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世界公敌 ...
-
“我当年有四个学生，他们将探索真理视为终生追求。除了年纪最小的瑞安·珀西，其余三个学生都比我年长。但年龄不算什么，毕竟我能指点他们、将他们引向正确的研究方向。”奥莉安德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一点怀念的神情，“他们中每一个都是罕见的天才，如果在外界一定都能功成名就。但他们选择我作为导师，在九头蛇的实验室里默默无闻地从事研究。”
“我们一起发现了许多，创造了许多。我不会说他们亲密如我的家人，但他们拥有我的信任。所以发现封存在实验室最深处的血清居然被下毒后，我切实地感受到了背叛。”
“罗温·科尔那个蠢货，以为我不选择永生的方向进行研究，而专注基因改造是在故意打压他。他也不想想，就他也配我针对？如果他是十年罕见的天才，那我就是百年都出不了一个的鬼才。”奥莉安德冷笑一声，之前的温情淡去，“他没有出头之日是因为他不够天才——能取代他的人很多，能取代我的一个都没有。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都看不出来，难怪蠢到被九头蛇骗得团团转。”
“如果你是指因为学生的背叛导致你被迫杀了他，那你的情况和我的有本质的区别。”越听越觉得某人在拐弯抹角地自夸，巴基面无表情地插话。
奥莉安德没被影响到，自顾自地继续：“他是个蠢到连下毒都毒不死人的傻子——在毒素腐坏了我的神经后，我失控了。”
“等我彻底清醒，已经是六十三个小时之后。在那时候，基地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奥莉安德陈述：“六个留守基地的佣兵，二十七个实验体，八个研究助手，三个学生，一个叛徒，总计四十五人，无一生还。”
“我的记忆直到现在都很完整，有时候甚至会梦到他们。梦到瑞安死前还在挣扎，还寄希望于我能清醒过来。”她的声音轻缓又清晰，眼神微微恍惚，像是想起了那时的画面一样。
巴基看着她的神情，不期然地自我怀疑起来——他会不会也经常露出类似的表情呢？
奥莉安德很快从恍惚中清醒，回归往常的平静。
“我很遗憾他们在那种情况下离世，但绝不认为这是我应当背负的罪过——是九头蛇舍弃的基地，是科尔背叛的我。这不是出自我本意、或是受我掌握的杀戮，责任不可能在我身上。”她笃定地说，毫无犹疑。
“如果你真的那么认为，那你为什么还会梦到他们？在梦境里看到过往溯回，你真的做到了问心无愧吗？”
“梦境形成的机制到现在都没有定论。大概率只是大脑曾接收过的信息所产生的的无序组合，要说有什么意义也太过牵强。记忆的闪回更是常见，那是我第一次神智全无，有些特殊是正常的。”
听完奥莉安德的话，巴基无言以对。这个女人是真的擅长在撇清自己的同时把责任最大限度地甩给别人。说什么都是白搭，她是不会动摇的。他想。
此时，奥莉安德突然弓起了背，脸色肉眼可见地由苍白转为惨白。她放下手头的所有东西，迈出两步，堪堪够到仓库墙壁上的奇特凹槽，从中拿出盛着紫红液体的小瓶和针管，迅速给自己打了一针。
巴基注意到，哪怕疼到瞬间冷汗遍布、身形控制不住地颤抖，她握住针管的手还是稳如磐石。
“至少再过几个月，你就不用担心时不时的神经阵痛了。”看着女性恢复，巴基干巴巴地安慰她。
第一次见到奥莉安德病痛发作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实验出了事故。直到看她熟练地给自己注射后他才明白，这大概是某种疾病，而她已经习以为常。联想起沃格尔的体质，巴基多少理解了点她为什么看起来没有野心只是一直专注研究——光是活着就让她精疲力尽了。
奥莉安德拭去脸上的汗珠，深呼吸几口，舒缓之前因疼痛而紧绷的躯体。
“我能修复的是沃格尔的遗传缺陷，不是神经毒。和血清一起进入我体内的毒素已经和我的维生系统密不可分，我能做的也只是在毒素发作的时候压制而已。”她一脸若无其事，“不过在治愈与生俱来的缺陷后，至少神经疼痛会减轻数倍，也算足够了。”
“那是谎言。”这次轮到巴基戳穿奥莉安德，“你不是那种甘心忍受疼痛，哪怕是轻微疼痛的人——你会持续地实验，直到找到彻底解脱的方法。”
奥莉安德瞥一眼男人，稀奇地说：“不错嘛，居然能发现这点。我不会放弃研究，但将疼痛彻底根除的确不是我下阶段的目标。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比如找到你的家人。”巴基扔下惊雷。顶着奥莉安德锐利起来的眼神，他平静地解释：“我不是瞎子，能看到你每天都在暗网查看关于沃格尔家族的悬赏信息。”
“巴恩斯中士，你不该这么关心我的私事。”说着，奥莉安德从巴基身边走过，打算回到实验室，“我和你之间的合作关系很快就会结束，你要是继续盯着我不放，我会考虑让你在离开前忘记那些不该记得的东西的。”
奥莉安德冰冷的告诫成功让巴基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
好极了。就她这个态度，有些事情看来暂时没必要说出来。等以后再说，到时候看她反悔的样子应该不错。他想。之前因奥莉安德的故事而产生的微弱共鸣迅速被压下，巴基难得生出点等着看好戏的情绪。
——————
放完狠话后独自回到实验室的奥莉安德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所以还能心无杂念地投入工作。
就在她沉迷工作不可自拔时，只有一人知晓的紧急通讯线被强制开启——
“女士，你必须现在就离开基地！”尤因向来不急不缓的声音这次却透出无限焦虑，他用语速飞快地说明情况，“联合国在维也纳召开的会议遭到了恐怖.袭击，加盟国之一的瓦坎达的国王当场身亡，而安置□□的嫌疑人的录像已经流出——是冬日战士[布坎南·巴恩斯]。”
反应快如奥莉安德也被这爆炸信息轰停了思绪足足一秒，好在她立刻调整好了心态：“我暂时还不能和他分开，至少再给我半个月。找一个远离西欧的地方躲上十几天不会是难事，尤因，你有什么建议吗？”
说话间她已经把最要紧的瓶瓶罐罐收好，对着基地的控制台一顿操作。
“女士……我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地方，是我和凯思林蒙你搭救的那片海湾——”
“就那里吧。”奥莉安德果断道，“你既然提出来就一定有能让我们安全抵达的方法，三分钟后我能离开基地。”
“好的，我会马上将路线安排给你发去。请不要吝啬把其余需求告诉我，我愿为你达成一切，女士。”
“我明白的。”
奥莉安德掐断通讯的同时按下控制台的按钮，霎时间，整个基地的白炽灯都被橙光灯代替。
感到不对劲来到实验室外查看的巴基不费力气就推开了本应锁着的门。看着女性手里提着的小箱子、背着的单肩包以及腰上的战术带，巴基立刻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出什么事了，我们要去哪里？”他接过奥莉安德从控制台下扒拉出来后扔给他的箱子，将其中的机械左臂装回身上，“你打算怎么离开？”
“你现在是制造恐袭、谋杀联合国成员国国王的一级通缉犯，全世界都在找你。”奥莉安德一针扎在巴基的颈侧，解除了之前对他体能的压制。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们很有可能要应付不速之客，全盛的战斗力是必须的。
“……我想不出有谁会策划这一切。”巴基低沉道，“除非是曾经被我杀死的人，他们的亲人想要复仇……”
“那种事情现在根本无所谓，快走！”奥莉安德健步如飞，走向与基地出口完全相反的死胡同。一脚踢开封死的墙壁，她前进的背影挺拔。
坐进改装过的Veneno, 放下行装扣上安全带的奥莉安德目视前方，头也不转地对沉默不语的男人说：“巴恩斯，我不了解你，但我知道我们有一件事是共通的——我们都想活着。”
“只需要半个月，我们以后就不必再见面。所以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必须好好合作。听着，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如果有人妨碍到了我，我会毫不犹豫地除掉他们。”
“沃格尔，我不会看着你杀人却什么都不做的。”出乎意料的，巴基找回了他原本的声音，“但你说得对，我的确想活着，所以我会在你下死手之前就把所有追击我们的人打趴下。”
奥莉安德轻哼一声，踩下油门。将超跑堪堪开上人迹罕至的道路时，地下基地在她们身后坍塌，仿佛一场小规模地震。
在尚未平息颤抖的大地上，巴基听到奥莉安德带点狂气的宣告：“如果你能做到的话，请。”
作者有话说第8章 世界公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