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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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么？圣山教的那个魔头还活着！”
“你是说玉山渺？他不是三年前就和明德盟的少盟主一起同归于尽了么？”
“屁！他还活着！我亲眼看到的，就在十万大山的关隘口！”
茶摊里，玉山渺这名字一出，立时便炸开一室议论，恰如一滴凉水落入滚沸的油锅。
三年前，玉山渺在断空崖击败明德盟盟主穆秦楚，大煞中原武林势头。
危急关头，是少盟主任月明挺身而出，与玉山渺决战三百回合。
这场决斗以二人双双坠落悬崖告终。魔教至此退回西南，中原武林也得以休养生息。没了兵戈争斗，两人在两边都成了最后的英雄。
“玉山渺还活着，看来江湖又要重起纷争了啊……”
“那任月明呢？岂非是白死了？”
“哼，死了也不可惜。他义父穆秦楚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那位任少盟主从小耳濡目染，能是什么好人？”
“唉，可是除了任月明，当今世上，还有谁能胜过玉山渺……？”
茶汤煮沸，咕嘟咕嘟往外冒着热气。一道清瘦身影悠悠哉哉路过茶摊，向街对面大门紧闭的府门递了拜帖。
拜帖上只有三个字。她的名字。
出来应门的小厮原本一脸不耐，待看清楚那三个字，面色登时一变。
“少——”
他的话被一柄折扇截断。
任月明以扇点唇，示意他噤声。那小厮讷讷依从，震惊间所能看清的，也只有死而复生三年方归的少盟主唇边那一抹温和神秘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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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蒙蒙亮。清晨的静园聚着一团浓雾。
行走在其间，池塘仿佛空空如也，只托着如霜如雪的云烟。
鱼儿感知到上方逼近的脚步，倏忽间散了。鱼尾拍打水面，“啪”的一声响。
“咦……？”侍女不解于身后人的忽然驻足，将纱灯回提了一点。
融融烛火照亮了一小片雪白袍角，上面沾着点点晨露，被衣服的主人随手抖落。
“…无事，”任月明咳了两声，没能止住势头，又咳了好一阵，苍白双颊上浮现出一片不健康的红。侍女咬着唇，担忧地望过来。
待平复住气息，任月明慢慢直起身，道，“继续往前吧，别叫他们等急了。”
侍女低声应是，脸上却现出踌躇神色。她提着灯频频回望，欲言又止的样子先将任月明逗笑了。
“你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侍女顿了顿，又犹豫着问道，“少盟主…少盟主是病了么？”
“没有，只是被雾气呛到了。”任月明随口道，“我从小就这样。”
“…骗人。您以前从不咳嗽。”
这回轮到任月明微微诧异：“你认得我？”
“…奴婢从小便在园中伺候了，只是不在您近前。”侍女声音微微低落，“三年前的花神节，女孩子们要供花神。少盟主还帮奴婢在园子里折过一枝桃花……那之后不久，您就——”
就和玉山渺一起跳崖了。
这话不好说。她自知失言，赶忙停在一半。
见状，任月明笑了笑，主动接过话来：“折桃花，哈哈，听起来确实是我会做的事……我有点印象了。你叫…杏儿，是么？”
侍女闻言一惊，眼中浮现出惊喜，“少盟主还记得我？”
“原也不该忘的。我本来也没为多少人折过花，”任月明一顿，忽然想起曾红着眼睛怒斥她爱随手惹桃花的某个人，笑意便又淡下去，“时间过得真快，已经过去三年了啊。”
“是啊是啊。”杏儿使劲点点头，“神佛保佑，少盟主您终于回来了！”
浮桥曲曲折折，两人的声音在浓雾间穿来穿去，伴着一豆灯影摇晃。
“这三年来，盟内一切都好么？”
“回少盟主的话，现下一切都好。起初刚接到您坠崖的消息，乱了好一阵，幸亏司马先生及时接手盟内事务……”
杏儿事无巨细，将知道的一一说了。两人从浮桥上岸，雾气稀薄了些。
又走一段，青灰色的假山破开烟霭，静静伫立在眼前。台阶在霜寒中浸了一夜，乍望过去自下而上、由宽变窄，像浮着一层油光。
杏儿咬咬唇，正欲提裙往上，却被拦住了。
“上面的路不好走，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任月明道。
“啊？那、那您拿着这灯……”
任月明摇头道：“这样大的雾，你把灯给了我，自己怎么办呢？留着吧。”
杏儿一呆，犹豫是否再劝；少盟主却已踩上台阶，慢慢向上行去了。她留在原地，下意识将纱灯提高了一些。
少盟主就这样走了四五步，忽地回过头，问了个古怪问题：
“杏儿，你看我与三年前相比，有什么变化没有？”
借着灯火，杏儿细细打量这白衣人几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要说长相，倒没什么大变化，还是俊逸风流，还是那双未语先笑似的桃花眼，天生就给人留下易亲近的印象；可是瘦了，眉眼间有股说不出的憔悴。
喜穿白，这点也无甚更改；但少盟主从前穿在身上的都是极名贵的衣料，听说都是由好几位苏州的绣娘花费好几个月的时间织就，除此之外还要额外配上珠饰妆点。如今却是一身素白，像是心灰意冷、无心装饰的样子……
总之，少盟主定然是在外面受了苦。天大的苦。
但是杏儿当然不愿说这些。
她略微想了想，斩钉截铁道：“少盟主比从前更有男子气概了！”
任月明：“……哈哈，是吗。但我是女子啊？”
“…啊？？？”杏儿顿时瞪圆了一双杏眼。
任月明见状大笑出声，直笑得雾气呛进喉咙，又咳了许久才停。
“我与两位叔伯有要事商议，只怕要费些时间。”她指指上方，对着杏儿微微一笑，“劳烦你守在此处，不要让其他人靠近。”
杏儿点头应是，注视着任月明的身影重新被雾气吞没。
脑中还回荡着少盟主说的话。杏儿抱着灯坐下来，不由又回想起三年前的花神节。那时她见花园里没人，想偷偷掐一朵花带走供花神，没想到正撞上少盟主。
本以为大祸临头，少盟主却只是笑笑，攀上院墙、手中剑锋一扫，亲为她折了一捧桃花。
直到现在杏儿都记得，少年人被那丛花束遮了一半的脸，以及日光下温柔多情的笑颜。
那样一个携着光辉、惊才绝艳的少年，明德盟的少盟主，竟会是个女子吗？一直都是？
那不是、那不是——
杏儿捧着发红发烫的脸，将任月明当时与今日的每个动作、每个眼神想了又想，认为自己是理应感到失落的。
然而心跳得愈快。她将脸埋在裙子上，忍不住悄悄露出一个笑来。
——那不是、更好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