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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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澈睁开眼就发现靠在自己肩头的人。一道温暖的阳光从窗缝里照了进来，落在她白皙的面庞上，显得那样恬静又柔和。
他小心地将人揽在自己的怀里，捏起一缕青丝，缠绕于自己指尖，低头埋在她的颈窝，连呼吸都在隐忍克制，偷偷地窃取着她身上的馨香。
怀里的人似是习惯了他的靠近，丝毫未受到他的影响，睡得依旧安稳香甜。他不敢惊动她，只是这样轻轻地抱着她，再一次闭上了双眼，愈发安心地靠在软榻上继续休息。
“郡……”小六端着一盘子点心就走了进来。沈澈瞬间睁开了双眸，眼神淡漠地扫了她一眼，抬了抬手指示意她退下。小六恭敬地低下了头，安静地放下点心后默默退了出去。
小六百无聊赖地坐在院子里，看见站在远处树影下的卫寻，他素日少有出现在人前。小六有些雀跃地蹦着上前，“木头，你每日这么站着，不累吗？”
卫寻年岁长她许多，对于小六的跳脱，已是习以为常了，只不过脸上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略显生硬地回复，“主子没有吩咐，站着便是歇着。”
小六一时无言，这话倒是说得也没错，遂又坐在他身边的石阶上，有些好奇地小声问道，“那你平日无事的时候都做些什么？”
“等主子吩咐。”卫寻端正笔挺地立着，一身黑色侍卫服，映衬着他那张脸愈发肃穆，当真是一块谁也触动不了的木头，除了沈澈。
小六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撑着脑袋望着虚掩的窗门，自顾自呢喃道，“你们主仆二人还真是如出一辙，都这么不苟言笑。不过，世子爷好歹会对郡主笑，你倒是像个毫无感情的木头。”
卫寻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远处的树荫，影卫的训练里未曾有过感情这一项。在跟着沈澈之前，他也从未思及过这二字，毕竟影卫只需要忠诚和服从。
然而，他看着自己这位主子，从瘦弱孩童成长到现在这样的沉稳少年，看着他思绪情感从稚嫩蜕变至成熟。如今清楚地知晓他陷于沼泽，却也无法将他轻易拉扯出来，一切都只能等他自己走出来。
而他依旧谨记当年皇上的话，只忠于沈澈一人。因此没有主子的吩咐，他也无权干涉，替主子去做选择，去寻求帮助。
皇上因为宠爱沈瑜，爱屋及乌也看重沈澈。卫寻因忠于皇上，而忠于沈澈。又因忠于沈澈，而护着他心尖上的沈瑜。
小六说他像块没有感情的木头，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说句僭越的话，他早已将沈澈视作自己的亲弟。
“小六，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云枝捧着一堆新赐的布料，向小六走了过来，此时卫寻早就消失到一边去了，“宫里赏赐了上好的云锦，长公主让我拿来给郡主选选，做几身外袍。”
小六愣了一下，见身旁的人早已没了影，遂立刻站起身对云枝说道，“郡主和世子正歇着，这先放外头，过会儿再拿进去吧。”
云枝震惊地盯着她，瞳孔微缩，仿佛自己的耳朵坏了一般，又不敢相信地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郡主和世子正歇着啊。”小六不明所以地又重复了一遍，替云枝将东西放到了屋外的石桌上。云枝怪异地扫了一眼房门，站在不远的窗外，透过缝隙瞥见屋内相拥而眠的两人。虽说只是和衣而卧在软榻上，但两人到底不是小孩子了，这样未免有些过于亲密了。
“郡主怎么能同世子睡一道呢？！”云枝一把拽过小六，小声地嘀咕了起来，“男女七岁不同席的道理，你难道不知晓吗？”
小六觉得云枝有些大惊小怪，到底不是同郡主一道长大的，还是看不明白主子的心思。她拉着云枝坐在了石凳上，非常冷静地说道，“世子又不是外人，再说了今日世子不舒服，郡主才陪着世子歇息，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院里的人管好嘴不就行了，何必让主子不舒心。”
云枝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与小六闲坐在院内的石凳上。过了一会儿，她屋里仍旧没什么动静，于是对小六说道，“我先去厨房看看午膳。”
屋内，沈瑜睡眼惺忪地醒来，发现自己居然窝在沈澈的怀里，手还搂着他的腰，这场面委实过于亲密。她小心地往后一退想要起身，却不想她手还未抽出来，沈澈便幽幽地睁开了双眸，一脸茫然的样子。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一丝起床气，像是耍赖一般抱着她不撒手，“姐姐。”
“阿澈可好些了？”沈瑜用手轻碰了碰他的额头，想要感受一下他是否仍在烧热。结果，沈澈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直接倾身贴了过去，抵在她的额间，两人四目相对，“姐姐，我可还烧热？”
沈瑜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已然分不出到底是谁还在烧热。她登时一把就推开了沈澈，从软榻上跳了起来，语气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应……当……是好了。”
他近日来怎么怪怪的，总让她有一种难以招架的感觉。沈瑜就是再迟钝，也察觉出他似乎有意无意地在撩拨她？
沈瑜赶忙摇了摇脑袋，把那个怪异的想法扫了出去，这可是从小与她一道长大的弟弟啊。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但也以姐弟相称这么多年了，一定是她想太多了。她径直走到了桌边，连喝了两杯凉茶，侧身不去看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脸上的失落一闪而逝，垂下了眼睑，眼底还有淡淡的血丝，嗓音低沉地继续道，“姐姐，我难受。”
听到他说难受，沈瑜心中那一点怪异的情绪，瞬间就散去了，转身回到软榻边，温柔地问道，“哪里难受？”
“这里。”沈澈抓住她的手，放于自己的胸口，“姐姐，我梦见你不要我了，这里很难受。”
她回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拥住了人，在他耳边低声言语道，“都是梦，都是假的。姐姐在这儿呢。”
这一回沈澈毫无顾忌地紧紧抱住了她，像是一个害怕被人窃去珍宝的孩子，声音都在发颤，“我梦见姐姐有了喜欢的人，就不要我了……阿澈会听话的，姐姐别不要我。”
感受到他不安的情绪，沈瑜不厌其烦地轻抚他的后背，眉眼柔和地哄道，“我永远不会丢下阿澈。”
“当真？”他仍旧有些怀疑地问道，似是不信她说的话，“可是姐姐若是嫁给了别人，肯定就会忘了我的。”
这下沈瑜有些不高兴了，她松手退开了一步，捧住了他的脑袋，盯着那双墨色的眼眸，神情严肃地说道，“你觉得我是那般见色忘弟的人？为一个外人就不要弟弟了？”
见她面色不悦的模样，沈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刻乖乖地认错，“当然不是，姐姐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只是……害怕……一个人。”
“阿澈，你听着，我沈瑜，只有你这么一位弟弟。不管未来如何，我都会一直爱你护你。”她万分郑重地承诺道。
他眼里依旧黯淡无光，还透着一丝阴郁，内心所有的悸动都因弟弟二字戛然而止，如同冬夜里被人浇了一桶冷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通体冰凉。
“可……我不是你弟弟……”沈澈神色哀伤地望着她，试探着说出两人都心知肚明的真相，“我只是父亲捡回来的孩子。”
沈瑜想到了小时候阿澈总被人说三道四，身世的问题就仿若一根刺横梗在他心头。
“只要你愿意，没有人敢质疑你的身份，你永远是沈家人。若是你想要寻亲生父母，爹爹娘亲也不会阻拦的。阿澈，这个家里的人都爱你。”
说着，小六就捧着云锦走了进来，发现二人坐在软榻上，气氛有些严肃，低头没去细瞧他的神情，“郡主，世子，长公主吩咐让您二位选料子做外袍。”
小六放下云锦便自觉地退了出去，一步也没有多留，也不去打探他们的状况。只是门外的云枝似乎特别关注里面的情形，又忍不住拉着小六去一边询问了起来。
沈瑜见他没有再作声，便起身去桌边，把云锦取过来，置于软榻上，细细地为他挑选了起来，换了个话题说道，“你瞧石青色这块如何？给你做一身长袍，穿着定然好看。”
“嗯。”他摸了摸那华贵的锦缎，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眼神依旧停留在她的身上，未曾看过那云锦一眼。
“那你也帮我选一块。”沈瑜弯唇笑了起来，一脸殷切地望着他，将布料往他眼前推了一推，不想他一直陷在那样低落的情绪中。
沈澈指尖划过那一堆锦缎，最后停落在了一块朱红的料子上，眼神微微闪动，“姐姐穿好看。”
这样的颜色沈瑜倒是不怎么穿，不过既是他亲自挑选的，便试试也无妨，“好，就听阿澈的。”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37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