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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3、与圣器相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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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煜瑀伸出他的那双手,一手打出法力,遣散了汪徵灵魂周围的力量,一手做提取姿势,将汪徵给极力拉扯下祭台。
赵云澜也只能干看着汪徵一点点变得透明,但好消息是她也在一点点剥离祭台。
终于,在煜瑀闷哼一声的时候,汪徵被全力拉扯下了祭台,那些无形束缚她的力量完全无法捕捉到汪徵的身体。
煜瑀只感觉脑子里“嗡”了一声,他低头呕出一口血来,身体竭力想要站稳,但却摇摇欲坠,幸好赵云澜和沈巍一左一右托了一把,没让他直接栽倒在地上。
“这个山河锥,还真有点难搞啊。”煜瑀拿出丹药,塞了几颗给汪徵保持她魂不散,然后自己也倒出几颗吞下,脸色还有些苍白。
“没事吧?”
“你除了这仨字,能不能换一下?”煜瑀有气无力的翻了个白眼。
“好吧,那我也不关心你了,汪徵你怎么样?”
“没事……”汪徵眼也不眨的盯着山河锥所化的石碑,或许,更准确的是山河锥之下被镇压的那个男人。
“我调查过你的档案,你死于1713年,是瀚噶族内乱的第二年,也正好是瀚噶族灭亡的那一年,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事?”沈巍说道。
“‘汪徵’不是我的本名,我在瀚噶族的本名叫格兰,是死于那场叛乱中的首领的女儿。叛乱者名叫桑赞,他阿姆是我阿姆的梳头女,原本是个奴隶的儿子。我们族里,没有平民,除了首领和贵族,就是奴隶,所以桑赞长大以后,也理所当然地成了奴隶,他勇敢又能干,很快在众多奴隶里脱颖而出,成了我阿父的放马人,按现在的眼光看,大概是……人人羡慕的精英才俊吧。”
煜瑀多看了那人一眼,然后抓紧力气恢复。
“可惜在我们瀚噶族里,即使再精英,也是奴隶,奴隶的命就像家养的猪狗牛羊一样,可以随意地买卖处置,桑赞英俊、富有,什么都有,只是没有尊严。后来,我阿父看上了一个小女奴,还让她怀了孩子,惹得阿姆大发雷霆,那个小女奴就是桑赞的妹妹。阿姆把气撒在了桑赞的阿姆身上,随便寻了个小事的毛病,把她处以斩首之刑。桑赞的阿父被我大哥用鞭子活活抽死,他的妹妹……那小女奴本来就是被我阿父强迫的,出了这种事,后来就用马鞭把自己活活吊死了。”
赵云澜从身上摸出最后一包牛肉干,边吃边评价说:“你爸可真不是个东西。”
汪徵:“……”
煜瑀咳嗽一声,“然后呢?”
“桑赞带着他的兄弟们取胜后,最后来到了禁地——也就是山河锥那里,说要从那以后,族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平等而有尊严地活着,于是他用大锉刀,把上面的字迹磨去了。首领……我的阿父阿姆大哥,还有贵族们,以及他们的随从、侍卫,最后全都被吊在守山屋的院子里杀了,瀚噶族从那以后不再有奴隶,也不再有贵族。”
“你呢?”赵云澜问,“你没有在那一年被处死,是因为你暗中帮了桑赞,对吗?”
汪徵低下头:“我和他……从小就认识,当时阿父派人追捕他的时候,是我把他藏了起来……我真的只是不想让他死,并没有、并没有想到后来的事。”
“你藏起他,就像中二时期的小女孩藏起不希望被父母看见的情书。”赵云澜毫不客气地说。
“那后面,咋又灭族了呢?”煜瑀揉了揉肩膀。
“因为我是罪人的女儿,因为他包庇我,对我太好了,导致族里开始出现了反对的声音。同族的一个女孩想要嫁给桑赞,求她阿父去说亲,桑赞拒绝了,那姑娘一气之下出逃,跑出了雪山,等被族人们找回来的时候,已经死了。据说她是失足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头撞到了大石头上。她的阿父恨上了我,联合了别家召集了族人们,说我是狗首领的女儿,天生会妖术,他们宽恕我,让我侥幸活着,而我竟然还不知悔改,每天好吃懒做,还霸占着他们的英雄桑赞,因为嫉妒,竟然施妖术咒死了他的女儿,要把我……要把我砍头处死。”汪徵说着,她的肩膀开始颤动,“姑娘的阿父要大家举手,不动的表示不发表意见或者不想处死我,举手的代表赞同我被处以斩首刑……”
“斩首刑”三个字破了音,汪徵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那一天人们列席满座,表情俱是快意。
密密麻麻举起的手,一排一排,参差不齐。
从高台上看去,就像是幽冥最深的那条河里中晃荡的恶鬼的爪子,几乎每一个人都举起了手,他们看着被绑在正中央的少女,又是冷漠,又是麻木,又是愚昧,又是残忍。
他们惊人地达成了一致的意见——杀了她,砍下她的头。
汪徵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落到地上,旋即化成了一缕烟,消失在了空气中,而她的身影也越变越单薄。
煜瑀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一张符拍在她额头上,“老是哭,烦人。”
汪徵的“眼泪”一下被封住,再流不出来了,她瞪着那样一双近乎无邪的大眼睛,对上煜瑀本应该满是嫌弃,现在却全是无奈的双眸,一时间她愣住了。
煜瑀手掐着法术,没让汪徵继续说话,而是直接通过记忆观看。
是汪徵死后零散的记忆,她的头被桑赞一针一线的缝好,桑赞企图用意外得来的山河锥来救治汪徵,但没用……后面,就是桑赞杀死了瀚噶族的每一个人,用山河锥镇压了他们的灵魂,包括他自己的。
汪徵只能看着桑赞一步步走向深渊,而她始终是无能为力。
“山河锥不是长生晷,没有救人的能力,它最大的能力,就是将人的魂魄剥离肉-体,形成鬼魂这种纯粹的能量体,形成永固,但刚刚被剥离的人,恐怕连最起码的凝形都做不到。”沈巍说道。
“唿唿唿唿——”
溶洞内忽然阴风大作,赵云澜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去挡风。
但沈巍却直接上前,实力被压制的他,与突然出现的那人男人斗得一时间竟不分上下。
“又见面了,这一系列案子的罪魁祸首果然又是你!”沈巍冷眸凝视男人。
“出卖同类获得功名的黑袍使,竟然还好意思说我是罪魁祸首?”
煜瑀本来看两人打斗还津津有味,但和赵云澜听见这话的时候,都从对方的眼中察觉到了八卦。
“嘭!嘭!!嘭嘭嘭!!!!!”
溶洞内,山壁不断崩碎,在沈巍和神秘男人的争斗下,溶洞破碎,裂了个大洞,竟然连山河锥本体所化的石碑也开始崩裂。
那种震颤灵魂的戾气与肃杀流露出来,光是拍打在身上就令赵云澜和汪徵感觉身体被撕裂,钻心的疼简直如跗骨之蛆难以祛除!
煜瑀连忙穿过沈巍和神秘男人的打斗圈,飞身上前,一掌拍在山河锥化作的石碑本体上,体内刚恢复的法力,毫不吝啬的全部传给山河锥,只为将其稳固下来。
“啊……麻蛋…这次…怎么这么痛……”煜瑀手上青筋暴起,法力的快速流逝与身体上那种无法驱散的疼简直让他痛不欲生。
可在喂饱山河锥之前,他只能不停的往嘴里塞丹药。
沈巍感受到法则压制对自己越来越严重,他很头疼现在的情况,想要去帮忙,但这个男人却横在自己面前。
“嗖——啪!!!!”
煜瑀一手保持着传输法力,一手拿着雷电长鞭朝神秘男人猛的挥去!
雷电长鞭打在地上,炸起无数碎石,雷光不断窜动,让神秘男人措手不及的挨了这么一下,顿时,他和沈巍的交锋就落入下风,被沈巍一拳给打个半死,不得已跑路了。
沈巍立刻使用自己的力量,让山河锥断去与煜瑀之间的法力桥梁,并将其变回一个小小的、八角形的小石子,是个上粗下细楔子形。
“以后……找圣器……这种活……别喊我……”煜瑀气都喘不匀,他张开手,一团近乎透明的男人魂魄落在地上,那是个年轻英俊但衣衫褴褛的男人。
“桑赞!”汪徵连忙上前。
煜瑀说完那话,喉头涌上一阵腥锈味,即便大部分血被强硬的咽下,但依旧有少部分从唇角溢出流下,加上身上凌乱的衣衫,让他此时看起来显得凄凉又狼狈。
向前走了一步,眼前是黑暗一片,他本能的拿出药瓶,想要倒丹药服下缓解身体上的痛楚和恢复法力,想要保证自己都小命能被自己捏着。
但无法恢复视力,加上一粒药丸都没有,这让煜瑀当场就昏了过去。
晕倒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煜瑀骂山河锥太能吸,导致自己把药都磕完了。
“小九!”赵云澜被吓得几乎是跳起来,恰巧此时,一直庇护他的钰冠扇也咔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沈巍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既要用法力遏止山河锥,又一心二用,利用本命法器可以随时用法力维持钰冠扇的防御保护赵云澜,刚才还抽了个空给了那男人一下。
这样瞎折腾之下,不法力枯竭晕死就怪了。
他也是法力真的浑厚……
反正,沈巍不觉得自己的法力比得过洛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