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抢了万人迷男友》钟吾生

4、第 4 章

　　他看到我了！他看到我了！徐沉的脑海里似乎有一个人尖叫着强调，拔高的声音将他的思维扯得稀碎。

　　他直愣愣的从柱子后面走出来，整个人暴露在车子后面。

　　他看见父亲关上副驾驶的车门，坐进了车里，一下子就启动了车子。好像刚才看见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一个无关的紧要的甚至有些厌恶的人，让他迫不及待想要远离。

　　透过后视镜，他能看见父亲脸上冷静的表情，还有母亲脸上一无所知的喜悦。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子，只能感觉到脸上逐渐失去温度，像是一块被冻硬的石头。他被父亲的眼神钉在那里，像是被抽去灵魂的木偶，眼睛里逐渐失去光彩。

　　地下车库里车子启动的声音回响，父亲的车已经只剩一个车屁股了，徐沉像是才回过神来一样，疯狂跑起来追车。有些干涩的风划过他的脸颊，带下微涩的泪水，喘息之间都是血腥味道。

　　紧紧盯着那小小的后视镜，徐沉感觉自己和父亲的生活似乎触手可及。

　　“砰！”他狠狠地摔在地上，小腿狠狠地磕在挡车器上。之前一直忽视的伤口发出激烈地疼痛，刺激他的眼睛分泌越来越多的泪水。

　　模糊的视线里那面小小的后视镜带着父亲越走越远，徐沉感觉有些东西也被撕扯着夺走。他怔怔地看着，失魂落魄地自己爬起来。如果不是热心的医生死活不放他走，他也许就那样带着一身伤口离开。

　　“这么大了，伤口疼，也不至于哭鼻子呀！”医生调笑着安慰他，手上雷厉风行地处理好伤口包扎完成，“去取药，不要讳疾忌医，不就是摔了吗？多大点事儿。”

　　徐沉眼圈通红，眼泪根本止都止不住，坐在病床上头脑空空。

　　医生也没有催他，帘子拉了一半，到外面又去治疗其他人了。这个半封闭的房间里，徐沉心里的难过也好像一点一点沉淀下来，积成厚厚的苦巧血痂堆积在心底。

　　他捡起腿上的病历单，掏出手机准备去取药，却在口袋里摸到了一页纸——他的成绩单。瞥了一眼，纸轻飘飘地落在了垃圾桶里。

　　他瘸着腿出去，还算运气好的是，没有骨折只是些皮外伤。

　　医生在身后追出来，手里拿着他那份成绩单，塞到他的手里，“看不出来呀，成绩这么好，可不能弄丢了！小伙子对自己要求还挺高。”显然他是误会了什么。

　　徐沉还是接过了成绩单，道了声谢，就出去取药了。

　　出了医院，即将过马路的时候，他掏出成绩单，看着上面鲜红的成绩，一下一下撕得碎碎的，丢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那不是他的要求，那是别人对他的要求，现在也不是了。

　　然而，等回到家里，助理却给他打来了电话，那时候他心死如灰，压根不想接。可是助理时一个执拗的人，一连打了五个电话，终于徐沉忍不了了，接了起来。

　　“徐沉，先生让我转告您，以后请不要再次试图踩他的底线，他和你之间没有关系。这个月的生活费已经打到您的卡上，烦请您查收。”冰冷冷的警告像一把刀子，助理也许实在是不忍心，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本月多拨了1万，还请养好身体。”

　　徐沉心里破碎的期盼又死灰复燃了，助理根本下午就不在，这多打得一万还有养好身体，一定是父亲注意到了他的伤口！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喜悦几乎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在身上摸索着成绩单，只能压着喜悦报给助理，还死要面子地加上一句谢谢他的关心，很好。

　　然而当电话挂了之后，事实还是那样，不会改变。徐沉又低沉了下去，半晌躺在床上开始笑，笑得眼睛流出所剩无几的眼泪开始发涩，笑得伤口都开始抽疼，笑得空荡荡的房间开始孤单。

　　他停了，像一具尸体躺了两天才起来。就那样睁着眼睛，嘲笑自己的愚蠢，翻来覆去回想自己卑微的过去、现在、未来。

　　现在回想起来，心脏还是一抽一抽地疼痛，徐沉至少已经能够维持住表面的冷静。虽然他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了，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不愿意在做表面功夫了。

　　他回了B的消息，只说知道了。短短三个字，确是他内心的剧烈撕扯后涂抹在表面的掩饰，就像是贴在伤口上的带着笑脸的创和贴。

　　在商场门口，刚掏出手机准备打给司机，一转念又收起了手机。徐沉双手插兜，沿着这个繁华热闹的商场向外走去，昂贵的衣服袋子拍打在腿上，仿佛数着拍子。
　　一下又一下，一步又一步，他沿着外缘来回的走着，身边来来往往过去的都是陌生人，有些人侧眼一观指指点点，更多的是瞥一眼匆匆而过。

　　突然他站住了脚步，掏出手机发给B：“你说的合作，我同意了。”就像是他无法融入这座繁华的商厦，无法插入陌生人的生活一样，他和父母的关系真的也就只有钱财上的联系了。对方避之不及，自己又何必上赶着找侮辱。

　　他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那个热爱学习，门门科目优秀的学生在撕碎那张成绩单的时候已经消失了。

　　反正就算让父亲知道了，大概眼神都不会变一下，只会冷冰冰回复：“不犯法就行了。”

　　毕竟他曾经在派出所当着警察的面，对当时救人不成反被陷害的徐沉说：“随你生随你死，我们也没有关系，我们尽了应该尽的义务，至于要不要赡养我们随便你，我们也不指望你。来警察局保释你这件事，只有这次。如果有下次，你就呆在这里吧。”

　　徐沉到现在还记得那些惊诧的眼神，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或者自己就像是一个蘑菇合上伞就与世隔绝。

　　天上似乎为了映衬徐沉的心情，飘起了小雨丝，划在他的脸上，穿透他迷惘哀伤的视线。他头微微抬起，任由雨水打进眼睛，眼球一阵酸涩，终究还是留下了生理性的泪水。

　　还没睁开眼睛，眼前就是一暗，他疑惑地转头，刚才那个撞进自己怀里的男生站在自己旁边，撑着伞。四周是捂着刘海提着包慌乱躲雨的人，自己站在雨中，旁边有一个替自己撑伞的人。

　　徐沉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吞咽了一下，刚说了一个字，泪水沿着眼角流了下来，他闭嘴了。

　　他们两个人站在商场门口，撑着伞，也不动，像是在演偶像剧。可是从商场那边传来一声嘶吼，打断了这种静默的暧昧。

　　“苏培元，那是我的伞！我还在这里！抱着你的书，你去给别人撑伞！”顾其的声音撕心裂肺，活像是掏心掏肺找的老公给他带了绿帽子一样。

　　苏培元沉醉的画面被打破，被吓得往后一退，可是手里的伞还好好的撑在徐沉的头上。

　　眼看着他就要退出伞的范围，徐沉看不过去，一把把他拉了回来，只是单手从兜里拿出来再拉人力气把控不了，直接将苏培元拉进了怀里。

　　顾其闭上了眼睛，哀嚎一声：“为什么要让我受这么大的伤害！呸！见色忘义的男人！”

　　他这副模样，惹得徐沉都忍不住笑意，再一低头就看见苏培元已经耳根通红，整个人柔柔软软的靠着他，身后的白色卫衣帽有些凌乱。

　　他的理智叫嚣着推开他，你们不是一路人，可是情感却催动他抬起手替苏培元整理了一下帽子。

　　他终于从兜里把他另一只手伸出来，握着手机，给司机打电话让他过来接。本来想谢谢苏培元，就此别过。

　　可是在他手机一放下来的时候，苏培元就把他挂在胳膊上的衣服袋子接了过去，殷勤地提着。

　　顾其刚睁开眼睛，“苏培元，我还抱着你的书！”语气里已经有了杀气，如果不是手里有书，大概他已经冲进雨幕杀了那两个狗男男。

　　徐沉失笑了一声，就看见苏培元仰起头愣愣地看着他，眼睛里面似乎有星光，也似乎，装满了他。他不自觉抿了抿唇，摇了一下头，让长长的发丝挡住眼睛。伸手想要接过自己的衣服，让他回到自己朋友那里去。

　　苏培元见他伸手，直接将雨伞塞在了他的手里，又让徐沉怔了一下，只能撑着伞护送苏培元到商场门口。

　　顾其对着他们，眼睛里带着火光。

　　徐沉想接过自己的衣服，却被避过。停顿了一下，笑着说道：“等会儿，有车过来接我，我顺路送你们回去吧！”

　　顾其眼睛一亮，头上仿佛有一双耳朵竖了起来，不住地暗示苏培元。苏培元接没接到他的信号两说，但是结果是他想要的。

　　“好的，徐沉你也在这里啊！”苏培元终于有说话的机会，一出口却是弱智一样的问话。

　　徐沉感觉自己今天愣了好几下，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难得起了聊天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