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靠谱》没有后续

9、第九章

　　石无争心中略微忐忑地跟在唐雁回身后下峰。
　　他是第三个离峰的华鸣弟子，第一个是云浅飞，第二个是司徒长流。
　　裘月儿留下一只威猛霸气的大老虎后就带着她的灵兽们去了后山，估计是找安置在那里的两车生肉。唐雁回的早饭对象不包括灵兽。
　　黎丞还在思考参加哪个活动，陈雁鸣看着就不想参加任何活动。

　　唐雁回脚步轻松，仿佛不是去参加比赛而是出游玩耍。

　　石无争在西南的时候，每次离家都是为了完成家人布置的任务，只能呆在房间里自己和自己玩，或者和影子玩。
　　刚刚大师兄让他参加寻礼活动，可能和他家人交给他的任务差不多吧，也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黎丞似乎不喜欢他，希望任务不要太难。
　　舅舅就讨厌自己，每次完成舅舅布置的任务都会受伤，上次他实在受不了，请求妖精吃了舅舅。
　　——“他不喜欢你，所以想让我们吃了你。你不喜欢他，我们也可以吃了他。横竖是吃，他比你容易吃点。”
　　他便不保护舅舅了。
　　舅舅被吃的时候骂了他，虽然舅舅经常骂他，可这次只能骂他几句了。
　　真是新奇。
　　妖精说难吃。
　　他一个人回了家，衣服还是干净的。
　　家人知道这件事后像是被雷电轰中的树木，哗啦啦地冒出了火。
　　没多久，他就被带来这里了。
　　石无争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生气呢？他们不也会吃妖精么？
　　嗯可能是因为舅舅难吃吧，难吃的妖精都会被倒掉，家人们很在意舅舅，可能接受不了舅舅被倒掉的事实。
　　他应该留下一部分舅舅，送给家人，可家人和妖精长得这么像，他们会喜欢舅舅的味道吗？

　　石无争思考的时候表情会格外冷漠，唐雁回第一次看见面无表情的小孩子，情不自禁欣赏了好一阵子，才伸手在小孩面前摇了摇：“累不累呀，要不要坐着休息会儿？”
　　石无争体力不太行，双腿走得有点酸，听罢便点了头。
　　两人寻了一块平地，稍稍清理后，席地而坐。
　　唐雁回掏出一块糖，里面裹着一颗话梅，递给石无争。
　　石无争道谢接过，小心翼翼地掀开糖纸，舌尖一点一点地舔。
　　这吃法倒和华鸣四师兄弟不同，显得乖巧又文雅。
　　唐雁回也拿出一枚话梅糖，直接撕开包装扔进嘴里，两三下啃碎了麦糖，去吮咸心：“小师弟来这儿多久了？”
　　石无争答：“三天了。”
　　“从哪里来的？”
　　“西南。”
　　唐雁回苦思冥想也没想起西南有什么石家，他入赋熙门已经三十多年了，可能是新兴家族吧，又问道：“为什么想入赋熙？”
　　石无争很茫然，那个白花花老爷爷只是把他带了过来，吩咐让他去华鸣而已。
　　唐雁回确定了，这孩子不是自愿来华鸣，或者说自愿来赋熙的，所谓指名绝非其本人意愿。
　　他有心想继续问下去，可话刚到嘴边猛地转了个弯：“华鸣峰好玩不？”
　　石无争没什么心机，他没看出唐雁回询问他的目的，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良久的沉默。
　　对话无法进行，唐雁回也不急于一时，等石无争吃完了话梅糖，休息够了，便继续领人下山：“有没有人向你介绍过这里？”
　　石无争道：“司…四师兄说过，一点。”
　　唐雁回疑惑，那小子还会介绍呢？回头一想，也是，自司徒长流之后就没有新弟子入华鸣了，想说也没对象。
　　“我们赋熙门，在江湖中排名第十，跟在三甲六乙之后，门内有七峰，分别是耀顶、破隐、逸嵘、泽岳、谜藏、簿算、华鸣。”
　　唐雁回简单介绍了一遍，观察石无争的表情挑他感兴趣的详细描述一番，早上黎丞带来一袍子桃花瓣时就隐约地提起几句。
　　石无争对赋熙门没什么兴趣，便想以往在家里一样随意地做几个表情，权当自己认真听了。
　　两人结伴走到山腰，石无争突然停下脚步，唐雁回还在往前走，走了两步发现身边人不见了，转头发现石无争盯着他鞋尖前一条浅浅的白线。
　　他解释道：“这是华鸣峰独有白结界，用来阻挡未经许可入峰之人。”华鸣峰人太少的直接后果之一。
　　石无争一动不动。
　　唐雁回问：“怎么了？”
　　石无争微微垂下眼眸，之前他两次出山都是跟着师兄，没留意到这个结界，和家里的结界真像啊，他也只有家人在旁的时候可以出去。
　　唐雁回看着脸上露出一点委屈的小师弟，往前有了两步，他已经走出白结界了，没有黎丞或掌门的许可他不能再入华鸣，道：“你怕它挡住你吗？华鸣弟子可以自由进出。”
　　峰上没人或只有黎丞时就会展开，前几天师弟们都回来了黎丞便关了，今天活动开始人数减少就重开。
　　石无争走出结界，回头看了一眼，又倒退了一步，再前进一步，在白结界内外来回移动。
　　唐雁回不太忍心地打断道：“回来再玩吧，要迟到了。”组队寻礼也是要到起点的。
　　石无争忽地有点开心，结界边有一朵飘落的粉色桃花，微微地抖动花瓣。
　　他两三步越过唐雁回，收敛表情，原本想等唐雁回继续领路，却不由自主地朝山下冲去，像头学会奔跑的小马。
　　唐雁回想，当年司徒长流初到华鸣也是这么活泼。
　　黎丞把小孩子扔给师弟们带果然是对的。
　　小师弟跑得很快，唐雁回悠悠然地快步跟在后面，他不必施展轻功，等到石无争跑累了，靠在树干喘息时，他还能保持一副轻松愉快的样子，告诉小孩子他跑错了方向，而且这次真的快要迟到。
　　石无争开始惊慌，唐雁回便安慰他，将他抱在怀里，足尖踏地，身边的景色飞快地朝身后退去。
　　泽岳峰弟子的轻功了得，石无争虽然跑错方向，唐雁回却不想调头回去，而是选了个南辕北辙的方法，绕个大圈继续介绍，顺便再问点有的没的，才把自己真正想问的说出来：“小师弟打算在华鸣学什么呀？”
　　若是答不用学，要么是能力够强，要么是借居不能学。若是答不知道要学什么，要么黎丞没接受他，要么掌门另有所用。
　　石无争初到赋熙便让簿算峰主产生不安，连原本准备在典礼前跑路的范鹳豹峰主也临时推迟了离开的时间。
　　华鸣峰峰主常年不在，山乾掌门却让他呆在华鸣，分明想让他放松警惕，或许是想挖出什么秘密。
　　这个秘密大概率是无害的，否则让他呆在华鸣的风险就会过大。
　　唐雁回想起早上的桃花羹，总觉得那些花瓣有哪里不同。他以前没见过这种花瓣，便推测和石无争有关。总不可能是黎丞心血来潮找回来的吧，司徒都没这待遇。
　　对法器气息敏感的容琰师兄没有反应，证明不是点石成金。
　　百姓的点石成金是石头变金子，修者的点石成金是普通物品变法器，两个都存在于世，也都可遇不可求。
　　唐雁回虽然修为要比华鸣四师兄弟的半数要高，可他根本没离开过赋熙，每天面对的动物不是灵兽就是妖怪，不会想到妖精那方面。黎丞穿书的知道设定，云浅飞陈雁鸣走南闯北颇有见识，司徒长流就算知道只要不对华鸣有害也根本不会在意。
　　——唉打探秘密、试探人心真的不适合我。
　　唐雁回很努力了，但泽岳弟子天生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他们懂的弯弯绕绕都是吃的或可以做成吃的。
　　石无争坦诚答道：“有什么可以学的？”他来的这三天，只知道赋熙门的创宗建派历史。
　　唐雁回顿时噤声，半晌，讪讪道：“我也不知道。”这回答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华鸣四师兄弟原来一点峰属修诀都没透露出去。
　　他没试探出结果，只好这样回答，他不是华鸣弟子，答不了。
　　石无争也没失望，半紧半松地攒着唐雁回的衣服，偷偷调整姿势，等着唐雁回突然将他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