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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3、奇怪的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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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
正堂上，狄仁杰望着手中的丝制圆领袍，静静思索了好久，长长地出了口气，放下袍服，拿起桌上的鞋样。
这树，李元芳走进来，回手关上房门：“大人。”
“元芳，你回来了。怎么样，有何收获？”
李元芳点了点头，走到他面前低声道：“一切均如大人所料，冯万春果然在平南侯府中！”
“看来，今晨我们的推断完全正确。冯万春、张贤拱和吴顺三人因恐惧躲进了平南侯府之中。”
“大人，我还听到了薛青麟与冯万春的对话，薛青麟称冯万春为大哥，而冯万春则称薛青麟为老五。”
“哦？”
“还有，死去的张、吴二人，被冯万春称为二弟、三弟。而薛青麟说到葛斌和黄文越时，又用了四哥和六弟的称谓。”李元芳补充道。
狄仁杰倒抽了一口凉气：“如此看来，这六个人定是磕头换帖的异姓兄弟！”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大人，奇怪呀，薛青麟贵胄出身，怎么会用这等江湖称谓？”
狄仁杰静静地思索着，半晌才道：“这里面有文章啊。如果这六人是因黄国公之事才结交为友，就应算是官场朋友。官场上的朋友是绝不会用大哥、老五来称呼对方的，这倒有点儿像绿林豪杰所用。”
李元芳点点头。
“还发现了什么？”
“大人，今日夜探侯府，我发现这府中所有的人都有些鬼鬼祟祟。”
“我潜进府中，先到了后院，发现正房中的一个女人，要丫鬟将一张纸条送出府去，行止非常诡异。看那女人的打扮，应该是薛青麟的夫人。”
狄公点了点头。
李元芳接着道：“后来卑职来到正堂，发现薛青麟与一个师爷模样的人正密谋，是要对付一个叫小云的人。”
“对付小云？”
“正是。”
“看样子，平南侯府之中可是热闹得紧呀！各路诸侯，同床异梦，这可真应了‘侯门深如海’这句话了。”狄仁杰笑道。
“大人，我真是佩服您啊。昨夜您才说过，这五平城里集合了多股势力，今天此话就应验了！”
狄仁杰点了点头，道：“是呀，我总有一种直觉，平南侯府就像一张巨大的蛛网，吸黏连带，将各路人马齐集到五平。其实你仔细想一想，难道我们不是一股势力吗？”
李元芳愣住了：“我们？”
“不错。”
“可大人，咱们并不是为了什么目的来到五平的，应该说是适逢其会啊。”李元芳疑惑道。
狄仁杰摇了摇头，“你错了。我现在才真正明白了，我们为什么会来到五平。”
李元芳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
“那是因为，是皇帝要我们来这里。”
李元芳猛吃一惊。
“还记得半年前，我们在江州接到的那份圣旨吗？”
“记得，那是我一生中接到的最奇怪的一道旨意了。卑职到今天也不明白，圣上到底是什么意思。”李元芳说道。
“是呀。我清楚地记得，当时圣意下达，我们几个都感到十分困惑。时至今日，我才彻底明白，圣旨所说的‘多听多看’，指的就是平南侯薛青麟。”
“您是说，圣上想对薛青麟下手？”李元芳有些吃惊，所以极力压低了声音。
“不是吗？否则，她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派我们前来五平，而且，还要多听多看呢？”
此言有理，李元芳点了点头。
“恐怕，皇帝早就有意要处置这个平南侯啊。”
“可是大人，据说平南侯薛青麟是皇帝驾前的红人呀。”李元芳不解地道。
狄仁杰摇摇头，说道：“很多时候，事实真相并不像你所看到的那样简单。”
李元芳仿佛有些明白狄仁杰的意思了：“大人，您的意思是说，这件案子当中另有蹊跷之处？”
“元芳啊，你想一想，皇帝是一个何等雷厉风行之人？当年杀裴寂、处越王、灭李姓，哪一桩，哪一件不是旨到人亡，再无拖延。可这一次呢，如果说她真的想要处置平南侯薛青麟，为何下旨如此谨慎，只用了‘多听多看’这四个字，而且连平南侯的名字都未曾提及？还有，她又为何派遣我这样一个已经致仕的闲官来此查看，而不派朝中大员前来处置呢？”
李元芳还是没有明白过来，思忖了半晌，苦笑道：“卑职有些糊涂了。”
“我的意思是，皇帝如此审慎的态度，与她处理别的事情大相径庭，你没感到有些怪异吗？”
李元芳想着这话，缓缓点了点头：“这么一说还真是的，如果皇帝想要处置薛青麟，直说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如此拐弯抹角呢？”
“这里面大有文章！五平的水很浑呀，除了我们能够看到的，水下恐怕还隐藏着更多的变数。”
李元芳茫然，问道：“大人，现在我们该做什么？”
“目前，我不过是个致仕的闲官，无权干预州县政案。万一莽撞行事，打草惊蛇，被薛青麟这奸贼抓住把柄，不但你我难逃干系，恐怕还会坏了皇帝的大事。因此，在圣意未明之前，我们绝不可轻举妄动。”
李元芳慢慢地点了点头。
……
晨曦微露，五平县城一片宁静，唯有县衙内，两人行色匆匆。
一人是县令林永忠，另一位，则是五平县丞。
“卑职五平县令林永忠恭迎将军！”
“贵县请起。”千牛卫将军道。
林永忠站起身来：“不知将军光临贵县，有何公干？”
“贵县，钦差大臣、江南西道黜置大使、内史狄仁杰大人已到五平，请贵县立刻安排迎接！”
林永忠猛吃一惊：“什么，狄阁老来到五平了？”
千牛卫将军点点头，善意告诫道：“正是。我们从神都出发，直奔江州，可到现在也没看见狄大人，听说他早已到了五平。狄阁老当世名臣，常听旁人提起他处事非常严厉，你们可要做好准备啊！”
林永忠额头上，登时冒出汗珠：“是，多谢将军，卑职立即安排！”
与此同时，狄仁杰和李元芳飞奔着进入狄宅的后堂，狄春快步迎上前来，叫了声“老爷”。
“狄春，从神都回来了啊，有什么消息？”
“钦差现在正堂，请老爷与李将军迎旨。”
狄仁杰吃了一惊，目光望向身旁的李元芳，轻声道：“来得好快呀！”
堂上站着一位承旨力士和十几名千牛卫，狄仁杰和李元芳快步走进堂内。
力士踏前一步，高声道：“狄仁杰、李元芳接旨！”
狄仁杰、李元芳双双跪倒：“臣恭候圣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力士将圣旨打开，高声宣道：“旨诣狄怀英，尔志虑忠纯，清心秉正，前虽因年迈致仕，然朕思虑甚然，不能自已。今特旨复尔内史职，并着江南西道黜置使。检校千牛卫大将军李元芳，随朝供养，然英武神勇，屡建奇勋，朕思其功，明其志，实为栋梁之器也。今特旨仍以原职入朝，随佐狄公。钦此！”
狄仁杰、李元芳颔首道：“臣领旨谢恩！”
二人再叩首，起身。
力士将圣旨交到狄仁杰手中，而后从身旁千牛卫的托盘中，拿起两份文牒递了过来：“阁老，您请看，这是御笔亲批，吏部转发您与李将军复职的官诰。”
狄仁杰赶忙接过交与李元芳。
紧接着，力士又从托盘中双手擎起一道圣旨道：“狄阁老，而今江州刺史府衙下僚属、五平县衙下僚属及钦差卫队专属，现在五平县衙恭候。这份圣旨，皇帝亲嘱，由您当堂宣读。”
狄仁杰接过圣旨，高举过头：“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元芳上前接过。
“阁老，您来，这还有一份密旨。”力士轻声道。
狄仁杰一愣。
力士从怀中掏出一个黄色封套递了过去：“不必跪迎，拆看即是。”
狄仁杰点了点头，双手接过，轻轻撕开封套，将信瓤取出，缓缓展开。
李元芳赶忙退在一旁。
定睛向黄绢上望去，只见上面写着一首诗：
“平江立岭万千重，鸿雁南归发不同。
与卿一别候节气，愿邀仙府梦中游。
乾坤自有惊雷动，阴霾深处鬼神愁。
一代英良察忠骨，堪笑诸葛赞攸之。”
“阁老，圣上严令臣等宣旨后立刻返回。咱家就此告辞。”
“有劳了。元芳，代我送送力士。”
李元芳一伸手：“请。”
二人及堂中千牛卫快步走了出去。
狄仁杰看了看手上的黄绢，对狄春道：“狄春，去将温大人请来。”
狄春答应着快步走出门去。
打开手中黄绢，又将武则天的诗看了一遍，狄仁杰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解之色。
此时，李元芳快步走回大堂，笑道：“昨天夜里，我们还提到圣意未明，想不到今天圣旨就到了。”
“不过，圣上的旨意中没有任何暗示，而这份密诏中又只写着一首诗。其中究竟有什么深意？”
李元芳不解地问：“诗？”
狄公点了点头：“是啊。你看看。”
元芳赶忙道：“大人，这是密诏，卑职看不太妥当吧。”
“无妨。”
说着，狄仁杰将密旨递了过去。
李元芳接过看了一遍，抬起头道：“这诗中似乎只是抒发了对大人的思念之意，称赞大人是郭攸之那样志虑忠纯之士，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我也是觉得奇怪呀。以我对皇帝的了解，她是绝不会无缘无故写下这样一首诗的。这里面有什么名堂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