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白月光女配飞升后》彤阳春暖

12、012.救魔

　　## 012.救魔

　　扶渊茕茕然回到寂寥无人的沉渊殿里。

　　还是方才虞琼闯的幽谷小院，可等扶渊一人回来时，却变了模样。

　　开遍了满山的烂漫梨花一夕凋零，只剩下黑沉沉的枯枝戳在山野上。院子依旧雅致，可没了梨花辉映，这偏僻山谷里的庭院就只剩下阴森。

　　扶渊蹙眉拂袖，又一次催开满山谷的梨花。

　　但这纯白俏丽的梨花开了就败，变成污朽的腐泥，从树上落下，融入地里。

　　这里是扶渊由心幻化的境界。

　　如今他心情不好，这梨花是怎么都没办法重开了。

　　扶渊默然凝视这满山的枯枝片刻，半是不甘半是无奈的回到茶案旁，给自己倒了杯茶。

　　心境里的梨花枯了上百年了，为什么今天偏偏开了一次呢？

　　扶渊不懂。

　　修到神阶才明白，这世间最难控制的，竟然是自己的心境。

　　“殿下！殿下！我找到我儿虞玦了！”

　　扶渊的茶，还未来得及喝，就被一团从戳满黑丫丫枯枝的坡上滚下来的黑影打断。

　　这黑影乍看是团乌黑油亮的煞气，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再细看，发现这煞气还有鼻子有眼的。滚到扶渊身边后，身子一挺，竟然是个八尺高的魁梧汉子。

　　如果虞琼此时在，一定会错愕。这黑影不是别人，正式她的便宜父亲——天庭前统帅虞劲。

　　虞劲着急地说，边说还边吐黑气。

　　扶渊慢悠悠挪过手中茶碗，好让虞劲的黑气不污染他手中的清茶。

　　茶香四溢，扶渊浅啄一口。

　　虞劲瞧扶渊悠哉悠哉地摸样，急地直冒黑烟：“殿下啊！神君啊！我找到我儿虞玦了！还请神君快救救他吧！”

　　扶渊端着茶碗斜眼睨虞劲，看着他急地快要冒黑火的模样，勾起唇角笑笑。又想起方才那个急冲冲的小姑娘。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此话不假。

　　那边虞劲再催，扶渊却还是不疾不徐地将茶饮尽，才放下茶碗，起身拍拍衣袖：“我如果再不同你去，你是不是要把我这院子烧了？”

　　“啊？”虞劲愣神，“什么？我修的是雷系，怎么烧？”

　　扶渊留给他个颀长的背影，呵呵冷笑：“用你的急火烧。”

　　虞劲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用泛着黑气的大手尴尬地摸摸鼻子：“我这不是着急嘛！他是我唯一的儿啊！”

　　边说着，边赶紧追着扶渊离去的背影跟上去。

　　扶渊步履轻稳地爬上山坡，过了好一阵，四周的景色由清晰慢慢转向混沌苍白。

　　这里便是他心境的边缘。

　　再往前便是一片虚无的白茫茫。

　　扶渊的脚步却没停，抬手，揭去左半边脸上的面具，随手掷开。面具还未落地，便消散在空中。

　　扶渊常年不见天日的左半边脸，没了遮拦，遍布半边脸颊的咒文变煌煌然映昭于天地间，疯狂地吸收天地灵气。

　　以扶渊为中心的丈远半径，刹那阴阳颠倒灵力搅动，所有的生气都无法避免被那黑色咒文吞噬的命运。

　　不到半刻，这丈远半径内的灵力就被咒文吸食殆尽。

　　待空间里的灵力消耗完，虚无地空中变开出道门，门背后，便是煞气满盈、穷凶极恶的魔界。

　　扶渊正准备进去，却被虞劲叫住：“殿下！等等我！等等我！”

　　扶渊顿住身形，转头问：“你想跟着一起去？”

　　他们这是要去魔域，不是去郊游踏青。像虞劲这般未被完全度化的煞气，大有进去后再也出不来的危险。

　　虞劲气喘吁吁跟上，他在沉渊殿待了那么久，当然知道进魔域对他而言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但是……

　　虞劲抹了把额头的汗，拍着大腿嗷嗷惨号，言语中尽是后悔：“神君就让我去吧！那可是我的玦儿啊！作为天庭的战神，玦儿的修为比我高！那一战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断然是不会折在魔域的！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找到他！我怎么都要再看他一眼啊！”

　　虞劲喊地情深意切，就差坐地打滚。

　　作为天庭的前统帅，他体格健壮，声如洪钟，一番话隆隆如雷鸣；还带着哭音，更似浊雨肆虐。

　　扶渊的耳膜被扰地生疼。

　　他叹口气，招出晴水色的青玉扇，在虞劲的肩膀上轻拍两下，一道清明的灵力护住虞劲的灵脉：“你若想好，那就走罢。你若在里面还魔了，我不会立即救你，你要重新跟在后面排队。”

　　虞劲听了，赶忙连连保证：“是是是！我一定稳住心神，不轻易入魔。就算入魔了，我也一定重新去排队！”

　　扶渊看虞劲去意坚决，又做了保证，便不再拦。

　　他从不会强行改变别人的选择，这是所有神阶都不约而同会遵守的天道。

　　跨入那道阴阳相界的门，便是煞气冤灵四布的魔域。

　　传闻中的血天肉壤，说得便是这里。天空是流淌的血海，踩着的大地是蠕动的残肢绞成的肉山。到处都翻着森森白骨。

　　虞劲就算是天兵统帅，再见到这番模样，也不由打了冷颤。如果不是为了见儿一面，他这一辈子也不想再来这里。

　　扶渊却早就司空见惯，带着虞劲轻车熟路的直捣魔域核心。

　　越靠近魔域核心，反而愈发热闹起来。喧嚣声滔滔，兵戈甲胄声不断。

　　魔域核心有座高耸入云的怪石黑塔，那是魔后的宫殿。

　　在魔殿周围，密密麻麻拥挤着正在对峙的士兵。细看，这些士兵竟然都是百年前跟着上任天帝出征的天兵。

　　他们竟然还在魔域战斗！

　　扶渊带着虞劲从他们身边走过，却没有一个天兵认出他们曾经的天帅。

　　这一个个天兵都像着了魔般同他的对手战斗，完全感触不到任何外界环境！

　　随着越来越深入魔域核心，虞劲的五官和身形开始模糊。隐隐要有重新变成一团黑色煞气的趋势。

　　好在扶渊赠予地一丝明澈的灵力护住他的心脉，让他得以喘息。

　　虞劲现在也只能牢牢抓住这丝灵力，才能保证神识清明。

　　又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扶渊停下，望着前方一小片四方空地出神。

　　“神君？”虞劲着急，“怎么不走了？”

　　他快支持不住了。

　　扶渊默默抬扇指向地上黑黝黝的烂泥地：“你儿子。”

　　虞劲一愣，呆呆望向那片烂泥地仔细看，才发现烂泥地上漂浮这一片黑色的煞气，煞气中隐隐闪烁着金光，正是虞家的图腾。

　　看到这方场景，往昔坚毅的天帅也忍不住浑身颤抖，痛哭失声：“儿啊！！！”

　　谁能想到，堂堂天庭战神的下场，竟然是变成片残破煞气，困在臭气熏天的魔域烂泥地里？

　　“还请神君救我儿啊！”虞劲噗通跪地，求扶渊相助。

　　扶渊绕着虞玦化成的煞气转了圈，蹙眉：“虞玦实在是特殊。不知在魔战中遇到了什么，竟然分裂了自己的三魂七魄。之前找到了他的一魂三魄在殿里渡化，现在这里有两魂四破倒也齐了。”

　　虞劲听了有戏，连连磕拜：“还请神君相助啊！我愿拿我性命还我玦儿。”

　　扶渊听了呵呵冷笑：“性命？你现在哪里有性命？你的性命不也是我给的。”

　　虞劲噎住，这才想起，自己早不是天帅，而是靠扶渊渡化才能成型的一缕煞气罢了……

　　扶渊嘲完虞劲，继续研究虞玦：“三魂七魄是能拼起来。但恐怕沉渊殿是入不了了，需要去凡间历几世劫难才能重新回来。”

　　“这！”虞劲听了，心如刀绞。

　　在魔域战死变成煞气的仙家，最好的去处就是被扶渊回收后去往沉渊殿。靠着扶渊神阶灵力净化，把煞气重新炼成灵力。这样归来后还是仙阶。

　　虞劲就是这样被扶渊捡回去的。他只要再练几百年，就能重归仙位。

　　但下凡历劫就不一样了。首先，不经过扶渊炼化，直接下凡历劫，那一生的煞气必然导致虞玦在凡间的人生会过得凄惨无比。而且凡人修仙也难上加难，虞玦又是煞气加身，定然没什么好机缘，恐怕再难回归仙位。

　　“怎么？不舍得？”扶渊起身摇扇，“那我是没办法了，还请天帅另请高明吧。”

　　“啊！不不不……”虞劲连忙拦住扶渊，“舍得！当然舍得！这是我儿的命数，我没什么不舍得！还请神君相助啊！”

　　虞劲连连作揖拜求。扶渊是天地间唯一的神阶，如果他没办法，还有谁能有办法！去凡间历劫九死一生，也好过在魔域当抹没尊严的煞气要好！

　　虞劲一边拜，一边难掩心中的心疼。眉眼和身形都随着这心疼变得模糊，魔化又更近一步。

　　扶渊摇摇头，开扇在虞劲面容上扇了扇，灵力顺着扇风拂在虞劲方正的面庞上，为他带走了因魔化而生出的煞气。

　　那抹煞气又随着扇风游走，最后被扶渊左脸的符文吸纳。

　　魔化的煞气被带走，虞劲的心神清明很多，情绪也不似方才大起大落，正要感谢扶渊的出手相助，扶渊却已经走到虞玦化的煞气旁蹲下。

　　就见扶渊左手单手捏决，蓝青色的光芒在他如玉葱般的手指上闪烁。

　　待决成型，扶渊便果断将其打入煞气中隐显的金色图腾里。那是虞玦的仙格。

　　蓝青色光芒没入图腾的刹那，原本死寂的煞气忽然发出痛彻心扉的咆哮。黑烟状的形体也剧烈扭动挣扎，掀起了无数尘埃碎屑，迷住扶渊和虞劲的视野。

　　“玦儿……”虞劲不自觉心疼得伸手想去找他的儿。

　　扶渊刚才那是破仙决，这一法决下去，是把虞玦原来的仙格打碎了。仙格是仙家的基本，仙格被打碎，那是比剜心蚀骨还要难以忍受的疼痛和折磨。

　　他被扶渊捡回去的时候，也经历过这一段。可谁让他们魔化了呢？魔化了也只有打破仙格重头来过了。

　　虞劲忧儿心切，忘了虞玦早已经是失了神志的魔煞，根本认不得他这个父亲。

　　虞劲身上有扶渊保他清明的灵力，也是魔煞最喜欢吸食的灵力。力量又远不及他身旁的扶渊。

　　在魔煞眼里，他就是个软柿子，首当其冲就被虞玦列为攻击对象。

　　现在的虞劲早已不是往昔的天帅，半点修为也无，还未发现事态严重时，就已经被虞玦化作的煞气吞噬。

　　被吞噬的那瞬间，虞劲在心里惨叫。

　　不好！自己不是又要交代在这了吧！

　　正当虞劲心惊时，一只清凉的手捏出他的后颈将他往后带。

　　煞气不依不饶的跟上死缠虞劲，另一只手上的青玉扇展开，就是那么轻轻的一扇，方才还气势汹汹的煞气，就被蕴着灵力的扇风扇得四分五裂。

　　“神君手下留情！”虞劲看着破碎的自家孩儿，心疼。

　　扶渊斜睨虞劲：“煞气散了还会聚，他死不了。”

　　两人说话间，虞劲就见四散的煞气果真聚合，有一部分在空中聚成了头颅的模样，张着血盆大口向扶渊的咽喉攻来。

　　虞劲没了修为，就是抹废物煞气，这当儿也只能喊：“神君当心！”

　　扶渊早就看到这一攻。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扶渊也懒得躲，就只是侧了侧首，避开咽喉要害，任由煞气张嘴咬在他的肩颈上。

　　“神……神君……”虞劲跟了扶渊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扶渊被袭，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自家孩儿太勇猛，还是扶渊别有深意。

　　煞气化作的头颅咬在扶渊肩上，尖牙没入血肉。

　　在虞劲的震惊中，时间仿佛停滞数秒。扶渊肩头的煞气便扭曲地挣扎起来，仿佛在承受更加巨大的痛苦。

　　有银白色的光芒从煞气中隐隐射出，随着煞气的扭动愈演愈烈，最后，直接在煞气内炸开，将整团煞气吞没。

　　强势的光芒普耀了这片魔域，也晃住了虞劲的视线。

　　待光芒散去，虞劲被晃住的眼睛，才重新能视物。就见方才还是团煞气的虞玦，已经能化作人形，呆愣愣地坐在地上！

　　“儿啊！！”时隔百年，再见人形的孩儿，虞劲老泪纵横，只想冲上去拥住虞玦，却被扶渊拦下。

　　扶渊伸手，凭空从沉渊殿里招出另一份虞玦。

　　这就是虞琼在跃迁时看到、差点要了她性命的一魂三魄。

　　扶渊将这一魂三魄打入虞玦眉心。至此，虞玦的三魂七魄才全部归位。混沌迷茫的黑瞳仁里，才堪堪有了一点神采。

　　“你是虞琼的嫡兄？那我就送你一滴血吧。血里蕴的灵力，可以帮你渡化点煞气，让你在凡间少受点苦。”扶渊出扇，让虞玦恍恍然头颅抬起，面向他。

　　虞劲的正房夫人是火凤凰一族的公主，火凤凰一族向来以绝艳大气的容姿著称。

　　火凤凰一族很早就灭族了，虞夫人是最后一位幸存的。扶渊之前并未见过火凤凰族人，所以也未知冠绝三界的姿容有多惊艳。

　　今日见了虞琼和虞玦的容貌后，才觉名不虚传。让魁梧粗糙的虞劲参了一脚，还能有这样的结晶……火凤凰族的容貌也真是强大。

　　“你的修为是保不住了，说罢，你要把修为赠给谁？”扶渊居高临下，用扇尖抬起虞玦的下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