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那只反派猫猫（10） ...
-
游陵出门买的早饭。
彼时，红发男人还沉沉地趴在床上。就算他醒了，游陵也不一定敢他出门。那扎眼的头发和打扮，怎么看都像是告诉邻居——我是可疑分子。
说到这个，游陵就又想抽自己一巴掌。
让你犯中二病，让你喜欢酷炫狂霸拽的反派。
今天依然飘荡着细碎小雨。马上就要到12月了，也不知道这种深秋冷雨何时才能结束。
他跑到小区门口的包子店，此时没多人。
略显发福的老板娘戴着口罩。她站在蒸笼后，用眼角余光狠狠瞪着游陵，是无声且不耐烦的催促。
可看着菜单上种类繁多的包子，游陵陷入了沉默。他还不知道菲克喜欢吃什么，毕竟当初就没仔细设定过。
——银河联邦的主要食物是流块，营养丰富，造价便宜。最重要的是，对需要进行长途星际跳跃的脆弱胃部很友好。
——时俊杰好奇地尝了一口。这东西就像童年流行的吸吸果冻，手感捏着还不错。结果杠一入口，他差点没被这复合化学药剂的味道给恶心吐。
回想起自己小说的内容，游陵摇摇头。
如果是自己那平民系主角，他肯定和对方很有料头，比如说怎么用拼多多省钱之类的……可为什么偏偏就是菲克呢？
“鲜肉包，酸菜包，豆沙包，各两个，”游陵纠结地做出选择，一咬牙决定奢侈点，“再来两个麻辣小龙虾味的。”
酸，咸，甜，辣的都有了。菲克完全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
实在不行，他变回煤球吃猫粮也是可以的。
随后，游陵脑海中浮现出，菲克以人形蹲在食盆前，脖子上还带着蓝色项圈铃铛。
原本高大桀骜的红发青年温顺地伏下身子，用舌头一点点舔起冲泡的羊奶。
……等一下，怎么想都很变态啊？！
游陵停在家门口，赶紧把这些不健康的思想驱散。
昨晚之后，游陵对菲克的感官完全变了。
如果说之前是没有实感，飘飘然地以为自己在梦，现在他才有了自己和对方绑在一条船上的自觉。
“你回来了。”
菲克正好扣完军装外套的扣子，束上腰带。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宝剑般，肃然凌冽，与熟睡时那慵懒无防备的氛围不同。
“我买了早饭回来……呃，你吃过吗？”
游陵小心翼翼地提起冒着水蒸气的塑料袋，“不知道合不合你心意。”
菲克耸耸鼻尖，还没等游陵开口，熟练地指着塑料袋说。
“酸菜和豆沙。”
游陵惊讶地张大嘴。
“你怎么知道是什么的，”很快他意识到不对劲，“你不吃肉嘛？可猫是肉食动物啊……”
菲克点点头。
他从床边，几步走到游陵身边接过起袋子。
“为了生存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我尽可能不想再多去剥夺无辜生命，”菲克叼起一个豆沙包，含糊地说，“昨晚就是第一个愿望了。那么第二个愿望，你想要什么？”
这话说得太过正派，游陵险些要被闪瞎眼。
他蹬掉鞋子，走到小木桌前坐下。
“在第二愿望前，你可以解释一下昨晚你是如何处理的？”
游陵怎么也想不起昨晚的细节，老是担心菲克就那么不管不顾地杀了人。
菲克现在可是黑户。
那他干的事情，百分百会落到自己头上。
“请不要把我当成你们这种只会用暴力进行沟通的生物。”
菲克闻言，蔑视地扫了游陵一眼。男人优雅地拉开椅子，坐在方桌的对面。
就鄙视人这点，菲克已经完全和煤球同化了。
有时候他看上去很可靠，但不讽刺游陵几句，就会浑身难受。
或许，他不是被猫咪的高傲所感染而是天性如此。
“我好好说服了他。”
菲克将豆沙包丢进嘴里，“‘做这种事情能得到什么满足感嘛？’我这么问他。明明只会欺凌弱小。如果遵循弱肉强食的法则，在遇到更强大的人时，他是不是只能乖乖屈服？‘被虐待时，不会想要反抗吗？’他完全回答不上来。”
“你们不是有一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我亲切地用实践教导他，绝对不要轻易伤害其他人。”
说这话时，游陵只觉得周遭空气冷了几度。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是把他揍成猪头了还是……？
说到底，你作为一只猫为什么对中国话这么熟练啊？难不成全宇宙都在未来讲中国话吗？
我不记得有过这个设定啊？！
他缩着脖子，默默啃了口包子，终究是不敢多去探究。
“那……方岚的猫呢？”
游陵放下麻辣小龙虾包，换了个话题，“我亲眼看到它的尸体，可是方岚早上却说没有事。你难道还有起死复生这种能力吗？毕竟你说过你来自高科技的未来。就没有什么方便的高科技吗？”
菲克一愣。
他正嫌弃地看着酸菜包子，思考该怎么挑出混入其中的肉粒。
“看来你对我们穿越者有什么误解。”
“呃，穿越者难道不都该有什么外挂吗？我查了下你所在的原作。常胜将军什么的，你很厉害，”游陵斟酌着用词，生怕自己是罪魁祸首的事实被揭出来，“所以……”
菲克轻笑出声，用缠着泛旧绷带的手遮住嘴角。
游陵很好奇他表情的全貌。
红发男人是能够靠脸吃饭的帅气。再加上对方那不自觉的傲娇，如果没有绷带的话……
菲克终于笑够了。
他在桌下交叠起双腿，嘲讽道，“我们先停一下。你知道最初见到我时，我为什么会是一只刚出生每几周的小猫？”
游陵没少看小说游戏这类的设定，马上猜到原因。
“因果法则还是什么世界的抑制力？”
“还算聪明。”
菲克点头，最终放弃和酸菜包进行博弈。他苦着脸开啃。
就算再怎么不想伤害生命，但也不能浪费食物。
看着对方苦恼的表情，游陵决定以后做饭时尽量少放肉。
“虽然我自认为是真实存在的生命，但在这里我却是货真价实的虚拟角色。系统没法给我准备一个合法身份，只好封印了我全部的能力从而把我送进这里。打个简单的比方，我就是偷渡客，没有合法的身份逗留。因此，我更需要老实地遵守现实规则，才不会被当作异类踢出去。一旦被踢出去，别提我的愿望，‘菲克·托利’这个存在都会直接被系统抹杀。”
这也是他信誓旦旦说自己没杀人的原因。
游陵为自己的固执和误解而后悔，当时心便软了下来。
不管是煤球还是菲克，对面的男人都是属于自己的责任。
菲克是他的救世主，而他则是菲克的伙伴。
游陵坐直身体，“我明白了。我会尽量帮助你的，直到你完成系统的任务并回去。”
“可我的愿望是改写失败的命运。换而言之，就是要回去毁灭世界，打倒主角。”
菲克逆着光，双手交叠于前方。
游陵刚想说接话，下一秒便被菲克打断。
“所以你舍得放弃自己心爱的‘主角’，从而选择作为工具人的反派吗？我的主人，不……我的创造者。”
红发男人勾起嘴角，绷带下露出的眼神晦暗不明。
拼命想隐藏身份，事了拂身去的游陵被吓得往回吞了口口水。他知道自己要慎重发言。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是系统告诉你的吗？”
“虽然我刚开始还不认识你们的文字，但我一直在看着你。通过长时间观察，你们的文字并不难。等到掌握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通过电脑来学习你们的社会。”
菲克晃了晃在桌下的双脚。
“不要想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游陵。”
游陵头都要埋到桌子里，他几乎没有勇气去看菲克的脸。
没有隐私？
那就是说，他D盘里的学习资料也被菲克看见了吗？
不要啊！
“坦白说，我并不恨你。相反，我很感激你。”
菲克主动伸出手，想要亲近游陵，加重了语气。
“你给了我一个无与伦比的机会。”
这样的举动反而游陵浑身警铃大作。
原文中，菲克不会主动亲近别人。
他极其厌恶贪婪好战的生命，因此总是把自己全副武装。一丝不苟的着装，缠满全身的绷带，这些都是他拒绝别人的标志。
如果他对某人特别亲切，则说明他需要利用此人。
他在盘算着如何利用游陵。
正如菲克所说，游陵在他面前没有秘密。
同样的，在游陵面前，菲克的小动作和心思都是没意义的。
菲克绝对隐瞒了自己什么。
游陵察觉到诡异，却假装没发现，任由菲克握着自己。
“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对你负责。”
青年克制住自己的颤抖。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不想在菲克面前表现出异样的想法，却忘记忘了自己本来就是在质问对方。
至今菲克还没解释自己怎么复活方岚的猫，可话题已经被他成功转移。游陵完全记不起来这回事儿。
“那样的话，如果我和时俊杰同时出现，你会选谁？”
菲克坏心眼地继续追问。
“我可以给你所有想要的，虽然能力被封印，但我可以用，”菲克抽出一只手，轻点自己的太阳穴，“在这里储存的知识帮助你。可是时俊杰能给你什么呢？他是靠机遇，是被你和我拖到舞台中央的。抛弃鲜亮的光环，他能给你什么呢？”
此时，菲克完全掌握了谈话的节奏。
游陵保持着动作，不再抗拒。
此时，他正质问着自己的良心。
没有作者不会喜欢自己笔下的主角。
可煤球是自己的猫，菲克帮助了自己，他是鲜活地站在这里的生命。
“我……”
青年很是自责，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
“给不出答案也没关系。我只是故意使坏才这么问的。”
菲克大方承认自己是在嫉妒，轻飘飘转移了话题。
“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我只是你的神灯精灵，所以可以告诉我了吗？你的第二个愿望。是想成为千万富翁？还是对社会有贡献的人？亦或者……足够伟大到在历史留名的存在？我都可以为你实现。”
游陵此时完全没了退路。
他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菲克的劝说很让人受用，给的承诺更是诱人。
这只黑猫熟练地用爪子挠抓他的柔软之处，让他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我想开始新的生活。”
青年缓缓说出自己质朴的愿望。
他的手被菲克握住。与肌肤直接相接触的是柔软的绷带，可对方滚烫的体温却能通过绷带传递到手心。
“那如你所愿。”
菲克再次说出许诺之言，郑重地亲吻在游陵手背上，宛若一名骑士。
游陵不自觉地加重了呼吸。
从他的视角俯瞰过去，前额刘海正好挡住了菲克的眼睛。他读不懂菲克的情绪，心脏却忍不住加速。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再剥下一次对方的绷带，看看假面后的真容。
“那么在你定义的新生活里面，”红发男人抬头，红宝石的眼睛望向游陵，又恢复到身为黑猫时的灵动狡黠，“你希望‘煤球’继续存在，还是‘菲克’与你在一起呢？”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是都要了。
游陵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却轻咳一声忍住了。
“只要是和你在一起的话。”
他不知道这是出于自己的真心，还是写多情话而顺理成章的标答。可只是想象一下，和菲克一同生活的未来，他就会很开心。
青年如释重负地笑起来。
这答案是菲克没能意料到的，他也僵住了一瞬间。
心中不知道是何种的情绪正在迅速发酵。
“都可以算是新生活。”
游陵知道自己不能在菲克面前表现出过多的欲望，这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理智是理智，情感归情感。
他根本控制不住此时心中的欢喜。
上一次有类似的感情，还是大学时遇到的位学姐。
他和对方是在新生欢迎会上认识的。之后，对方屡次帮了第一次来到大城市错愕不安的自己。
那时候游陵只要能够靠近师姐一点，都能够开心一整天，上班都不会烦躁。
可惜，他还是被师姐无情拒绝。
照这么说的话……他莫不是喜欢上了菲克？
理清楚心中躁动的游陵顿时吓了一跳。青年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后退几步。
在菲克迷惑的目光下，他遮住脸颊，狼狈地往门口移动。
“我，我先去趟卫生间……忘记洗脸了。”
打开门后，深秋的冷空气让他回过神，感觉脸上的温度也降了下去。
“冷静一点，我。他最多就算脸长得好看……还可能算救了我两次，怎么突然说弯就弯了？”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那只反派猫猫（1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