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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2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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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十二年，太子大婚，举国同庆，满京的达官显贵都来贺喜，外族番邦也都敬献了许多贡品。
北疆作为盟友国，更是直接送来了一箱鸽子蛋大的蓝宝石，顺带还单独捎了一块粉色玉石给沈瑜。
“郡主，没想到这北疆小公主对您还真是好。”小六看到那块粉色玉石，质地极为光滑透亮，忍不住感叹道，“什么时候都不忘了您。”
沈澈听了有些不悦，丢下了手中的书，走过去捡起起那块玉石，放在手中掂量了两下，“成色一般。”
“我要赶紧给夏木回信，”沈瑜已经满心欢喜地开始找纸笔墨，又着急地对小六吩咐，“你快去帮把前日搜罗回来的话本子理好，我要赶紧给夏木寄去，上回的她定是快要看完了。”
沈澈颇有些郁闷地坐在她对面，想着自己好不容易从书院回来，姐姐竟然一点也不关心他，只想着给那北疆人写信。
沈瑜到了年纪，就不再去尚书房念书了。而沈澈也转去了白鹿书院，与各位准备参加科举的学子们一道读书，每月回家一次，好适应一下考学的环境。
一直等到沈瑜写完信，她才看到有些委屈的沈澈。沈瑜放下毛笔，走到了他身边，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笑着问：“阿澈，可是不高兴了？”
“没有。”沈澈嘴硬地否认，然而粉红的耳垂却出卖了他。
沈瑜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又是在生气了。她仔细地想了一下，多半是因为今日她没有去书院接他，随即就坐在他身边，挽住了他的手，开始哄人，“姐姐错了，保证以后每次都去接你回家，可好？”
他侧头看着她，一脸怀疑的样子。沈瑜又立刻找补道，“若是我食言，就罚我，罚我……”
“就罚姐姐每日都要给我写信。”沈澈主动接上了话，提出了一个极为孩子气的要求。
他不过是去城外的白鹿书院读书，哪里用得着日日写信。沈瑜瞬间感到了手疼，然而理亏的她也只能点头答应，“行，我们阿澈说什么就是什么。”
“在书院可认识了新朋友？”沈瑜又想起来关心他的课业，“先生讲得可都好？”
“先生讲得都好，只是姐姐不与我一起念书，我一个人好生无趣。”沈澈低头握着她的手，用帕子细细地擦去她手指沾上的橘汁，语气里满是撒娇的意味。
他自动略过了第一个问题，沈澈一直以来都不爱交际，周围能算上朋友的估计也就李思远了。
只不过这小子近年来往纨绔子弟的方向飞速狂奔，在书院里也是三天两头翘课，专心读书的沈澈不太乐意搭理他。
“少来，在尚书房读书的时候，抄书抄得我手都快断了。”沈瑜一想到朱先生就打冷颤，这辈子都不想再抄书了。
她立刻又转移了话题，“不如咱们去找师父玩儿吧？”
“好。”沈澈点了点头，他也许久未见了凡大师了。
两人雷厉风行地就跑去了净慈寺，一进院门就闻到了非同一般的气息，这春光正好前来的香客居然这么少。
“师父，我们来看您啦！”沈瑜刚走到门口就开始喊，手上还拎着一盒糕点，“给您带了刚出炉的点心。”
她还没走进屋子，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笑骂，“皮猴儿，又来做什么？”
一进门，就看到了盘腿坐在软垫上的了凡大师，面前摆着一个香炉，飘出了几缕淡淡的香气，不似寺庙中常用的檀香，而更接近于腊月寒冬的梅花香。
沈瑜熟练地走进里间，找了一个干净的碟子，将买来的点心摆了出来，“找您玩儿呀。师父快尝尝，喜不喜欢？”
了凡大师捏了一块点心，送入了口中，细细地品了一下，“不错，甜而不腻。”
“嘿嘿，好吃吧？那您多吃几块。”她笑得像朵花儿一样，不免有些过于殷切了。
了凡大师莫名感到背脊发凉，这小丫头莫不是又要来祸害他什么玩意儿了，“干嘛？老实交待你又想做什么。”
“师父啊，我听说，那个，你最近吧……”沈瑜故意扭扭捏捏，欲言又止，让了凡大师更加确定这小妮子绝对没安好心。
“澈儿，你可知你这姐姐今日又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吗？”了凡大师转头看向了像块木头似的沈澈，企图问出些什么来。
但沈澈对沈瑜向来言听计从，还永远是一副生人勿近，寡言少语的样子，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果不其然，他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虽然这次他是真不知道。
了凡大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算了，吃人嘴软，你快些说又想要什么。”
沈瑜乖巧地上前给了凡大师垂肩，鼓起勇气开口，“就是那个，能不能把您那炼丹炉借我用用？”
“就这？”了凡大师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居然只是想用炼丹炉，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沈瑜用力地点点头，一脸无害地笑了起来，“对呀，师父可行？”
“行，你用就用吧。可别把炉子给炸了就行。”
得到了师父的应允之后，沈瑜立刻叫小六拿着包裹走了进来，放在了炼丹炉前。
打开之后，这华丽的锦缎里躺着的竟然是一堆红薯。沈瑜有些兴奋地捡起红薯，一个个丢进炼丹炉，引得了凡大师目瞪口呆。
“你竟然用来烤红薯？！”了凡大师破天荒地想要敲一敲这丫头的脑袋，“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坐在一旁的沈澈，看着师父这跳脚的模样，还有沈瑜那狡黠的小眼神，就忍不住翘起了嘴角。他姐姐可真是聪明，总有这么些奇思妙想。
“哎呀，师父，你这炉子火大，红薯烤得快，一定会很香的。一会儿第一个给您尝。”
“哼，我才不吃呢。你这丫头就爱瞎胡闹，真是气煞我也！”
沈瑜面不改色地为他到了一杯茶水，“师父，喝杯茶消消气。”
老人家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气鼓鼓地走到里间去打坐了。沈瑜和沈澈坐在炼丹炉前，盯着红薯慢慢变熟，冒出香甜的味道。
热气腾腾的红薯出炉了，沈澈眼疾手快地抢在沈瑜之前，替她掰开了一个，帮她放在了准备好的碗碟中，“姐姐，小心烫。”
沈瑜用勺子挖了一口，轻吹了一下，先递到了沈澈的嘴边。他也不客气，就着她的勺子就尝了一口，这红薯已经烤出了蜜，味道比那糖块还要甜。
“姐姐好甜。”沈澈眼里带着浓浓的笑意，那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竟像是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一般。
看他吃得高兴，沈瑜也尝了一口，这红薯烤得确实不错，味道极好。她用碟子装了一个热乎的红薯，给了凡大师送了进去。这老家伙还生着气，头也不回地继续闭目打坐。
沈瑜端着碟子走到了了凡大师身边，使劲儿地向他挥了一挥，红薯的香甜味道，顺着袖风迅速窜到了他的鼻尖。
了凡大师紧闭的眉眼开始有些松动，悄悄地睁开了一只眼，偷偷地瞟了一眼沈瑜。发现她正鬼精地盯着他笑，又立刻闭上了眼，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沈瑜捂着嘴生怕自己笑出声，将手中的碟子小心地放在一旁的小桌上，才退了出去，继续和沈澈坐在炼丹炉前吃烤红薯。
“师父可还生气？”沈澈小声地问了她一句，往里面瞥了一眼。
她鼓鼓的腮帮子，笑起来就像只小松鼠，咽下了嘴里的红薯之后，才压着嗓子对他说：“师父也馋着呢。嘿嘿……”
“也是，师父从来不会真生姐姐的气。”沈澈看到她嘴角沾了一点红薯，用手指轻轻地替她抹去，又将手里刚剥好的红薯递了过去。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地啃着红薯，半个时辰过去所有的红薯都被他们消灭干净了。等到了凡大师从内间走出来，就看到了吃撑了的两个人傻坐在台阶上发呆，还有一地的红薯残渣。
“你们俩真是不成体统，”了凡大师一脸心痛地捂着胸口，十分哀怨地说道，“都不知道给为师留两个。”
“师父啊，您下回可以试试炼后悔药。”沈瑜有些没大没小的，调侃他老人家。了凡大师看这小家伙，哪里还有个郡主的样子。
也亏得她在外人面前装得好，还都以为宜宁郡主有多骄矜自傲呢。实际上，也就是一位随时会席地而坐，散漫慵懒的小姑娘罢了。
了凡大师抬腿踢了踢沈澈的后背，随手丢了一本书册给他，“为师上回给你的那册可看完了？”
沈澈接住了书册，恭敬地站了起来，对他拱了拱手，“看完了。”
了凡大师满意地点点头，捋了一下胡须，“走，出去练给为师看看。”
沈澈将书册递给了沈瑜，听话地走到了屋外，在院子里比划了起来。一套拳脚功夫打得行云流水一般，出拳快而有力，腿脚扎实，一看就是平素都有在认真练习。
了凡大师随手弹了一个核桃过去，被沈澈迅速地一脚踢开，撞到了一旁的石柱上，掉落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阿澈厉害！”沈瑜坐在门槛边，望着他的眼里满是骄傲。
接着，了凡大师又从旁边取出了一柄木剑丢给了沈澈，自己也拿了一柄木剑，上前开始试他的剑法。
了凡大师丝毫没有收着力，每一下都是实打实地刺过去，沈澈倒也足够机敏伶俐，都能巧妙地避开，偶尔还能接上一两招。
一刻钟左右，了凡大师看沈澈有些招架不住了才收回手，赞赏地看着眼前这位少年，“不错，比为师预料的还要稳当，往后更要勤加练习。”
“是，徒儿谨记师父教诲。”他单膝跪地向了凡大师行了个礼。
现在的沈澈与六年前相比，不再瘦若柴鸡，胆小怯弱。已是一位翩翩少年，风采非凡，谁人看了不夸一句俊俏小郎君。只是这小郎君除了对着沈瑜有笑脸，其他时候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让人不敢靠近。
而他素日里这般不怒自威的模样，加上清冷贵气的眉眼，不免总让了凡大师想起一位故人，实在是太过相像了。沈澈到底是不是那人的孩子，这一个疑问也在他心中萦绕多年。
但他已不问世事多年，就让往事前尘随风而去吧。况且，就算是那人的孩子，他如今过得很快乐，便也没什么不好的。
许多人都是被执念所困，倒不如看开些，过得安稳自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