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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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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学后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吃晚餐,紧接着就是上晚自习。
时间比较短,颜辞一般都是和沈韩在学校附近的餐馆里吃点东西就回教室。
这天两人刚从外面回来,一进后门,就看见沈韩的课桌被人移开了。
他俩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颜辞坐里边,沈韩坐外边。
这会儿,沈韩的桌椅被人搬离了原来的位置。
“谁干的?”沈韩看着直冒火。
教室后边围了一圈同学,见形势不妙纷纷散开了些。
颜辞这才看清只有沈韩的桌椅被移开了,他的课桌没动,而原本属于沈韩的位置坐了另一个人。
颜辞看了眼围观人群的反应,看来搬开沈韩的课桌,占领他同桌之位的就是这个人了。
即便他正趴着睡觉看不见正脸,但光看那后脑勺颜辞就知道是谁……
真是见鬼,又是傅煊。
这头颜辞在心里暗叹不好,那边傅煊听见声响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无视沈韩的怒气,朝他原来的位置抬了抬下巴,“你坐那儿去。”
略带命令式的语气让人很不爽。
说完,不再理会身边站着的一群人,继续趴回去睡觉。
转过脸去时意义不明地瞟了颜辞一眼,说是意义不明,其实是凉凉的更为合适。
颜辞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拉住了准备去找傅煊理论的沈韩。
下午洗手间里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虽然颜辞不了解傅煊的为人,可他却准确的理解了那个眼神的含义——是威胁。
见识过傅煊的狠戾后,颜辞知道沈韩绝不是他的对手,万一把傅煊惹毛,打起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况且说到底是一个班的同学,还是不要搞得剑拔弩张比较好。
颜辞拉着沈韩不让他动。
班长也来劝和,温温和和的一个男生,个子小小的,戴着副圆框眼镜,说话细声细气的,是傅煊原来的同桌。
怎么看都没有威慑力。
按道理来说不该是这小个子当班长,都是拜他们那佛系的班主任所赐,极有仪式感的老师就想让班级第一当班长。
所以,这差事一开始是落傅煊头上的。
想想都知道,傅煊是肯定不会同意的,要和那么多人打交道。
于是顺延给班级第二,也就是现如今的小班长柯元。
柯元劝沈韩,“大家都是同学,好好沟通嘛,其实坐中间也挺好的。”
傅煊搬沈韩课桌的时候他在班上,当时就劝过了,但傅煊完全不把他的话放在耳里。
“好好说有用吗?你看他那态度,有和我们好好商量的样子吗?”
沈韩并不想冲柯元发火,这事本来就和他没关系,人家只是履行班长的职责,维护班里的和谐。
而且看他那小小个,总觉得稍微说句重话都能把他吓着。
柯元理解沈韩的心情,任谁被无缘无故搬了课桌,对方还是那副拽样心里都有气。
颜辞拽了拽沈韩,让他冷静点,“算了。”
沈韩不依,“这怎么就能算了?”
颜辞不语,走过去帮沈韩收拾课桌。
沈韩:“颜辞,你……”
颜辞闭了闭眼,开口道,“是我让他坐过来的,你要怪就怪我吧,抱歉,没事先和你讲。”
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沈韩一脸不可置信,他和颜辞同桌这么久,从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和傅煊有了交集。
背对着他们的傅煊也听到这话了,埋在手臂里的脑袋动了动,很快又恢复原状。
颜辞把沈韩的书包递过去,“你先坐过去吧,其他事之后再说。”
颜辞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沈韩也不想再抓着不放。
他向来尊重颜辞,知道颜辞不想惹事,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吵起来不好,有些事他们私下说更合适。
狠狠瞪了傅煊后脑勺一眼,沈韩把课桌搬去了柯元旁边。
颜辞过意不去,又说了一句抱歉。
沈韩嗡声嗡气地哼了句没事。
上晚自习前,柯元去找班主任说了一下傅煊和沈韩换座位的事,没提发生的矛盾,单单讲了换座位的结果。
班主任来班上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座位就这样换妥了。
周一晚上是英语晚自习,英语老师一进班就是发试卷做题。
颜辞接过前桌传来的试卷,看了一眼身边还在睡的傅煊,撕了一张试卷压在他书本上,转而去看听力了。
颜辞有点不明白。
刚刚看到傅煊的眼神,他以为傅煊坐过来是为了威胁他。
可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秘密,总之他接连撞见人家的阴暗面……
嗯……这么说不太好,总之是和傅煊在学校里表现出来的截然相反的模样。
这么一想,傅煊很有理由威胁自己,堵在哪个没人的角落里,揍上一顿然后威胁说要是敢把事情说出去就怎样怎样。
……还挺像那么回事。
颜辞一边想一边做试卷,写得很慢。
傅煊没睁过眼,连着睡了整个晚自习。
时针堪堪指到九上,外面又开始下雨。
这个城市的雨总是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嘀嗒作响,带着特有的旋律。
听着很是舒适。
颜辞交了试卷,学着傅煊的样子趴在手臂上闭眼,听着窗外的雨声,享受这一刻短暂的宁静。
窸窣作响的教室里,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两个脑袋都埋在书下边,只看得见两个发旋。
半个小时过去,雨点急促起来,从淅淅沥沥到劈啪作响。
颜辞撑起身,想到自己还有伞在傅煊那,刚准备提醒对方记得还伞,却发现身边没了人影。
“人早走了。”
下课铃响,英语老师抱着试卷走了,沈韩叫醒还在盯着傅煊座位发呆的颜辞。
颜辞抬头看他,“嗯?”
“小班长告诉我的,傅煊是住校生,但是每天上完三节晚自习就消失了。”
颜辞和沈韩是走读生,只用上三节晚自习,九点半那会儿放学。
住校生还有一节自习,用来写作业,学校对走读生没有强制性规定,如果想留在学校写作业,最后一节课也是可以呆在班上,前提是要和家长打好招呼。
颜辞收好书包,两人一起下楼。
沈韩看了他好几眼,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自己先问,“你什么时候认识傅煊的?”
他就是不理解,颜辞怎么就突然帮傅煊说话了呢?
楼道里的灯不是很亮,颜辞摸着脖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实话实说吧,多多少少有点在背后说人闲话的嫌疑,但就目前这情况来看,他和傅煊可真谈不上“认识”。
见颜辞一脸纠结,沈韩也不强求。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那小子看着冷冰冰的,不爱和人打交道,但我总觉得他没有看上去那么冷静,你要是被欺负了,记得告诉我。”
你猜得可真准,颜辞腹诽,随即就笑了,“我要是真被欺负了,找你这个手下败将也没用啊。”
“嘿,你小子还记得这事呢,忘了忘了,是朋友就别提了。”难得的,沈韩脸上有些发赧。
颜辞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可是某人的黑历史,我必须要记得牢牢的啊。”
颜辞和沈韩初中就认识了,一直是同桌。
刚开始的时候也是有一些小纠葛。
当时年少,叛逆的沈韩曾拿颜辞单亲家庭的事开过玩笑——
“哟,你爸妈离婚啦,你就跟着你妈单住啊?”
还没变声的男生怪里怪气的把一句话说得抑扬顿挫。
虽无伤大雅,但颜辞听在心里很不舒服。
他不觉得自己作为单亲家庭的小孩有什么问题,也不觉得他爸妈离婚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相反,他很幸福。
颜璐一直努力给他最好的生活,在外努力拼搏。
这些颜辞心里全都清楚,于是,有人用颜璐来中伤他时,心里的底线就被触及了。
别看颜辞温温柔柔,不温不火的,打起架来却不是吃素的。
沈韩的玩笑话一直被颜辞记在心里。
后来的某天颜辞找了个机会,放学后逮着沈韩揍了一顿,单方面压制,打的沈韩那是服服帖帖。
再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阴差阳错地,沈韩被老师调到了颜辞边上,两人成了同桌。
虽然叛逆,但还是懂得最基本的尊重,也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坐了一段时间后,沈韩别别扭扭地和颜辞道歉。
早在打完沈韩一顿后,颜辞就在心里把这事翻篇了。
沈韩道歉的态度不错,他接受了。
就这样,从初中到高中,也不知道是不是某种缘分,两人一直同桌。
直到今晚,同桌缘被傅煊截断。
水花带着欢笑声远去。
颜辞和沈韩打打闹闹着出了校门,互损着告别。
最平常不过的模样,到另一个人的眼里却变了样——颜辞笑眯了眼的样子在闪着银边的雨幕里光彩耀目。
公交来了,傅煊收回放在颜辞身上的视线,踏着满是水迹的台阶上车。
他在学校门外的公交站台边等车,嘈杂声里,一偏头就撞上了颜辞的笑脸……
车水马龙里,公交和校门口来接学生的私家车混在一起,行走得很慢。
踩着黑夜里的喇叭声,傅煊提着一把黑伞朝公交尾部走去,边走边往外看,窗外颜辞打着一把蓝色的雨伞穿过马路然后进了小区。
雨势加大,窗玻璃花了,颜辞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公交驶出了拥挤区,找到位置的傅煊坐下,某个角度下正好和颜辞背对着错身而去,越行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