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靠谱》没有后续

37、第三十七章

　　箫及茫被云浅飞的话顶得一噎。
　　云浅飞却看向斐存真：“咋啦？”他撇一眼地上的沾血纸卷，“是他太讨打了，邻居终于忍不住向他动手了吗？外面那些是排队揍他来的？”
　　箫及茫道：“我没有！”
　　斐存真和陈雁鸣互相点头打招呼，故意忽略背后箫及茫的眼神，澄清道：“他们是过来还恩的。”
　　云浅飞当然知道恩情指什么，苏鹧在云乡百姓前说的话他也有所耳闻。
　　但也正因如此，他内心更忿忿不平。
　　这很没有道理。
　　两人送走了斐存真，云浅飞习以为常地画了个隔音阵，把箫及茫和陈雁鸣囊括进去，道：“大善人，我和我师弟暂时不回赋熙，你打算回去吗？”
　　箫及茫把腿收上床铺，问道：“不回赋熙？你们要去哪里？”
　　云浅飞：“关你屁事。”
　　箫及茫：“……”
　　陈雁明有点喜欢看他俩吵架，或者说看云浅飞单方面鄙视讽刺箫及茫，这让他想起当年被二师兄针对的自己，对箫及茫未免有点同病相怜的错觉，便解释道：“我的，嗯，病，这里解决不了，要去别的地方。”
　　箫及茫道：“那我也去！”
　　云浅飞：“去你个大头鬼。”
　　——卧槽！！你这是骂我还是拒绝我，还是骂我？
　　箫及茫怒了，这五天没见过对方一次好颜色，他错他认了，道歉了也努力赔罪了，任劳任怨了，可换来了什么？
　　他瞬间跳下床铺，不顾同门礼仪，如同爆发的火山，指着云浅飞劈头盖脸道：“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就直接说，别藏着掖着，要是还怪我差点弄死你师弟，来来来，剑给你，索性一剑捅死我，我别无二话！”
　　不料对面直接砸陨石。
　　云浅飞表情瞬变，随即定格暴怒，气势汹汹地抓过剑扔回床上，把箫及茫挡了回去：“捅死你？你以为你的命很值钱吗！你认为你的一条命能把我师弟的灵脉换回来吗！别自大了，你想死就自己去死，找个悬崖跳下去啊，还要我给你找白绫吗！我真巴不得天劫轰死你，巴不得你死在泥石流里！他未来做不成人了，你觉得你担待得起？！！”
　　一旁看戏的陈雁鸣眼看着苗头要别起来，赶忙上去扑火，没成想火焰炸开，哗哗地转眼烧到自己身上。
　　“还有你，你留在华鸣干什么！啊？留在峰头干什么！为什么不去参加活动，人家新来的都能去参加最弱智最无能的活动，你呢！为什么没发现天劫云现，不找个地方躲得远远的硬是要跑进房子里，找死等雷轰吗！你大师兄没教你还是你根本没记在心上？”
　　陈雁鸣被怼得心虚，支支吾吾：“我……”
　　门帘又被挑起，何青松大步跨入，把云浅飞拽开：“怎么了怎么了，大老远地就听见你们在吵架……”
　　苏鹧挡在箫及茫身前，莫子鸪则担忧地看向陈雁鸣。
　　被骂的两人一声不吭，云浅飞有点崩溃地捂住脸，呼吸的声调带了点颤抖，他抽回自己的手，道：“……我出去冷静下。”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帐篷，抽剑腾空离开。
　　帐篷里安静地跟没人似的。
　　箫及茫脱力地倒回床上，抓过自己的剑抱在胸前，扯过被子盖住整个上身。
　　陈雁鸣脸色略略发白，眼神中满是难堪和不知所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赶来的三人中只有莫子鸪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看了两眼便识趣地外出继续当大夫了。
　　站在床头的苏鹧把身边的凳子挪到何青松身前，何青松拿起杯子和符，让陈雁鸣坐下，自己也坐上了床。
　　这个时候大概需要来个人解释一下缓和气氛。
　　“呃，他……”
　　苏鹧搭上何青松的肩膀，摇了摇头。
　　小小的帐篷再次安静下来。
　　半晌，床上传来箫及茫闷闷的声音：“他说的，未来做不成人，是什么意思？”
　　陈雁鸣抓紧了自己膝盖上的衣服。
　　床边两人对视一眼，最后苏鹧开口道：“天劫之后，陈公子受损的灵脉和一只老虎灵兽的灵脉互换了。”
　　这话有点不可思议。
　　箫及茫从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虎灵兽？灵脉互换？”
　　老虎的话他还有点印象，但灵脉互换闻所未闻。
　　苏鹧道：“灵脉互换在有记载的历史里发生过几次，结果都很不好，大师们不肯告诉你们也属正常。”
　　箫及茫撑起身体。
　　何青松给了个容易理解、较为恰当的比喻：“例如说，这里有两杯水，一杯加了红药水是红色的，另一杯加了蓝药水是蓝色的。将它们分出半杯，把那半杯水倒到另一方杯中，会发生什么？两杯水都变了颜色。灵脉互换大抵就是这样的结果。”
　　苏鹧补充道：“不止，这两种药水分开就会各自相安无事，但混合起来会产生反应，迫使杯子变形，最终把这两个杯子一起腐蚀掉。”
　　箫及茫不是个傻瓜，他听懂了。
　　脑里一片空白，突然来只炭笔在上面乱涂乱画，最后画出了一具畸形怪物的骷髅。他嘴里干干的，可能是忘了如何用鼻子呼吸。
　　这些天里，他看了那对师兄弟那么多次，这次却完全不敢看向陈雁鸣，干巴巴道：“那有没有，把另一种颜色的水分出来的方法？或能保住杯子的方法……？”
　　苏鹧道：“有。”
　　箫及茫的眼睛亮了起来。
　　陈雁鸣别过了头，鬓边的头发滑落肩膀，遮住面部表情。
　　苏鹧道：“有几种。不让水混合，倒进大量清水，把水倒了仅留空杯。”
　　何青松接道：“即不互换灵脉，用外人灵力疏通，直接废掉灵脉。第一种以现在情况来说已经不可能了，第二种不现实、治标不治本、或许是个无底洞，第三种可做度最高，但从此都是普通人，以后没法重新修道。”
　　箫及茫心里升起的希望顿时熄灭，颓废地缩在床上。
　　苏鹧和何青松都没告诉他，其实有第四种方法，就是把灵脉换回去。但这方法的前提是，灵脉被换后不能使用灵力，陈雁鸣已在昨夜化虎，虎灵兽也在昨夜乘飞剑，都已经动用了对方灵脉的灵力。
　　而且他们越用不该使用的灵力，他们异化的速度就越快，就像陈雁鸣，他的听力和触觉已经接近老虎的标准，夜中也能清晰视物。
　　异化程度越高，他们的外表、思维方式、性格等也会同时产生变化，而且不受控制，陈雁鸣的黄瞳便是如此。
　　苏鹧还有一种方法，就是直接切除新灵脉，让旧灵脉重生。瑶池天海已经有人开始研究，可还没有丝毫头绪。这是一个不知可行性的方法，不说为妙。
　　何青松叹了口气，他作为师兄，座下一众师弟师妹，特别能体会云浅飞得知真相时的心情，能忍这么久已经很意外了，若非箫及茫情绪突然爆发，估计云浅飞还能忍耐一段时间。
　　箫及茫抱着头，感觉太阳穴突突地疼，喃喃道：“这也是天劫的缘故？”
　　苏鹧叹道：“有一定的关系。”
　　箫及茫疯狂挠头：“啊啊啊啊啊啊！！！”他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声音响亮到吸引了帐篷内三人的注意力。
　　他又甩了自己一耳光，两颊顿时浮出五指巴掌印。
　　然后跪在床上，对陈雁鸣行了个大礼，额头紧紧抵在双手手背上。
　　陈雁鸣惊得顿住呼吸，然后重重地叹气，上前扶起箫及茫，道：“我是怪你，但你救了很多百姓，也受到了未炼化灵脉的反噬。…外面的乡亲尊你为恩人，这点我是认的。”
　　箫及茫抬起头，眼神坚定，道：“你们接下来去哪里，阅天庭吗？我也去，什么时候出发？”
　　何青松道：“不去阅天庭。”
　　箫及茫：“啊？”
　　陈雁鸣道：“去瑶池天海。”
　　箫及茫：“啊？？”
　　苏鹧道：“我来带路。”
　　箫及茫：“啊？？？”
　　箫及茫：“等等，瑶池天海真的存在啊！！”
　　何青松憋着笑，不厌其烦地复述了一遍在休息地里的话。
　　箫及茫的表情肉眼可见从惊讶到惊喜再到特别惊喜。
　　显然他是属于相信瑶池天海存在的人，即便瑶池天海没有传说里那么逆天。
　　他跳下床，开心地转了两圈，表情却慢慢地凝重起来。
　　他取回剑，想要出门：“我去向他道歉。”被何青松拉回来。
　　外面可全是等着恩人出来的百姓。
　　“什么道歉，你又得罪人了？”云浅飞的话伴随他人的进入而传进隔音阵中。
　　被气跑的华鸣二师兄自己走回来了。
　　箫及茫一时语塞。
　　云浅飞定定地看着这位罪魁祸首、惹祸专精，发现一丝端倪，歪头看向何青松。
　　何青松耸了耸肩。
　　云浅飞平静了许多，道：“你也要去？”
　　箫及茫大幅度点头。
　　云浅飞毫不意外：“那明天出发。”
　　“诶？”不是立即出发？
　　“给你一天时间炼化灵脉。”
　　箫及茫这才反应过来，他总是忘记自己刚渡过天劫不久。
　　云浅飞则有过顾忌，陈雁鸣和老虎都要跟去瑶池天海，且皆不能使用灵脉，他一个人一柄剑搭载不了另一个体重相近的人，又不好意思让苏鹧帮忙。不熟。能用箫及茫的轿子自然是最好的，可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后者没有时间炼化灵脉导致意外的出现，当时如果跟着箫及茫上西山的人不是苏鹧而是别的随便一个人，他估计已经背上一条人命了。
　　或许，不止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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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早上云浅飞就已经从苏鹧那儿得知箫及茫的身体状况，也知道自己负有相当大程度的责任，本来不想呛人，但在正午知道发生在陈雁鸣身上的事后……一面对箫及茫的指责，他内心的怒意瞬间压过了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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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为医修，光顾着发泄自己的情绪，没能及时发现箫及茫体内灵脉的状况。作为师兄，也没陪在师弟身边，甚至故意削弱隔音阵，把师弟丢在旅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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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云浅飞又开始自责，何青松大步上前揽住前者肩膀：“别给自己太多压力嘛。走，你之前不是说想学习过药清的方法吗？我教你呀——”
　　云浅飞被半拉半扯地带出去了。
　　苏鹧也不便打扰，跟在两人身后离开。
　　陈雁鸣走到门帘边，回头微微笑道：“一天时间不够炼化的话可以再推迟，我这情况，急也没用，先顾好你自己。他会允的。”

　　帐篷里变得和自己刚醒来一样，只有自己，外面人影流动。
　　箫及茫松下全身力道，盘腿坐回床上，开始炼化天劫后得到的灵脉。
　　没人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意外无人能防，那就在它到来之前，尽最大努力做好接招的准备吧，不能再像以前，自大地以为自己可以见招拆招，后果可能是他所承担不起。
　　就像这场突然来临的天劫。
　　历史并非没有记载，只是谁知道它会在箫及茫身上应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