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短篇》公路飞行

28、厉南星的堕落史——1

　　我叫顾惜朝。
　　既然你在这个地盘上混，就应该知道我是谁，我也不浪费口舌作自我介绍了。另外，今天这个故事讲的不是我，而是我要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关于别人的。
　　你问这个人是谁？
　　我说你不能抬头看标题吗？！你长眼睛了没有？！
　　好吧好吧，请原谅我脾气暴躁，我本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可是我现在很暴躁，对不起，出了这样的事，我的脾气好不了。
　　这件事从哪里说起呢？
　　先来介绍一下我们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他叫做厉南星，至于他跟我的关系嘛，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不是我的双胞胎兄弟，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我姓顾，他姓厉，我们怎么可能是亲兄弟？我跟他之间也没有那么狗血的身世。
　　什么？你说我是私生子？哪个说的？什么？我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父不详母不慈？我说你就那么巴不得我惨兮兮的？你这人安的什么心啊？你再这样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我没有脾气暴躁，我刚刚的确有点脾气暴躁，但是我现在没有暴躁，就是我暴躁，那也是你招惹的！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
　　我们说到哪里了？
　　哦，对了，说到厉南星和我的关系。虽然我们长得是有那么点像，按我妈的意思来说，“瞧，朝朝，你跟你小舅舅简直一模一样。”鉴于我妈有点脸盲症，我就不跟她计较了，相信你眼神好使，你看我跟厉南星长得像吗？对嘛，一点也不像的，反正我没觉得像，要说像，也就是勉强能看出来我跟他有亲戚关系吧。
　　对，刚刚说过了，他是我的小舅舅，只比我大五岁。
　　在我小的时候，我的小舅舅厉南星可以说是我的偶像，他德智体全面发展，才小学三年级臂章上就有三道杠，人人都爱他，包括我。我喜欢他倒不是因为他学习成绩有多好，而是他的脾气很好，超级好，他有什么玩具都可以借给我玩，如果我不小心弄坏了，他也不会滚地板大吵大闹。每次我闯了祸他都可以帮我兜着，如果有人欺负我，他还肯帮我去打架，除了考试不及格冒充我爸签名，他什么事都愿意帮我做。
　　我考试会不及格吗？
　　当然不会，所以他只是没有这个机会冒充家长签字而已。
　　但是我知道如果有机会，他是愿意的。
　　一般学习成绩好的人，难免有点假正经，打架撒谎之类的坏事是不会干的，可是厉南星不是那种迂腐的人。所以说，他不愧为我的偶像。
　　他一路考上最好的大学，就读当时高考分数线最高的专业——生物工程，还没读完本科，他就申请到了太平洋对岸最好的大学，理所当然地出国深造了。在我刷新他的记录以前，他都是我们这里远近闻名的高材生，但凡哪家的小孩不听话，当妈妈的就会说，你哪怕有厉南星十分之一的好，也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或者有哪一届的高考状元，老师们每每谈起，都要说，虽然是状元吧，不过论综合素质，远远不如那一届的厉南星啊。还有刚刚考入高中的女生们，每次看见我就说，看那个小帅哥，哇，好帅好帅啊！这时候立刻有高三的学姐不屑地说，听说过厉南星吗？厉南星是那个人的小舅舅，厉南星才真叫帅，比他还要帅。然后女生们开始感叹——我为什么不早生几年呢，跟厉南星同一届是不想了，好歹高一的时候能一睹他的风采，也不算白读高中了。
　　厉南星作为全市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的照片，至今陈列在我们学校的图书馆走廊里。
　　至于我和他相比究竟谁更帅一点，我就不自我吹嘘了，不过照片嘛，总有一些美化。我这个人不上镜，所以如果仅凭一张照片来判断的话，我愿意承认，他是比我帅那么一点点。
　　反正我这个人生平争强好胜，还就是我小舅舅厉南星能让我服服帖帖的。因此当我也申请到大洋彼岸的学校以后，我妈就把我托付给了同在那边求学的小舅舅。
　　我一进学校，就听闻了厉南星一系列的传奇故事，其中一半是他科学研究上的丰功伟绩，另一半是他的追求者们制造的种种喜剧悲剧闹剧连续剧。
　　这些追求者涵盖男女老幼，各色人种，坐在一起可以开个联合国代表大会了，记得我初来乍到，刚下飞机那天，就有个金发帅哥急吼吼开着豪车来接我，为的只是能找个机会向厉南星献殷勤。
　　我笑问金发帅哥：“你们老外能分出中国人的差异来？我就跟我小舅舅很像。”
　　金发帅哥腼腆一笑：“我从来没有见过LEE这样深具魅力的人，他吸引我的地方，不光是外在，我觉得看见他，就仿佛看见了整个‘东方’世界。不，应该说，我看见了整个HEAVEN！拿中文说是——‘仙境’！”
　　艹，这不是摆明了说我俗，说我没有魅力？这人简直有眼无珠！
　　因为他一来有眼无珠的人；二来是个洋鬼子，三来还是个男人，厉南星自然不会看上他，他可是地地道道地直男。假如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都死光了，那厉南星就会娶他的工作，而不会将就着跟一个男人搅基。
　　说起来，厉南星真正交往过的只有两个人。
　　第一个叫史红英，是个闻名遐迩的大美人，可惜这位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压力过大，转头找了鼻孔哥。关于史红英和鼻孔哥的故事，想来你也不要听，我就不多罗嗦了。
　　厉南星追求者众，所以这次失恋并没有打击到他，他继续风淡云轻地过他的小日子。
　　第二个叫仲燕燕，光看这个名字你就能联想到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小丫头。我觉得单从长相来说，她还蛮可爱的，无奈她真是一点脑子都没有，缺心眼得令人发指。厉南星跟她玩玩也就罢了，万一头脑发热去结婚，将来生个娃笨得像娘一样，那真是浪费了咱们家的优秀基因。
　　在我不遗余力地破坏之下，厉南星和仲燕燕的恋情也终告失败，惨淡收场。
　　我觉得厉南星这样优秀的男人，非要配一个……怎么说呢，傅晚晴那样的好女孩才行。不过因为我已经看上傅晚晴了，所以我先帮他留神看着，如果有个差不多的，可以介绍给他。反正厉南星一天到晚在实验室里和兔子老鼠打交道，美女对他的吸引力实在有限。

　　目前我跟厉南星租住在大学附近的一栋公寓内，房子不大，还有些旧，胜在整洁干净，当时我由房东太太带进屋内，环视四周后我忍不住“WOW”一声。
　　房东太太笑道：“Amazing，is it？”
　　那当然，只有厉南星能化腐朽为神奇，他住的地方，便是茅草屋，也能打理得犹如仙人居住的桃源。因为他的业余时间，既不是消耗在球场上，也不是消耗在网络游戏里，园艺是他工作以外最大的消遣，另外回避那些狂蜂浪蝶的好办法，就是宅在家里，园艺也几乎成了他唯一的消遣。
　　悄悄说一句，我觉得老年人才会喜欢一天到晚折腾些花花草草，且乐此不疲。
　　厉南星是个好脾气的人，不代表他是个没有脾气的人。在众多的最求者里，大部分尚且能保持文质彬彬，偶尔也会有几个疯狂的，什么跟踪尾随偷窥窃听的事都会做出来。不过去年的某个夜晚厉南星被堵在实验室里差点惨遭强吻，而他一脚踢碎了对方的膝盖骨，从此以后追求他的人更多了，当然大家也更懂得尊重他的意见。
　　“原来LEE还会中国功夫！”我的一个女同学捧着心口如是说。
　　摊手，东方神话就是这样造就的。
　　如果不出意外，我这位小舅舅会一直犹如天上的神仙，生活在人间。
　　直到一只杂毛鸡的出现。
　　那人叫陆小凤。
　　当我第一次听到他名字的时候，我以为这是一个中国偏远山村发奋图强考到理工学院的村姑。
　　后来我才知道，他的性别为男，是个彻头彻尾的ABC，香蕉人——外黄内白，连一首唐诗都不会背。他的爸妈给他起名字的时候估计也早就对博大精深的中国汉字有了一定隔阂，也或者这样一个可笑的名字是他自己翻词典翻出来的。按理说这样的追求者根本不具备任何胜出的机会，所以说，这才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其实这个人早就出现了，听说他追了厉南星好几年了，从最初知道‘南星’这两个字的含义，到现在能磕磕巴巴地背十几首唐诗，我丝毫看不出来，厉南星有哪怕一点点的动心。
　　我奉劝陆小凤还是死了这条心。
　　这只杂毛鸡道：我知道他是天上的星星，要么他落下来，要么我长出翅膀，飞向他。
　　瞧瞧，他还很得意于自己的名字，看起来，八成是他自己给自己起的，怪不得他爹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