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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三十四章 少女出笼 ...

  •   审配回过头,狠狠剜了一眼张成,吓得张成头几乎低到了地底下。
      甄洛在后面轻音道:
      “别驾,没有必要为难这些狱吏。”
      二人都是通透之人,不必把话说的更明白。
      审配略一权衡,拱了拱手:
      “既然甄夫人愿意,审某自是无妨。此地非是您这种身份该来的地方,还请甄夫人自重。”
      甄洛眉头一挑,旁边甄兰已经压不住火了,蹿上前就要为主子争这面皮,却被甄洛一把扯住:
      “兰儿,不得无礼!”
      甄兰见状,纵是怒气填胸,也只得跺跺脚退了回去。
      甄洛心知审配这番话非是为了秦琨,指的却是辛氏。只是既然审配让了一步,自己也不好再说,终还是欠了个身。
      审配心知再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嘱咐手下派一队人护送甄夫人回府便先退了。
      待审配走后,甄洛这才恢复了笑容:“姊姊,可以走了。”
      一旁张成早已先一步打开了牢房的大门,极尽恭谨之态,比之审配在时更甚。
      辛玲辛环见秦琨要走,都激动的抓着秦琨的手。
      秦琨也紧紧抓着两女的手,这些许日子若没辛氏姊妹,只怕自已早已一命呜呼了。“两位妹妹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的。”
      辛环辛玲都含泪点头,秦琨知道甄洛在等着自已,不好多留。抱了抱辛环,又抱了抱辛玲,转身便要走。

      辛玲却一把搂住秦琨:“姊姊此去,万事小心,莫忘了我跟你说的。”
      秦琨点了点头,“你我姐妹情深,琨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的,珍重。”
      秦琨转身出了牢房,甄洛上前抓着秦琨的手,关心道:“姊姊受苦了。”
      秦琨忙抽出手来,道:“妹妹,姐姐一身晦气,莫被沾了去。”
      甄洛本来对她这疏远的动作有些意见,闻言不由扑哧笑道:“你我姊妹,洛又岂会在意这个。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去再说不迟。”
      说着拉着秦琨的手就要走,秦琨忽然道:“妹妹等等。”
      说罢竟是转过身来,直接走到了张成的身边。
      秦琨盯着张成一句话也不说,众人也不解其意,都只是看着。
      张成本以为与秦琨的事已了,见秦琨竟是冲着自已来了,吓的腿都软了。
      只是秦琨盯着他也不说话,他也不知秦琨是什么意思,颤抖着不知说什么好。之前也没见秦琨的眼神这么吓人,此时却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在大牢里回应开去,响亮的余音不绝。
      张成唉哟一声捂着受伤的左脸,害怕的看着秦琨,眼角却瞥向甄洛。
      只见甄洛果然双眉紧皱的看着自已,不由暗道:我命休矣。
      张成赶紧跪地上嗑起头来:“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姊姊这是怎么回事?”甄洛轻声道。
      秦琨这一巴掌打的手痛,另一只手轻轻的揉着,“我在牢里受这牢头恩典,今日却是不敢不还。”
      说罢抓起张成的衣领子,左右开弓,啪啪的响声合着张成猪一样的惨叫声响彻在大牢的天空。
      甄洛一旁静静的等着,直到秦琨打不动了,才道:“既然此人冒犯了姊姊,叫人杖毙就是,何必劳烦姊姊。”
      张成一听,哭也似的爬到甄洛跟前,“甄夫人饶命,甄夫人饶命啊。”
      还未等爬到跟前,早有护卫上来,一脚将张成踢到一边。
      甄洛却是眉头也没眨一下,“你们这些狱吏,欺软怕硬,狐假虎威,现在知道怕了?来人。”
      秦琨还真没想到甄洛竟会如此与自已同仇敌忾,心下一阵感动,她原就想趁机出口恶气,倒真没想过要杀这张成。
      在党的光芒下生活的久了,哪敢真的视生命如草芥?
      此时见状,心里不由犹豫。
      就在这时,牢里的辛玲不由求情道:“姊姊,还请看在妹妹的情面上,饶这张成一命。妹妹当时为了救你,曾说过要留他一命。”
      秦琨闻言心知辛玲姊妹还要在这过活,需得有人照拂,不由道:“既然玲儿求情,妹妹,就饶他一命吧。”
      张成听了秦琨这话,心知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狗一样爬到秦琨跟前,泣道:“多谢秦姑娘不杀之恩,多谢秦姑娘不杀之恩。”
      甄洛见状不由道:“既然姊姊求情,权且留你性命。若是日后再敢犯,有你好看。”
      张成闻言忙叩头谢恩,直到一行人走了才长吐了口气颓然坐在了地上。
      秦琨直到上了轿才吐了口气,“刚才妹妹真是替我出了口恶气。”
      甄洛抓着秦琨的手安慰道:“姊姊不说,妹妹也知道,这种晦暗之地定少不了龌蹉,好在姊姊还能放下。”
      秦琨反手紧握了握甄洛的手,此时她除了感激,再没有多余的杂质。
      想起自已出狱的事忍不住问:
      ”妹妹,可是您向审别驾求的情?“
      不待甄洛搭话,一旁的甄兰抢嘴道:
      ”若不是咱们小姐几次三番去求老夫人,姑娘以为别驾大人会放了姑娘?“
      “甄兰!勿要乱语!”
      甄洛喝斥了甄兰才道:
      “姊姊勿要听她多言,此番全赖夫人。”
      秦琨松了口气:
      “多谢妹妹。”
      犹豫再三,秦琨问道:
      “妹妹,我能去看看兄长吗?”
      甄洛笑了笑:
      “还是待晚些时日再去探望吧,此番妹妹本想将秦大兄也一并救了的,审别驾终是不肯。”
      说至此处,缓了缓:
      “审别驾肩负邺城百姓安危,自是谨慎,还望姊姊体谅一二。“
      秦琨感慨颇深道:
      “我们一介布衣,生死何时轮到自己决断?”
      “乱世之中,又有谁的性命掌握在自己手中呢?”
      甄洛这一句感慨似也藏着千般无奈,但此时此刻,秦琨并没什么心思去揣摩,他实在放心不下那个傻丫头。

      在审配的别院里住了几日,子弹越发觉得院子里的人古怪。这个院子里,四周都有军丁把守,里面应该住着七八个人,但除了那个铁憨憨,子弹基本上没见过旁人。只是偶尔在半夜听到有人走动,也只是去如厕之类的。
      这些人一日三餐俱有人照看,几乎足不出户,终日憋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而那个铁憨憨每天在院子里秀肌肉练气力,看起来强壮,但在子弹看来,只是虚有其表,他觉得自己一拳能给他打爆了。
      子弹四处逛了逛,除了看到那个你瞅啥的眼睛,就是笑迎迎的禁行的门卫,逛了一圈再不见他人。
      子弹也不禁意兴阑珊,再没了一探究竟的想法,便也整日待在房里,练练拳,做做体能训练,恢复一下自己的体能。
      住到第三天的时候,审配的人过来请他。

      待步入审配的院落,传令兵的神情登时肃穆非常,子弹被这个健谈的传令兵引到审配的书房。
      此时,书房里正站着审荣,他身上带着一点尘土气,显然来到这里没多久。他看了一眼子弹并没有做过多的表示,只是摆了摆手屏退了传令兵,他对子弹显然并不友好。而子弹隐隐从口气中嗅到一□□味,再看审配面色铁青,手里执着一封帛书微微有些颤抖。
      审荣伸着脖子道:
      “叔父,怎么了?”
      审配从牙缝里狠狠挤出几个字:
      “曹贼竟然如此卑劣,拿华儿、贵儿的性命威胁我!”
      审荣闻言默然,当年袁曹在官渡展开大战,双方向官渡投入了无数精锐,当时袁氏大多策士都看好这场大战,甚至过分估计了形势。
      自己本来也想奔赴官渡建功立业,可惜当时没有争取下来。只争取到了审配的两个儿子随袁绍奔赴战场立功,自己当时还颇为不忿。
      谁曾想,官渡一战,抓的抓降的降死的死,袁氏几乎精锐殆尽,自己的这两个表弟也被曹操俘虏了。虽然,对两个表弟的事,他早就有所准备,曹操早晚以此胁破叔父。
      但真到这一刻,审荣的心还是狠狠抽动了一下。而叔父…
      “叔父…”
      他刚试探着说话,又拿目光瞟了瞟站着的子弹。
      审配铁青着脸道:
      ”但说无妨!“
      审荣踟蹰良久仍是未语,不过子弹看他神色也大概知道他的想法,相信审配也自清楚。果然,审配开口斥道:
      “休要再做此想!审家蒙受袁氏洪恩,岂可背信弃义反降仇敌?不怕为天下人所不耻?”
      审荣被审配说破心事,登时汗若雨下,忙辩解道:
      “叔父息怒!侄儿只是挂计两位贤弟性命,非是图谋其他,还望叔父勿怪!”
      见审配面色稍有缓和,审荣瞥了眼子弹道:
      “你先出去,在门外…”
      审配不待审荣说完,便打断他道:
      “你不必多言!退下吧!”
      审荣以为自己听错了,有点难以置信地望着审配,却见审配不悦道:
      “怎么?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审荣好像被人啪啪甩了两个耳光,登时面红耳赤地退了出去。自己本是好意,想不到叔父竟然一点不给自己面子,看来自己此番是真的触了叔父的逆鳞了。
      还未退出去,审配突得慨叹道:
      “荣儿!”
      审荣停住脚步,等待审配开口,却听审配道:
      “你还记得,当年你两位兄弟被缚时,叔父是怎么的说吗?”
      被审配这么一问,往事登时浮现在了眼前。
      当年,自己的两位表弟被缚,叔父当着族人的面训诫。若曹贼拿自己亲子的性命威胁自己,为守邺城,自己宁愿无此二子。今后,荣儿就是自己的亲子。
      想到这审容肃容道
      “侄儿谨记于心!”
      审配点了点头,长身而起,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道:
      “千万不要让叔父失望!”
      审荣垂头道:
      “侄儿知错了!”
      审配声音缓和了些:
      “去吧!”

      看着审配跪坐回案前,子弹能明显感觉到他比平日里苍老了许多,多了些柔情,少了些戾气。是了,他不只是邺城守将,同样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看着他憔悴的身影,子弹的心中却起了一丝波澜。
      “是不是觉得配太不尽人情了?”
      审配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听起来仿佛从枯井里传出来的一样。
      子弹诚恳道:
      “这种冷血我很佩服,这个世界能做到大义灭亲的人不多。”
      ...
      审配张了张嘴,半晌没有说话。
      对于亲子他比谁都在意,那是母亲身上的肉,父亲身上的血啊。此时外面多是赞赏之语,却没有谁真的能体会到这诛心之痛。比起那些铁面无私的称颂,他更想让人痛斥一顿,让那种痛更刺骨一些。
      子蛋的话很短,用词也不恰当,但这讽刺来的却更真实。他能看到子蛋眼睛里面的真诚,而这种真诚却让这句话更显得讽刺起来。
      一直以来,自己在别人眼中,从来都是独断专行铁面无情,却从没有人对自己有过这样的评价。而今天,竟从这样一个匹夫口中听到这样的评价,大觉好笑。
      这样想着,竟自大笑出声。
      不过,自古游侠豪客,多是重情义而轻生死。或许,这才是他们心中的义。
      ”能像你这么诚实的人不多,这种人通常活的都不会很久。子蛋,本官肩负着守土之责,我不只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还是邺城数十万子民的掌舵人。我的决断,不只关乎两个孩子的性命,还关乎数十万邺城子民的生死存亡。孰重孰轻?本官还有的选吗?\"
      “所以我很佩服。”
      “够了,你的话已经很刻薄了,你不觉得这么讽刺一个即将失去两个孩子的人太过分了么?”
      子弹住了口,他是很认真的在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审配会这么大反应。
      良久,审配才低下头,将目光落在帛书之上,话说得轻巧,但做起来…审配长叹一声,缓缓合上帛书。
      他叹息一声道:
      “秦壮士既知配之用心,便当知配之行事。现下邺城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主公尚在北方讨贼未归,欲退曹军只能行非常之事。能否成事,全赖秦壮士了!”
      说至此处,审配深施一礼。
      子弹淡淡道:
      “你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就好。”
      审配微一错愕,玄即点了点头,重新跪坐在案前道:
      “这几日,就烦请秦壮士先作配的贴身亲卫。也好了解一下曹营部署情况。”
      送走了子蛋,审配颓然的坐回了椅子。
      对于亲子之痛,他还没有缓过来。
      虽然他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却还是希望它来的越晚越好。
      他一直以为自己准备好了,现在才知道,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圣人尚且有情,何况自己呢?

  • 作者有话要说:  谁能帮忙分析一下原因,是文不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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