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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光华公子番外(下) ...

  •   祭神舞之后,她拿着冼天镜来梅林,说想要去游历四方,长些见识再回来。
      重泉说,在南方蛮夷之境,出了一只为祸人间的兽,叫做魇,由亡灵的怨恨幻化,专门祸害生灵。他说,魇是妖族的圣兽,是妖王祸乱人间的证据。
      她将冼天镜举到云羲面前,像是献宝一样,信誓旦旦笑着说,云羲,我现在有了冼天镜,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
      她发誓要去除了那只兽,杀了妖王,为人间除掉这个祸根。她说完转身走了,走得那般决绝,他还来不及说挽留,而重泉在他的身后笑得志得意满。

      雪化了,梅花陨落成尘,而桃花又红了江岸。
      大泽的少女们,如今提起两个人时会羞红了脸庞,一个是昆山上的光华公子,一个是南方山林里的魅行公子。一个天南,一个地北,却同样叫人充满了臆想。
      她还没有回来,而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为世人传唱着冠世芳华。
      雁儿努力地往北飞,路过的人说,不久之前南方经历了一场浩劫,一个白衣少女用一面镜子收服了吃人的魇兽,后来独自闯进无人敢入的山林,终被妖孽迷惑了心。
      那一日,天蓝得像一汪倒悬的泪海,他在梅林里摆弄着棋子,却不知该下在哪一条经纬线上。风吹过林海,带起一阵叮铃铃的脆响,那声响牵动了他久已不动的心弦,他蓦然回头,却是她站在远处,正看着他灿烂而笑。
      “云羲,你看!我杀了魇,还带回一只无主的兽,你可知这是什么?”便像是儿时,她将抱在怀里的一团雪白举起来,宝贝般的拿给他看。
      他的心猛地跳了下,刹时间想要奔过去,将她拉进怀里,问一问这些日子她究竟去了哪里,做过什么,却在看到日华下的梅枝轻轻一颤时,化作浅浅的微笑,任风将身上的白衫吹得凌乱。
      “这不是兽,是只孔雀,白色的孔雀,极是罕见。”他刻意将声调说得平缓淡然,仿佛对眼前的少女毫不在意。
      她怔了怔,幽幽问道:“云羲,我走了这么久,你不想我吗?一刻也未曾惦念过我吗?”
      他墨黑的瞳眸缩了缩,用力咽下冲口而出的想念,脸上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阿离出去这些时日,可学着长大了?莫再像儿时那般疯野了才好。”
      “云羲,你越来越像重泉,你真是他教出来的好弟子!”她将怀里的孔雀塞到他的手上,口气中掩不去气恼。
      他低头看着手上的白翎子孔雀,在她回来的那个地方,这是吉祥如意的象征,只是这只白鸟此时伤了翅膀,闭着眼无动于衷,任由她一路抱了回来。
      “我要留它养着玩,名字都想好了,就叫花放。有次我偷瞄见它绽开尾翎子,美得像是白色的花一瞬间绽放。”她伸手拨弄了下白孔雀的翎毛,它浑身抖了抖,终于睁眼看向她,那眼神让她咯咯笑起来。
      他不由跟着笑了,笑容中透着淡淡的宠溺与无奈,“从小的毛病还是没改,见到什么欢喜的便起了名儿带回来。”
      她的眼弯成两道月牙儿,在梅树下打个旋,身影灵动得像是山林里的精灵,“冼天镜叫秀秀,这只白翎子孔雀叫花放,可惜云羲你早已被世人叫光华公子,不然我给你起个好听百倍的名儿呢。”
      “好听百倍?叫什么?”他下意识接了句,随即自己也摇摇头,从她嘴里,何曾有过好听的名头?连上古神物冼天镜都成了秀秀,他不禁哑然失笑。
      她盯着他半晌,忽地说道:“云羲,我讨厌你如今这个样儿,笑不敢笑,心里话也不敢说,像是怕被谁随时咬上一口。重泉是不是咬过你?还是他给你讲了巴蛇吞象的故事,把你唬住了?”
      他一怔,细嚼着她话里的意思,心底越发的不是滋味。原来世人倾慕的光华公子,在她眼里不过是个虚伪的傀儡,假得可怕,亦可怜。
      他闭了眼,再不敢看她的眼神,那般清澈的眸光,将他从内到外看穿,无可遁形。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她说:“云羲,你听过魅行公子的名头吗?常听人说,光华公子高山沐雪,魅行公子艳绝芳华,翻出这四方瀛洲九重天去,天下再找不出第三个人能抵得过。”
      她说:“云羲,世人皆说子都美,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可我觉得他远不如你生得美呢,这世间惟能与你一较高下的,怕是只有魅行公子了吧?”
      她说着说着,尝自一人发起呆,忽地便又笑了。看到落花,她叹气,天上淅淅沥沥下起雨,她又叹气,重泉说,那是她的心里有了人。
      “少主,她既已回来,还是早日完婚的好,免得节外生枝。” 一连数日,重泉反复在他耳边说的尽是这一句。
      何时纳征?何时请期?何时亲迎?何时将冼天镜……夺过来!
      他被重泉逼不过,整日里看着她出神,一遍遍在心底问着自己,问着她。阿离,你可愿此时此刻嫁与我?你可知我这满怀无法言说的心意?阿离,你可愿我陪着你,看尽繁花开落?陪着你,一同走过豆蔻年华,静待红颜老去?
      心,快要被这奢望拉扯得支离破碎。他对重泉说,尚不到完婚的时日,他要等阿离确定了心意的那一天。
      “少主,她心里装了旁人,此时尚不自知,若待她明了男女之情,你岂不为旁人做了嫁衣!?”重泉悲天悯人般的叹息,叹不醒他的执念。
      云羲摇着头,却连笑都透着苦,像是大泽中结出的莲心那般苦。
      “命由天定,姻缘却由人心,任谁也强求不来。老师,即便有朝一日我夺了叶家的冼天镜,许是能将这天也逆转过来,但若她心如磐石,心又怎生改得了?便是将这颗心敲碎了,碾成末,化成粉,也还是原来的那个她,情缘一事,强求不得啊!”
      “少主!你怎地还不明透?她心里的人正是天下闻名的魅行公子,是巫族这万万年来的死对头,是妖族的妖王魅行啊!!你若再这般游移不定等下去,非要等到妖族做大,灭了巫族的那一日吗!?”重泉的手,握了又握,终是甩在云羲的脸上。
      早听闻妖族的妖王魅行,他有一杆能挑破天地的弑神枪,那是洪荒上古诛天灭地的圣器。他还有一张迷惑人心的容颜,将阿离的心轻易便勾了去。
      重泉看看自己的手,看看云羲的脸,蓦地跪在他的面前,死也不肯起身,“昆山玉碎,凤鸣岐山!惟有叶氏灭族,冼天镜碎,再将妖王魅行的神识注入其中,方可唤醒冼天镜中蛰伏的洪荒神力。到那时莫说这尘世的生生万物,便是昆仑瀛洲诸天神佛,亦可被少主踏在脚下,握在指掌!光复巫族一脉的重任需少主一肩承担,老奴再问少主一句,是要这九州天下?抑或美人?两者孰轻?孰重?请少主明断!!”
      “老师,别逼我。”云羲的心,被重泉的话戳破一个洞,呼呼往里灌着冷风。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他不过是欢喜了一个女子,想要与她长相厮守,却为何难于登天?是不是他将这天翻过来的那一日,方能如愿!?
      云羲擦去嘴角的血,冷冷看着跪在眼前的恩师。

      “昆山玉碎,凤凰双飞,亦博于天,祸乱岐山。”
      昆山玉碎,凤鸣岐山,是预兆着乱世的到来。
      南方妖族近来蠢蠢欲动,巫族怕了妖王手中那杆诛天灭地的弑神枪,遂以十二祖巫在黄河边结出天罡地煞阵,一场浩劫过后,妖族铩羽而归。
      三足金乌东出旸谷,西落虞渊,相传在天穹极东的旸谷旁,生长着上可通天,下入三泉的扶桑木,是金乌借以升天的圣木。重泉拼却一条烧焦的手臂,以开天斧伐来扶桑木,做了一只巧夺天工的镜奁,交在云羲手上,“少主,这只镜奁是巫族送给叶家的纳吉之礼,你与叶离的亲事,再拖不得了!”
      云羲涩涩地接过镜奁,想到不久之前死去的族人,将它连同下定的吉期送至叶氏族长面前。扶桑木做的镜奁,连金乌都镇的住,何况是昆仑墟上一块小小的琅玕石。
      “待大泽的荷花都开满了,便是你与阿离成亲的吉期。”韬光养晦的叶氏一族,终于明确倒向了巫族这边。
      请期那日,她站在梅林里远远看着他,明澈如昔的目光,如今无端叫他心悸,从心底泛起丝丝的寒意。
      她的心里装着魅行,旁观者清,他比她看得更清,却要在她明了这份心意前,自私地将她纳入羽翼。他是天下闻名的光华公子,冷傲胜过霜雪,却在她的面前自愧行秽。

      云梦泽上的白莲开了,一朵朵娉婷玉立,结成一片白色的花海。
      他站在昆山麓郊的山脚下,待看到送亲的车队缓缓而来时,顾不得旁人的目光,抢上几步将她从车上引了下来。
      一旁观礼的人群窃窃私语,笑作一团:“传闻光华公子清清冷冷的一个人,原来性子倒是这般急呢!”
      他伸出手,牢牢攥住她的手,紧扣的十指,柔软的手心里满是化不开的眷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他苦候来的幸福,从今而后,他要牢牢抓住这份幸福,永不放手。
      白莲的清香在大泽上飘荡,这一刻他笑了,笑得那样满足,连重泉看到都不禁怔了又怔。

      炎炎的夏日,天上忽地飘下大片的雪,梅林深处传来躁动不安,风过影动,万朵梅花刹时间一同绽放,像燃烧的火焰映红了昆山。
      梅枝上赫然端立的男子,红衣黑发,赤红着一双妖瞳。
      “叶离!你串通巫族十二祖巫,摆下天罡阵肆意滥杀我族人,今日本尊便要为枉死的冤魂报仇!!”男子话音甫落,身随影动,自梅林高处一跃而下,直冲向穿着大红喜服的她。
      银竿金尖的弑神枪,垂下三缕斑斓焕彩的凤羽,随他的身影肆意翩飞,一团雷光包裹着枪尖,狠命朝她的胸口戳去。
      云羲猛地将她一把揽到身后,手掌下意识向那团雷光掠去,却被震得退开数步,掌心里纵横交错翻开了皮肉,血一滴滴落在脚下。
      叶离怔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红衣男子,云羲的胸口一窒,心像要停跳了般锐痛。弑神枪及至她的胸前时,硬生生被魅行扭转了方向,枪尖戳在近旁的一株梅树上,瞬间化作焦炭。
      “你……你怎地不躲!?”他赤红的妖瞳中,分明满是苦涩,一字一字从牙缝中挤出来。
      她未及开口,重泉不知何时站到她的身后,阴恻恻道:“妖王魅行,这是我巫族未来族长的新妇,你休得伤了她!”
      魅行双眸微眯,将弑神枪拈在手上掂了掂,沉声问:“你说回家,便是要赶回来嫁人?你将冼天镜交给巫族,用以滥杀我的族人,便是口口声声说的欢喜我?”
      仿佛是被重锤敲在心尖上,“咣”的一声,砸得云羲眼前一阵天晕地转。他握紧掌心,任指尖扎进翻开的皮肉中,疼得分不清是手,抑或心。
      重泉冷笑了声,看着她的目光,幽幽转到云羲的脸上。他用力咬紧牙关,方才抑住冲口而出的悲鸣,原来她从未对自己说过的欢喜,却早已说给了妖王魅行。
      心里翻翻滚滚的热度,像烧开的油煎熬着整颗心,恨不能挖出来求个解脱。云羲怔怔看着身旁的她,她回过头,眼中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倔强地咬着唇,由着泪在眼里打转,死也不肯落下来。
      “云羲,看到你,我就会很开心,会想笑,会向你撒娇。可是看到魅行,我就心痛,痛得这颗心都要碎掉,痛得连我自己都不想要了。”
      “云羲,我从以前便欢喜你,可这和对他的不一样。你告诉我,为什么明明都是欢喜,却会这般天差地远?”
      “云羲,对不起,对不起……”
      泪终是从她的眼里滚落,一滴一滴,落在他的心上,砸出痕迹。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不想听她的歉意!从来不想!!
      他看着她从扶桑木的镜奁中取出冼天镜,对着魅行念动咒文,周遭飞沙走石之间,他看到重泉笑了,这是他的恩师长久以来盼到的结果,却不是他想要的。
      “不——!!”
      他伸出手,却够不到她的背影,魅行的弑神枪戳在冼天镜上,被扶桑木镇锁了神力的上古神物,就这么哗啦一声碎成几片,崩裂在她的脚下。
      噗——!
      弑神枪势头不减,径直贯穿了她的胸口,直透脊背。她的脸上带着笑,望着魅行的脸,仰头喷出一口血,尽数喷在他的眼中。
      云羲怔了,魅行也怔了,重泉酝尽全身力气一掌拍在魅行的背心上,他反手一掌将重泉震飞出去,咔嚓一声撞在梅树上,颓然趴倒在地。
      重泉的口中涌出血,边笑边叫:“妖王魅行!!你的神识已被老夫打散,妖族永世也赢不了我巫族!!昆山玉碎!叶家的最后一点血脉也没了,她死了!永远也没有机会转世!永远!!哈,哈哈哈哈……”笑着笑着,他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终于寂然无声。
      魅行的身型晃了几晃,弑神枪脱手戳在地上,立地化作一朵燃烧的红莲。红莲业火,烧着了梅林,云羲看着魅行踉跄着走进林海深处,再也不曾回头。
      妖王魅行的神识已散,这一去,却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方能重出山林。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是谁在他的耳边吟唱,他听不清,他只看见红梅花从天际飘落,那般的妖娆,映红了云梦泽的江岸,连天也烧得通红,红得像血,他看到漫天的血。
      天和地都在眼前旋转,他看到祭神舞那夜踏月的少女,看到簌簌飘落花丝的夜合欢,看到梅林尽头,她对他展颜而笑,轻轻舞动着身上的花裙。
      “阿离,你莫睡……我带你去看大泽的白莲花,你睁开眼啊……我带你去游历四方,去看昆仑山……去看蓬莱岛……我们……我们做一对神仙眷侣,躲开这个尘世,好不好?好不好?”他断断续续地唤着她的名字,哽咽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却再也没能睁开眼。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是谁定下生死相随的誓言,执起双手,在彼此的耳边轻轻述说?
      是谁在云梦泽的青山绿水间,久久流连,唱着这曲歌谣?
      那水中的点点白莲,是谁因思念流淌的泪珠,悄然幻化?

      他将她的魂魄封印在破碎的冼天镜中,妖王魅行的神识亦被镇入其中,只为了锁住她的魂魄不散。身畔的红莲业火还在尽情燃烧,他咬破手腕,撕扯着伤口,将巫族的灵血浇灌在镜面上。
      阿离,我定要救你回来,便是将这天地翻转,乾坤挪位,我也定将你从黄泉路上拉回来!
      阿离,等等我,别走得……那么快……

      千年前的云梦泽,暮云飞逝,湘水东流,相传昆仑墟琅玕石精魄幻化的上古神物冼天镜,被妖王魅行以神识击碎,神镜的最后一位主人因此殒命,魅行亦堕入轮回,等待神识重聚再度觉醒。
      那一场毁天灭地的山火,直烧了整整四十九日,将昆山几乎烧成白地。火灭的那日,自火中涅槃飞出一只凰鸟,绕着天际盘桓鸣叫了数日,向西南方飞去。
      昆山玉碎凤凰鸣,大泽上的白莲花开了谢,谢了开,千年又千年后,人世间早已物是人非,而他流连了千年时光,寻寻觅觅,经历过一次次失望,从希望到绝望再满心冀望,却始终没有等来要等的那个人。

      一柳斋的门楣下新挂上一盏羊皮宫灯,照亮了匾额上的鎏金篆字,云羲将重塑的冼天镜交到新任的主人手中。
      “我的血脉耗尽,再等不下去,你好好守护这面铜镜,等我归来那日。”
      他浑浑噩噩离去,闭上眼沉沉睡去,这一觉似是睡了千年之久,又像是在转瞬之间。
      喜眉长老找来的那天,他从梦中醒来,看到红梅花开满了山麓,他的唇角不禁挽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云羲,不,唐佾!她回来了,这次是真的回来了!”
      他风轻云淡地笑着,一袭白衫遮住了颤抖的身体。
      “好……”

      流年弹指,他每一年都去看她,站在远处静静地望着她。破旧的一柳斋门前,她跳着去够那盏羊皮灯下的流苏丝,却被灰尘迷了眼。
      他无声地笑了,她仿佛是意识到什么,回过头,隔着虚空看过来,耳边的双色丝绦跟着轻轻地晃。
      他看着她笑,看着她哭,看着她在看得见摸不到,最近也是最远的地方慢慢长大。
      “唐佾?那个卑鄙无耻的唐大神?他要是敢欺到我一柳斋的头上,我就叫他好看!”她站在羊皮灯下,流苏丝已能垂到她的肩头,她跳着脚对喜眉长老叫。喜眉长老将目光隔街投过来,他点点头,看着喜眉长老愁眉苦脸地对他挤出一丝怪笑。
      他站在窗下,跟着莞尔一笑。

      有人说,君若灿华,心如云曦。
      云羲,是他前世的名,这一世,他叫唐佾。

      “提拉米苏就像情人的眼泪,芳香,醇厚,融合了爱情的甜美和幸福,一口咬下去,却又透出淡淡的苦涩,而提拉米苏背后的隐语是……”
      ——请你,带我走。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光华公子番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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