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巴士站》林紫绪

15、第15章

　　工作忙起来尹安然就把这次的争持忘在了脑后。

　　赵天宁选在星期三，特地请了假来到万凯证券。
　　合并后的万凯证券，占据了银行区某大厦的一至十层，有近千名员工。
　　有些忐忑地站在问询处，赵天宁说道：“我想见周明义先生。”
　　接待小姐极有礼貌地问：“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我，我叫赵天宁，我是尹安然的女友。”
　　一听这个名字，接待小姐对赵天宁说了句，“请稍等，”然后拿起电话，“接待处。有一位赵小姐想见周先生，她说她是尹先生女友。”
　　放下电话，接待员引着赵天宁走向专用电梯，“请上十楼。”
　　步出电梯，赵天宁细细打量这里的装修。万凯果然是名不虚传，仅看装修就知道，明贵中透出简约，奢华中又带着贵族般的高雅。
　　柏安娜迎了出来，“你好，我是周明义先生的秘书柏安娜，请问赵小姐找周先生有什么事？”
　　冒然到访的赵天宁有点紧张，她也知道这一步是她一定要踏出来的，于是她说道：“我是有事要找他，不知可否给我一点点时间，我想跟周明义先生面谈。”
　　看看对方的气质，柏安娜判断这个女孩也是已经上班了的职业女性，说话有礼。
　　“你请稍等。”柏安娜将赵天宁让入一旁的小会客厅。
　　坐在沙发上，赵天宁四下打量周围，暗自赞赏。稍后，咖啡送来了，但是人没有到。赵天宁反而放松下来，慢慢品味着咖啡。
　　有人轻轻敲门。赵天宁抬头。周明义走了进来。
　　赵天宁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本市传奇人物之一，马上被对方浑然天成的雍容气度以及超凡的英俊容貌所吸引。
　　周明义面露和蔼笑容，轻声问道：“请问，赵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望着周明义坐在沙发上的潇洒姿态，赵天宁一时竟开不了口，过了一会才说道：“是这样的，因为家父希望可以投资基金，想找到可靠的经理人，恰好我知道安然的哥哥是业内最有名的专业人才，所以我冒昧前来，请周先生不要怪我。“
　　周明义微微一笑，“不会。是安然告诉你我的职业的吗？”
　　“哦不，是他的朋友。”
　　周明义点头，“怎么称呼你？”
　　“我叫赵天宁。”
　　“抱歉，安然并没有向我提起过你，可以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赵天宁微笑，“其实我们认识也不太久。我们同念一所夜校，就这样认识了。我们是朋友。”赵天宁强调“朋友”二字。
　　周明义以手抵着下巴，问道：“夜校？”
　　“是的，他也没有提到过吗？他在国际学校下设的夜校进修摄影，我是在那边的英文速记班里学习。”
　　周明义露出了解的笑容，“我想我最近是太忙了一点，没有同安然说起这些。”
　　“周先生，可以帮助我父亲代为投资吗？”
　　周明义立刻点头，“当然，万凯旗下全都是业内最专业的人才，请你父亲过来，直接找基金部的刘经理就可以了。”
　　“谢谢你。”赵天宁露出甜美的笑容。
　　“不介意告诉我你的情况吧？”周明义问道。
　　“不介意。我是胜新女校毕业的学生，现在在一间进出口行做事。我父母都是公司职员，算是小康之家，我另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
　　周明义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赵天宁。赵天宁又有些紧张了，她不敢看周明义，她知道周明义在看她，对方那褐色的深邃眼眸仿佛将她定在沙发上，慢慢地，赵天宁的脸像浸了水的宣纸般印出一抹红色。
　　周明义微笑着站起来，“抱歉我还有事，如果赵小姐没有事了的话，请恕我少陪了。”
　　赵天宁连忙摇头，“我不打扰你了，谢谢你见我。”
　　周明义潇洒的转身离开。
　　赵天宁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呵，这才是她想要找的人。
　　望着绯红着脸颊离开的赵天宁，柏安娜凭借女人的直觉，感觉到这个女子上来的目的绝不简单，不由微微皱眉。
　　站在办公室的落地长窗前，周明义点燃一只烟，长吁了一口气，低声喃喃道：“……尹安然。”
　　很快，赵天宁的父亲成为万凯的客户之一。
　　赵天宁又找了上来。已经相识，周明义这次出现的很快。
　　“赵小姐什么事找我？”周明义的语气已有几分熟络。
　　“我来谢谢你，我父亲已经在这里开了投资帐户。”
　　“哦，这样小的事情，不必谢了。”
　　“哪里，对周先生这样办大事赚大钱的人来说，我父亲的资金不过是极细小的数目，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可是大半副身家。能交给万凯我们十分放心，一定要谢谢你。”
　　周明义只是摆手，“不必，赵小姐太客气了。”
　　赵天宁笑道：“哪里是我客气，你客气才是真，叫我赵小姐。你是安然的哥哥，叫我天宁吧。”
　　周明义脸上是不变的淡淡笑意，“好，天宁。”他的目光注意到赵天宁耳朵上的耳环。
　　赵天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抬手拢一下鬓发，她察觉到周明义的眼神，忙说：“耳环是安然送我的生日礼物。”
　　“哦，你生日？“
　　“已经过了。”
　　“这样啊，”周明义沉吟着，“天宁，你今天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赵天宁的心脏狂喜地跳跃起来，她拼命掩饰心中的喜悦，并没有急于回答，而是略带矜持的低下头，想一想，这才说道：“今天，可以。”
　　“七点我去接你。安然有空吗？”周明义说。
　　“他，他今天晚上要上课。”赵天宁马上回答。
　　周明义想一想，“那下次，下次叫安然一起出来。今天就我们两个吧。“
　　“好的。“赵天宁点头。
　　当赵天宁从公司楼上下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一辆湖水绿银底的莲花跑车泊在大厦一旁。这辆名贵的车子是不是周明义的呢？赵天宁猜测着。
　　车门打开，周明义走了下来，向赵天宁示意。赵天宁不由陶醉地想，人长的帅就是不一样，连这样简单下车的动作，由周明义做来都潇洒无比。
　　周明义递给赵天宁一大束粉红色的玫瑰，又为她打开车门，“虽然有点晚，但还是祝你生日快乐。“
　　抱着玫瑰，赵天宁乐的飞飞的。心想，谁说送花这种事老土，你自己收收看就知道了。
　　跑车绝尘而去。
　　周明义请赵天宁吃法国菜，席间又同她聊起念书时的种种趣事，一起度过愉快的晚上。临离开饭店时，两个人已经有了熟悉彼此的感觉。
　　“我可以叫你哥哥吗？安然是这样称呼你的吧，他是不是也叫你哥哥？”赵天宁从尹安然谈起周明义时的态度猜测，尹安然不会这样称呼周明义，但是为了表示出她同他已经很亲密，又可以向他撒娇，故意这样说道。
　　周明义听到“哥哥”两个字，脸上显露出一丝陶醉的表情，微笑起来。
　　赵天宁知道她做对了。
　　被周明义这样温存体贴的男士照顾着，赵天宁十分享受，在周明义送她回家的路上，赵天宁不由的想，如果以后都能坐在这辆莲花跑车上那就好了。

　　尹安然在课间休息时去买面包当宵夜，听到走廊转角有人在说话。
　　“喂，那个赵天宁，又搭上新的公子哥了。”
　　“这次换谁了？”
　　“不知道，只知道是个开莲花跑车的人。”
　　“哗，一个比一个厉害。”
　　“她那样长的平头正脸些的女人，当然想往上走，不是靠自己，就是靠男人。”
　　“上次那个也不过走了半年多，人家就甩掉她了。”
　　“门不当户不对的，当然不要。”
　　“她有心找个身家殷实的男伴，也无可厚非。“
　　尹安然的手一个劲地在发抖。莲花跑车？难道赵天宁真的去找周明义了？尹安然只觉得头晕。
　　提前打电话去过万凯，确定周明义出外开会之后，尹安然也来到万凯。他已经熟门熟路，马上就上到十楼。这是万凯公司重组之后，尹安然第一次来。
　　柏安娜笑着迎出来，“真是不巧，周先生去和信地产开会了。”
　　尹安然坐在客厅沙发上，捧着咖啡杯，吞吞吐吐地问道：“请问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他？”
　　柏安娜有些踌躇，她知道不应背后讲老板是非，不论周明义喜欢赵天宁，还是赵天宁喜欢周明义，她都不应谈论。
　　看着尹安然忧郁的眼神，柏安娜还是说道：“最近，你的女友赵小姐来过几次，请周先生帮助她家里人代为投资基金。”
　　尹安然叹息，她还是找上来了。
　　柏安娜笑着轻声道：“赵小姐人很漂亮，成熟大方懂事，这么好的女友，要珍惜啊。”说至此，已经是她的极限。
　　尹安然喝掉咖啡，站了起来，“那我先走了。”
　　一直回到住处，尹安然都觉得嘴里是苦味的。
　　周明义回到公司，一面换下西装，一面问：“有什么人找我？”
　　柏安娜放下手中资料，“尹先生来过。”
　　周明义猛地停下动作，转头问道，“安然？”
　　“是。”
　　“找我什么事？”周明义有些紧张，是安然出了什么事情吗？他躲他那么久。
　　“尹先生没说什么，只是问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你。”
　　周明义的脸色和缓下来，“知道了。”
　　柏安娜看着周明义，欲言又止。
　　注意到柏安娜的神色，周明义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笑笑，“没事了。你去吧。”周明义坐下来，埋首于文件当中。
　　柏安娜退出办公室，松了一口气，她本也知道周明义的为人，但是色字当前，她只是替他担心。看现在，老板应该无任何意思，那么风吹云散，一切太平。
　　在夜校里，有同学邀约大家在周末有闲的时候一起出海玩。
　　“你家的船吗？”
　　“怎么可能，我也是受朋友之约。反正船大，还怕人不够多不热闹呢，主人家有钱，再多客人也不怕。”这话一出，顿时许多人响应。
　　“安然，你来不来？”有人攀着尹安然的肩问，“天宁一定会来的，你们一对正好。”
　　尹安然淡淡地答道，“我和她不过是普通朋友，不是一对。抱歉我周末要加班，去不了了。”
　　赵天宁就站在旁边，听到尹安然的话，不由一愣，随即释然。她原本也没有对这段感情深入投入过，趁着现在这样的情况表明态度意在分手，很合适。赵天宁没有分辩，只是响应着提议。
　　尹安然心头十分苦涩，一段感情，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望着赵天宁婀娜的背影，尹安然紧咬着嘴唇。
　　最后，尹安然还是上了船。
　　一只十五米长的大船，放着热门音乐，一大群青年男女在船上又唱又跳，有人表演花氏跳水。不得不承认，青春真好。
　　尹安然独坐一旁，拿着一杯果汁，并没有完全参与。赵天宁与尹安然各玩各的，再也没有目光的交汇。尹安然心里清楚，他跟她真的是结束了。她追求的是更好的，他给不了她。
　　傍晚时分，大船回港。
　　背着背包，尹安然跟着众人往车站走去，打算回家。突然，尹安然注意到一旁大酒店的室外咖啡座内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周明义。
　　周明义穿着白色T恤配牛仔裤，成熟男子的美好身材尽现，正和几个朋友座在露天的咖啡座里谈笑。在座的其他人尹安然都认识，是鲁佑安、岑正和赵奇。不知那些人说了什么，突然都齐齐大笑起来，周明义爽朗的笑容如同阳光一般，他又生的那样英俊，吸引了周围无数目光。
　　周明义站起来去取饮料，包裹在牛仔裤下的修长双腿，还有那美好的背影，他远较很多模特更要好看。
　　尹安然默默低头，迈步走开。
　　等周明义取来饮料，赵奇对他说道：“刚才仿佛看见有个走过去的路人很像尹小弟。”
　　“哦。”
　　“最近都没有见到他。”
　　“他有他的工作。”周明义将这个话题轻描淡写的带过。
　　左躲右躲，周明义还是和尹安然在父亲处见面了。一见周明义来，尹安然就借口公司有急事找，收拾背包打算离开。董芸十分疑惑，可是也不好多问。
　　周明义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手边一杯水，手中一份报纸，休闲地享受四月的阳光。
　　尹安然站在阳台门口，尽量让他的声音平静，“我走了。”
　　“嗯。”周明义淡淡地应道，头也不回。
　　尹安然咬着嘴唇，终于还是说出来，“听说，你最近同赵天宁走。”
　　“听说？”周明义反问，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她不合适你。”
　　“这话似乎应该是我对你说的才对。”周明义的声音很平静。
　　“我和她已经分开了，你可以追求她。”沉默片刻，尹安然握着拳说道。
　　周明义仍然不回头，不看尹安然，“谁会追求自己的情敌，笨蛋。”
　　“情敌？”尹安然一愣，随即明白。周明义喜欢的是尹安然，那么他和赵天宁自然是情敌。
　　“那你还跟她约会？”尹安然不禁问道。
　　“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周明义淡然答道。
　　“怎么，你吃醋了？是吃她的醋呢？还是吃我的？”周明义的语调带着几分调侃，他仍然没有回头看尹安然一眼。
　　尹安然握紧拳头站了一会，转身走掉。
　　周明义垂下眼帘，抬手扶住额头。
　　赵天宁又来找周明义。已有一段日子不见他，并且自从上次吃饭之后他不曾与她再联络过，赵天宁有点担心，如果周明义要找她，他一定找的到，那只能是他不想找她了。
　　柏安娜接到电话，转问周明义，“周先生，赵天宁小姐找。”
　　周明义的声音是一种办公的平稳声调，“我不在。”
　　柏安娜明白了，对于赵天宁来说，周明义永远不在。周明义对赵天宁并无一丝意思。
　　碰了几次壁之后，赵天宁借机询问尹安然，“你哥哥最近是不是特别忙？”
　　尹安然冷冷道：“如果你有八位数字要投资，你马上可以见到他。”
　　赵天宁的脸红了又白。
　　尹安然一面上课，一面工作，辛苦之余，感到另一种充实。
　　时间进入到七月，暑期，杂志工作量大增，暑期档是娱乐圈很重视的时间。
　　尹安然和周明义分开已经近半年了，期间只见过一次面。他不断告诉他不要去牵挂周明义，又忍不住地会去想他。要无视这样一个男人的存在，太难了。
　　金则泰悄悄向周明义询问，“你同尹小弟就这样一直下去？”
　　周明义笑的很是淡然，“是啊，不然怎样？”
　　“不打算努力一下？”
　　“是我的就是我的，我有信心。”
　　周明义一直在等，在忍耐。当初急于确认关系的他已经吓到了安然，现在他更不愿意追得安然那样紧。周明义的生活充满挑战，新的证券行里千头万绪工作要处理，工作占去了他大部分的时间，忙碌的生活让他内心的寂寞并没有在外人面前表露的那么明显。其实，周明义很希望能有尹安然时时陪伴在他的身边。
　　“安然……”一想到尹安然的笑容，周明义忍不住轻声低喃。他喜欢尹安然的笑容，只要看到，不管工作多么辛苦劳累，都会觉得宽慰。
　　可惜，现在安然不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