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路边神棍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公主！》指甲印

4、孙催棠

　　水盈风从进了客房门开始打坐，一直到午夜梆子声响，才睁开眼下床。
　　几步走到桌前，将早晨带来苏家的行李一抄，也不清点，也不轻拿轻放，走路时候手甩得起劲，以至于行囊中有瓷器碰撞的声音响起，丁零当啷的，在寂静的夜里传递，让人觉得诡异。
　　就这么叮叮当当地走到西边房间门前，跨过槛，关上门，落锁，一气呵成。随后绷直的身体突然松弛下来，像被软化的糕点，一屁股扒拉在地上，开始捶腿。
　　边捶边小声抱怨：“太累了，太累了，接完这单一定半年不碰朝廷的人！”
　　那包裹就被她甩在地上也不管，好像根本无关紧要一样。
　　休息了一会儿，方才起身，手里什么也没拿，只是将右手悬浮在左手食指上，轻轻一划，食指就像被刀开了个口子，鲜血一滴滴渗了出来。
　　水盈风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面皮子都不抖一下，抬手凭空画了一道血符，血符如同被钉在空气中纹丝不动，上面的血迹却像活过来般，在符上缓缓流动，流了一会儿，忽地落在地上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一个血阵出现在血符落地的位置上。
　　血符是招魂来，招来的是附近的魂；血阵是引人去，是传送阵，可以将活人引到死人身边。当年学这两个术法时，师傅说投不了胎的灵魂十有八九都会在死地徘徊，只要查清楚死地位置，就可以自行决定该用血符还是血阵。
　　除此之外，还可以两个术法挨个儿试，看看是血符有效果还是血阵有效果。
　　可她想偷懒，干脆自己私下捣鼓出了一个阵法，可以探查死地位置，位置远的便可自动从血符变成血阵。
　　而血符的查验范围，大致可以覆盖整个长安。
　　“原来不在长安城里啊。”水盈风苦恼起来。
　　为今日绘灵的事，出门前她起了头卦，卜卦为凶：凶者，善用则为小吉，误用则为大凶。这卦象说坏不算太坏，但绝不是好的，现下看来，血阵那头估计不是什么安宁地。
　　平时遇上这事她倒不怕，她是师傅得意弟子，斗法更是同辈翘楚，应付魑魅魍魉不在话下。可今日不同，前些天不知道她哪里招来的食靨，天天晚上入梦来，导致她精气神有亏损，精气神亏损了，势必会影响面对危险时的临场发挥。
　　然而这血符画得不容易，就这么算了未免也可惜。
　　她陷入沉思，脚也无意识地踱起步，还没下定决心要不要入阵，一不留神绊到了脚边的包袱，没等她反应便被血阵的红光笼罩，瞬间没了人影，被阵法吸走前，她还有闲心想：
　　得，这下什么都不用纠结了。
　　……
　　孙催棠在白茫茫里走了很久。
　　白茫茫就是字面意思，没有天没有地，没有花鸟鱼虫和人灵，天地如重归混沌，除了白色，什么都没有。
　　她脑子是清醒的，清醒得能意识到这是在做梦；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朝前走，明明脚下空荡荡的，她却时不时踉跄一下。
　　……大概是梦到了以前上战场受伤的时候吧。
　　她想起了从军那些年，有好几次应战等不到援军，马儿也被杀了，浑身上下除了伤，什么都没留下，还要拖着身体朝后撤，哪瞬间停下来了，哪瞬间就是一个死。
　　脑海中的千万思绪像无数纠缠不清的线，扯了这头弄乱那头，于是她只能东想想西想想，一会儿想到战场，一会儿想到阿爷阿娘。
　　变故就在一瞬间。
　　她忽地感觉头顶和肩膀被只无形的大手按住往下压！
　　那只手出现得突然，没得她回过神来，身体便顺着手的力道向下狠狠一跪！
　　与此同时，遥远的白色中传来透亮而厚重的嗓音：
　　“孙催棠，你可知罪？”
　　她不知所措，就在这时，四肢的紧绷感传到脑子里，她发现她已经恢复对身体的控制权了。
　　几乎是半点没犹豫地，她立刻调动浑身肌肉同那只无形大手对抗起来，同时嘴巴恶狠狠地朝外倒字：
　　“不……知，我何、何罪……之有！”
　　虽然不知道那声音在说什么事，可她不甘啊！
　　这不甘从何而来，她来不及弄清，然而她足够了解自己，她做事，从来无愧于心。
　　既然无愧，自然不甘！
　　话音刚落，无形大手又加重了力度，这下，她的腿更折，腰更弯，头也更低，肩膀承受不住压力，骨头传来锥心之痛——那是骨裂的征兆。
　　然而若有旁人在场，便能察觉她眼底的小火苗越燃越旺，丝毫不顾大手的威胁；那目光坚毅，有如要把愤怒之火从眼底送出来，好将这些故弄玄虚之辈一把火焚毁。
　　“我……无、无罪！咳咳，错的……分明、分明是……你！”
　　霎时四周震荡，那声音似乎被她这句话激怒了，无形的威压肆意膨胀，连带她脚踏之地都变得滚烫起来，大手的力量也变强，似乎是要将她摁进底下，她的身体离地面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咚”一声，额头终于被迫磕了下去……
　　“咚！”
　　床榻上的人翻身疼了空，头磕地，发出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