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云州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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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就在这里吧，你办完事情记得来接我。”
“好，注意安全。”
谢寻舟将风明问放在云江的市集中心，临走也不忘隐去对方的面容。
风明问注视着谢寻舟离开的背影，直到那个白色光点消失于空中，才收回目光。
他站在满是人群的市集，莫名的发着呆，这里很热闹，但是跟他没什么干系，想着去哪里度过这一天，冷不防撞到个人，只见大红衣袖在眼前拂过，眼前人便跌在了地上。
风明问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一个穿着凤冠霞帔的新娘子，任何人撞到了都会无法立刻反应，那姑娘本就沮丧，这一倒地弄脏了火红的嫁衣，心中的委屈再也藏不住，脸埋在裙间一阵痛哭，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风明问低下身：“姑娘你怎么了？”
那女子一直低头呜咽着，听不见别人的话也看不到别人的眼神。
风明问又道：“姑娘这里都是人，你在这里哭可是很丢人的。”
女子忙抬起头看向周围，果然有人往自己这边看，还指指点点的，她倔强地咬着唇，吼了回去：“看什么看！没见过求亲被拒吗！”
所幸周围人不多，她这么一吼驻足的人立马散了。
风明问挑眉：“求亲？我还以为你是成亲。”
“我这不是想着穿上嫁衣成功的机会高一些。”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不都说女子一生最美的时刻是穿上嫁衣的时候，难道我不够好看吗？他为什么不要我。”
风明问安慰道：“你很漂亮，也很有勇气。”
她抽了抽鼻子，眼睛扑闪扑闪的：“真的？”
这姑娘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纪，就为情所困了。
风明问温柔地笑了：“嗯，真的。”
女子擦了擦脸，靠在身后的槐树下，看着风明问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对不住，我太着急了没看路。”
风明问笑道：“对不住什么？倒在地上的又不是我。”
印象中自己有个徒弟好像也是这般大，或者说比这位姑娘还要矮一些，虽然想不起她长什么样，却记得是个特别有个性的小姑娘。
左右都是要等谢寻舟，那么在哪里等都一样，风明问也靠在槐树下。
“哪家的公子不长眼，看不上这么漂亮的姑娘。”
“不准说他不长眼！”明明哭得梨花带雨，却还要撑着一双发红的眼睛瞪回去。
风明问轻轻笑了，真是小孩子啊。
“你笑什么！是不是笑我自作多情，明明被拒绝了还要替他说话……呜呜。”说着说着又哭起来了。
小孩子果然是爱哭，风明问想，“我没笑你的意思，我觉得你很勇敢，我要是像你这般，兴许就没这么多烦恼了。”
“你的心上人也拒绝你了吗？”
“没有，他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少女撇撇嘴：“那你烦恼什么？”
风明问叹了口气：“我以前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我想和他在一起又想讨他开心，他能回应我也很高兴，但是稍稍对我好一点我就不自在。”
“你真怪。”女子歪着头，略停顿了下，“……你莫不是有那方面的癖好？”
风明问失笑：“……你年纪轻轻懂得还挺多。”
女子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很多啦，书里都有写的，那你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唔，忘了。”
女子震惊：“啊？”
“我失忆了，只是听别人说起，我为了救自己的家人做过对不起他家族的事情。”
女子托着脸认真地倾听了起来，沉迷在故事里已经忘记哭了：“那你们还能在一起？”
风明问想了想：“大抵是……他爱我爱到不能自拔。”
“……”这话听得人一阵无语，女子拖着裙摆往旁边撤，与风明问拉开距离。
风明问疑惑：“你做什么？”
女子嗔道：“我怕近墨者黑，人家姑娘都不计较你们之间的是非，你却……这般轻视她的感情！”
风明问：“我看出他深爱我，才想与他复合，我自然也是爱他的，他去附近办事，我在这里等他，等他将所有事情处理好，过几天我们就归隐山林。”
“可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许是太顺利了，我总感觉不安。”
女子眨了眨眼，一个念头从脑中诞生，她也不知这话当说不当说，斟酌道：“一般这种桥段在戏里，你们肯定是无法归隐的，并且还有出现一个重大的转折，让你们分崩离析、劳燕分飞。”
风明问微挑眉梢：“我本是想安慰你，反倒被你说得七上八下的。”
女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谢你，我的确好很多了。”
“嫁衣是哪间铺子做的？很好看。”
“就是北街那一家，离这不远。”
风明问询问：“方便带我去吗？”
女子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你也要成亲吗？”
他淡淡一笑：“我学你，求亲。”
二人在铺子里选了半天，为了给自己选一身合适的嫁衣她做足了功课，可惜结果不如人意，不过她还是很乐意用刚学到的东西帮助别人的。
出来时女子念念有词：“四套喜服，两男女各两套，你的癖好……还真不一般。”
风明问不置可否：“这也是为了照顾他的喜好。”
女子脱下那身嫁衣，换回了干练的江湖二人的打扮，看上去如同换了个人一般，风明问看着总感觉少了些什么：“你的武器呢？”
女子猛地回神，摸了摸腰间：“啊！落在他那了！”随后又镇定下来，“不过正好又有理由去找他了。”
风明问有一丝惊讶：“你没放弃？”
“放弃什么？”
“不觉得痛苦吗？”
女子想了想，短促地笑了下：“有一点吧，不过我更快乐。”
“他让你伤心难过，你还愿意回去找你，你很爱他。”
女子别有深意地看着他：“你的心上人也是，你让她伤心难过，她还是很爱你。”
风明问一怔。
她低着头把玩着腰间的玉佩，颇有些难为情：“我只是觉得凡事都要好好争取，即便没有成功我也不后悔，如果我就这样离开了，多年之后再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多努力一点，岂不是滑稽可笑，所以我还是会……”抬起头发现身旁的人不见了，“咦，人呢？”
女子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刚刚那位与自己闲谈的公子，算啦，相逢就是有缘，一番交谈她也宽畅了许多。
“公子，咱们有缘江湖再见！”她大声地喊道，引得行人纷纷瞩目，随后潇洒离去。
夜幕降临，街上燃起了明灯，恍惚间人群中一道白纱拂过，在幕间尤为夺目，绝色姿容引得路人频频回首，为降落至人间的仙子驻足。
白衣女子似感应到什么一样，转身向槐树的方向奔去，那里空空如也，没有她想找的人，只得黯然离去。
与这小姑娘聊天倒是解闷，不知不觉间已过去了大半天，风明问藏于昏暗的小巷中，顺着这条阴暗的小道一路走到另一条街，此处正临着云江，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他顺着台阶下至堤岸，以柳木做挡，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阴影之中，眼神却止不住地向上飘，在人群之中寻着那位白衣女子，他希望谢寻舟能快些回来，又怕那白衣女子先一步寻来，一颗心硬生生被吊着，跳得无比厉害。
一种名为恐惧的慌张情绪从心底升起，却说不清自己在恐惧什么，慌张什么。
明明只是一个故人，他不该如此惊慌，猛烈直觉告诉他，不能见她，若想继续留在谢寻舟身边，便不能见她。
“年轻人，你站在这里打扰我钓鱼了。”
这堤岸上每隔几步就有垂钓的老人，风明问看向与自己说话的老者，身边的竹篓里空空如也。
“老人家您说笑了，就算我不站在这里，您也钓不到鱼。”
“嘿！你这年轻人怎么说话呢？”
“哈哈哈哈~连着路过的小伙子都知道你技术不好。”
老者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他这年轻人懂什么。”
“年轻人你鬼鬼祟祟的在这做什么呢？我看你好像是在躲什么人？”
风明问叹了口气：“与人私奔，家里人找了过来，我怕家人强行带我回去，自然要躲着些。”
此言一出，老者们的笑声此起彼伏：“这话堂而皇之说出口，你也不嫌害臊！”
“做都做了，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看你这样子，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不成？这么跑出来家中长辈可安心。”
“我父母已亡故，他们在天上应不会替我操心。”
“你既父母双亡又在怕什么？”
风明问平静地说着：“家族内关系繁杂，我若回去定要处理许多事务，我那心上人不喜我家族内的纷争。”
“听起来是个大家族，若是背离家族以后你的后代想入族谱可就难了。”
风明问默然不语，左右他与谢寻舟不可能有孩子。
“家里可还有什么人？你若没什么近亲走便走了，若有亲属留在家中，他们怕是会为难。”
风明问沉吟一瞬：“我有一个妹妹，还有几个……侄子侄女，是已去世兄长留下的遗孤。”
老者捋着胡须，眼神略带责备：“丢下妹妹和未长大的娃儿，你这年轻人好生不负责任！”
风明问为自己辩解：“我那侄子侄女都已长大成人，可以自立了。”
兄长比弟弟大许多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去世后孩儿由弟弟抚养也很正常，但这弟弟一走，所有责任就落在了妹妹身上，想到此处老人连连摇头。
“你即便想追求自己的幸福，也应为家里人想想，先不说你那侄子侄女在家族中没人撑腰会如何，便是你那阿妹也要操心你留下的琐事，应付往来的亲戚，甚至照顾侄子侄女的责任也落在她的肩上，大好的年华就浪费在这上面，以后可怎么找人家？为人兄长可不能如此。”
“你有没有想过你阿妹也会有心悦之人，到时对方的家人会怎样看她？你们大户人家不愁生计，却总是在乎名声的，你甩甩手就走了，她的未来该如何？”
这一堆话把风明问说得懵了，他并非不知这个道理，只是……不愿去想这些罢了，他在排斥，在逃避，一旦在意起这些本属于他肩上的责任，他就不能心安理得的和谢寻舟回去。
冷不丁被外人点破，一时之间竟答不上话。
他面上与这几位老人说说笑笑，心却一直悬着，冷不放的背后突然出现一股冷意，余光瞥到一抹白色衣角，蓦地全身力气被抽走一般，心脏狂跳不止。
一只手从身后拍向他的肩，风明问缓慢转身，碧眸中倒映着一张清冷的冰雪容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