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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1、杀良冒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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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中午十一点至下午一点）...
下窑洼村
静坐于堂中，旁有几名年迈的乡亲，他们好奇外面的事情，便走出屋子张望。
村里传来阵阵拼杀的声音，但煜瑀和狄仁杰依旧面不改色，只是曾泰在旁有些惴惴不安。
“曾泰啊，为官者要上正其品，下正其行，当有大将风度。你现在这个样子，简直与庶人无异，还像朝廷的正五品大员吗？”狄仁杰开口说道。
“恩师教训得是，只是…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了。”
“有狄春、李朗他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狄仁杰反问道。
“可…可他们带的都是农民啊。”
“从古至今，从不缺少打仗的士兵，缺的，是会指挥打仗的将领。”煜瑀淡定的说，“更何况，这种时候就要勇于反抗，一旦害怕了，动作就会迟疑，迟疑就会成为刀下魂。”
曾泰诧异于煜瑀小小年纪如此淡定，可很快他又羞愧起来，自己竟然连一个刚成年的孩子都不如，这种道理也都不知晓。
“狄先生！”
因为是微服私访，在明面上大家还是叫狄仁杰为先生，龙武军军头仁阔快步跑进来，身上带着血迹，但没受伤，这些血都是那些“土匪”的。
“仁阔，情况怎么样？”
“先生，一切都在您的预料之中，三道埋伏，道道见血，杀得这群龟孙子鬼哭狼嚎。”仁阔佩服道。
“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狄仁杰问。
“那小子已经被我们擒住，就在门外。”
“好，把他押到这来。”
“是！”
这时，狄春也和龙威军军头李朗跑进来。
“老爷，众匪大半被杀，其余的都已缴械投降，无一人漏网！”狄春说道。
“非常好，你们辛苦了。”
“先生，您真是神了，弟兄们都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啊。”李朗说道。
“指挥有方、大破贼匪，保一方百姓平安，这可都是你们的功劳，我要具表朝廷为你们请功。”狄仁杰笑道。
“谢先生！”
“狄春，你和李朗陪着这几位老人家下去休息吧。”
“是！”
两人前脚刚带着几位老人家去休息，后脚仁阔带着土匪头子进来，土匪头子双手被绑，脸上也是有些淤青，估计刚才被打得不轻。
煜瑀为狄仁杰和曾泰倒了杯水，又给自己倒了杯，喝一口也好暖和一下身子。
狄仁杰抿了口，目光看向土匪头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朱风。”
“你听好了，我只问一遍，说得不对，立刻推出砍了。”狄仁杰冷声道。
“是……”
“你们的首领是谁？”
“原崇州右营将军李楷固。”
“李楷固？李楷固长得什么样子？”狄仁杰又问。
“黑脸盘，长方脸形，络腮胡子，高个子。”
“血洗东柳林村，是你们下的手吧。”
“不是，我们这是第一次下山。”
狄仁杰两道眉毛一竖：“推出去砍了！”
见仁阔真要拖着他去砍头，他连忙说错了错了，还说东柳林村的确是李楷固让他们干的。
“丘静长什么样子？”狄仁杰又问。
“丘…丘静？”
“你身为李楷固属下，怎么，连丘静都不知道？”
“知道知道，崇州刺史丘大人，他…他长得圆脸，黑胡须，大眼睛。”
煜瑀忍不住扑哧笑出声，连忙捂住嘴，免得自己一下没控制住放声大笑。
“编，你继续往下编。”狄仁杰挑了挑眉。
“那个，其实，其实我们虽然是李楷固的部下，但从来没见过丘静。”
“你刚说，东柳林村是李楷固让你们做的，那就是说，你近期一定见过李楷固咯？”
“那是当然。”
狄仁杰冷呵一声，“你这个奸滑顽劣的恶贼。李楷固救出丘静倒反崇州，这二人必定是整日待在一起，可你竟然说从未见过丘静，真是滑稽无比，可笑至极！”
“我，我真的没有见过丘静。”
“那是当然，否则你为何跟我说谎？这李楷固，是你们官军统军将领，镇守崇州，在此之前你们当然是经常见面，然而丘静是刺史，主理民事与军事无关，所以你就没有见过他。我说的话，你够明白了吧。”
曾泰不解，出声问：“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蛮简单的，他，还在骗人。”煜瑀打了个哈欠，随手擦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
“骗人？”
“没错，他们是官军，是王孝杰派来追剿李楷固的官军！”
曾泰大惊失色，“您是说，他们是崇州右威卫的官军？可他们为什么要杀害那些无辜的百姓？”
“杀良冒功！”煜瑀咬牙切齿的吐出四个字。
朱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更如抖筛一般，不停的在发抖。
“怎么样，你是实话实说，还是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说！我全说！”朱风脚一软跪了下来，“这位先生，我虽然不知您的真实身份，但您对崇州的身份定然非常清楚。前些日子，大军惨败，王孝杰将军率我们逃了回来，本来我们心想，总算是活着回来了，终于可以过几天安稳日子…可没想到，李楷固他又反了。”
“李楷固为什么造反？”狄仁杰质问道。
“听说，他私率官军截杀千牛卫，救走了钦犯，大将军派人侦讯，他看到事情败露，就反水了。李楷固反后，大将军非常震怒，派我们前营去围剿，可李楷固哪有那么好对付的，连契丹人见了都哆嗦。我们进入贺兰山后，接连两次被李楷固攻击，打得我们是晕头转向，等明白过来人家早就不见了，十多天在大山里转悠，连影子都看不见。可这时候大将军派人来催，我们前营的宋将军没办法，这才命我们…命我们……”
“命你们屠杀当地的百姓，用他们的首级去冒充叛党，在王孝杰面前邀功请赏！”狄仁杰怒道。
“可…可先生，派出的三路军官都是这样做的，不光是我们啊！”
煜瑀当即黑下了脸，难怪那时宁芊要自己出表神印许可，搞了半天，她知道不止那时看到的那么多人这样做？
狄仁杰也是怒不可遏，“你给我住嘴！你们身为朝廷威卫，本应该守土保家、卫护百姓免遭荼毒，然，尔等这班恶贼，为了贪功邀赏、谗媚上官，拿着找朝廷给你们的饷银，吃百姓给你们的军粮，竟然如此丧尽天良、灭绝人性，会起屠刀杀我治下良民，以无辜百姓人头冒充军功，真是禽兽不如、歹毒至极！”
“小的该死，是小的该死，可这是上官的命令，小的也没办法。”
“上官的命令？昨夜尔等在山中大摆庆功酒，还说什么踏平东柳林村，杀光全村百姓，比做官兵痛快多了！还说什么既抢了钱财还得了女人！难道这也是你所谓的‘上官的命令’吗？”煜瑀怒道。
真是气死他了，不是这时候狄仁杰他们都在，他怎么也得让他体验体验什么叫地狱般的惩罚！
“好了煜瑀。”曾泰连忙上前安抚，他都看出来煜瑀想杀人的心思了。
狄仁杰与煜瑀相处这么多日子，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发怒的表情，而且，还是动了杀人的心思。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尔等做这等残忍卑劣的勾当，以为能掩天下人之耳吗？说，你的上官是谁！”
“前营将军宋无极。”
“什么将军！衣冠禽兽！”
朱风连忙点头，他怕，他怕狄仁杰也展现出杀意，他显然是在场权利最大的，他怕。
“我问你，宋无极命你等血洗东柳林村，除了杀良冒功，还有什么目的？”狄仁杰冷下声音问。
“他只是说要杀掉村镇中每一个人，绝不能有一个漏网，别的就没说了。”朱风连忙道。
“他是这样说的？”
“正是。”
“把他带下去，让他签供画押、严加看守！”狄仁杰对仁阔说道。
“是！”
仁阔押着朱风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