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上面摊着一本书，还有一支烧得短短的蜡烛。

　　戴柯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问道，“先生家可有药？”

　　吴秀才道，“在柜子的顶上。”

　　柜子不矮，戴柯伸手够到，拿下一个小箱子，没有打开，递给吴秀才。

　　吴秀才接了箱子，也没有打开，而是道，“二位帮了吴某大忙。吴某没有什么值钱物件可以答谢。但之后若有别的家书需要代笔，可以找我。”

　　这是客气的逐客令了。两人也没有纠缠，当下告辞。等出了四合院，就开始朝着另一条街的吴秀才家狂奔。

　　两边的间隔不进，等他们气喘吁吁赶到时，吴秀才应该已经上完了药。药箱正盖着盖子，放在桌上。

　　戴柯走过去，将药箱打开。

　　里面的药戴柯不认识，但有两瓶用青瓷瓶装着，似乎比较名贵，和整个环境并不和谐。戴柯打开闻了一闻，能闻到药材的清苦味。

　　顾随则在边上寻找着和刘小姐有关的东西。

　　吴秀才的房间不大，翻个底朝天也不用很久。最后，两个人在枕头的夹缝和书柜的某一本书中，找到了一块手帕和一封信。

　　那封信很是简短，看上去更像是一张纸条。那字与吴秀才的字不同，更加小巧清秀，写着：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

　　而那块手帕，则与戴柯之前在翠翠手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这纸条、这手帕，何止相互喜爱好感，已经差不多私定终身了。

　　但是刘小姐的婚事，已经是人尽皆知。若是吴秀才已然高中，那么他与刘小姐，也许还有可能。但现在刘小姐与这吴秀才，要么斩断情丝，再不往来；要么不顾一切，相约私奔。除此之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怪不得刘小姐如此排斥自己的婚事，原来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而且，这手帕本来是刘小姐给了翠翠的，现在却又出现在吴秀才这里。也就是说，他们两个的事情，刘家院和刘小姐关系比较近的下人也很有可能知道，并帮助她传递书信。

　　那么说，之前云苗苗和齐少阳看见刘小姐晚上出门，也很有可能是出门偷会情郎了。

　　下午，戴柯和顾随回去，齐少阳和云苗苗分开走，自己一个人去找寻了线索。

　　“刘小姐要嫁的是隔壁镇上的王公子，”齐少阳说，“那王家大业大，倒是个好的联姻对象。只是那王公子……似乎是已经有了小妾。”

　　齐少阳皱皱眉，在古代，大户人家的少爷有个小妾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刘小姐既然已经有了喜欢的人，现在为了家族被逼要嫁的男人还已经有了小妾，于她而言，肯定是更难接受了。

　　但是街上的人并不觉得王公子有哪里不对，只说他纳妾太早，应该等刘小姐进门再说。

　　云苗苗带着高山他们三个，没有去什么高风险地区，就在周边找人聊天。她道，“那布匹店的老板娘倒是很不喜欢那王公子，她虽然看起来洒脱，但好像并没有看起来那般……放浪？”

　　云苗苗用她的小脑瓜思索着用词，“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别人觉得刘小姐的婚事挺好，那老板娘倒好像还挺替刘小姐惋惜的。她好像不太能接受男人有二心。”

　　这样说好像也不太对，因为那老板娘还是照样调戏那高山。只是她云苗苗总觉得自从吵架后，高山和孙慧萤的气氛有些冷，和那楚楚倒好像挺来电。但她是一个旁观者，对于别人的感情，她选择闭口不言。

　　他们进入考场已经是第四天，考场给出的任务不难，因此人数并没有大幅减少。戴柯之前认为，安安心心做嫁妆做到最后一天就能苟出去，但现在有刘小姐和吴秀才的事、还有那神秘的最西边厢房，事情很可能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

　　第二天，刘老爷回来了。

　　照理来说，刘老爷回来，大家应该是不知道的。但是刘老爷和刘小姐在院子里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因此几乎所有人都目睹了吵架全程。

　　“我说我不想嫁！”刘小姐哭了，她脸色惨白，泪水挂在脸颊上，“你们何时问过我的意愿！”

　　“胡闹！”刘老爷怒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婚事何时由的了你做主！再说，那王家家大业大，你过去，吃不了亏！”

　　“别说的那般好听，”刘小姐哭喊道，“若不是为了那王家的产业，你会让我嫁？在你眼中，我不过了为了财和利的棋子！”

　　“放肆！”刘老爷道，“你从小锦衣玉食，若真为了刘家，你嫁入王家又如何？”

　　“又如何？又如何？”刘小姐惨然道，“能如何，最多，就是和母亲一般，死得无人问津罢了！”

　　“你！”刘老爷怒极，他忍了一会儿，将情绪压下去，冲下人摆摆手道，“小姐心绪不稳，身体不好，大婚之前，先关去西厢房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