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魂》二十立青

40、第四十章 此生怎可负了你

　　陈志哈哈笑道：“好，我陈家有你和清逸，一定能够统领青宇。”

　　“孩儿誓死不渝！”陈启抱拳道。

　　“切记，此戒仅此一枚，一定妥善保管。”陈志叮嘱道。

　　陈启回道：“孩儿谨记！”

　　“你现在就潜入迟家，见机行事，如果有机会取得星辰剑，或是挑起内讧，你知道该怎么做？”陈志道。

　　“是！”陈启领命。

　　“去吧，陈家的未来，就靠你了。”陈志在陈启离开前，给他加上了家族重任的担子。

　　陈启收好灵戒，领命告退。

　　...................

　　璃山

　　陈启轻松潜入流云殿，他隐藏了气息，文柏在殿外全无发觉。

　　此时的璃山，寒令不在，苟娇不在，迟玺昏睡，就剩一个杨帆还在院子里打瞌睡。其余的小兵更是可以忽略不计，陈启的身法可以说是来去自如。

　　这璃山后院，外人没有标识是不得入的，谁又能想到这流云殿会有什么变故呢。

　　陈启一眼就看到了剑台上的星辰剑，这个位置，实在太明显了。

　　‘原来你根本没有带走星辰剑，我还一直怨你不还我。若在三泉镇，我直接问你一句多好啊！’迟玺看着迟战的记忆，心里又明白了一件事。是啊，他是寒令，他有原则，他怎么可能会私藏星辰剑呢。

　　陈启走到剑台边，戴上戒指，伸出手试了试，果然没有抗拒。握住星辰剑，心念一动，星辰剑轻松被他收入囊中。他走到床边，想着要不要直接杀了迟玺，却听见外面响起脚步，赶紧隐了身形。

　　“玺哥哥还没醒吗？”是杨彤彤的声音。

　　“还未。”文柏回道。

　　“我能进去看看他吗？”杨彤彤试探着问道。

　　“请便吧！”文柏是听说过杨彤彤对圣君的心意的，自然相信她没有恶意。并且杨彤彤进去后，文柏还自动退到了大门外。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杨彤彤一进来，陈启便翻出窗外，杨彤彤虽不如杨帆的功力，但一个人翻出窗外的动静她还是能感觉到的。在这璃山后院，她可没想过有危险，还以为是苟娇藏在房内偷偷摸摸呢。

　　陈启是故意的，他隐在窗外，杨彤彤一出来，便被他一掌打晕，提着杨彤彤这才迅速离开。他得了星辰剑和杨彤彤，此行的目的达到了，不再停留，直接回了楠山。

　　陈启把星辰剑和杨彤彤交到了陈志面前。陈志大喜过望，直夸陈启办事效率高，把陈启提成了陈家二公子。

　　气得陈清风差点当场要杀了陈启。但还没来得及多话，已经被陈志赶出了清心堂。

　　陈志伸手想拿星辰剑，却被剑芒所伤，一下收回了手。

　　陈启赶紧奉上灵戒。陈志却没有接，而是继续蛊惑道：“你现在是我二子，灵戒在你手里我放心，星辰剑就放在你手里。”

　　陈启双膝跪地，叩谢道：“多谢干爹信任，陈启万死不辞。”

　　“先把她关起来，见机行事。”陈志转头看了一眼杨彤彤，轻声道。

　　陈启领命退出。

　　再后来..........

　　陈志来到陈启面前，对他说：“把杨彤彤解决掉，丢到天星山。”

　　杨彤彤被五花大绑关在狱中，满脸惊恐，苦苦哀求。陈启并未有半分动容。把她带到天星山，手起剑落。杨彤彤犹如断线的风筝，坠落山林中。陈启隐在树后，看着杨家人带走杨彤彤的尸体，这才退去。

　　然后他和陈清逸出现在三泉镇的山坡上，站在之前寒令静坐的大石头上，身边还有一个蒙着面的男人。在这记忆中，陈启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伤了。”蒙面男子哈哈一笑，率先冲到大石底部，手上做了一串手势，几人便步入石内。

　　此刻应该是杨帆刺伤迟玺的时刻。寒令也因此重伤，倒在地上。三人轻轻松松抓获了寒令，带回了楠山的地牢之中。

　　自此，霜满落入陈清逸手中。不过陈清逸试了试，霜满似乎认主，在陈清逸手上毫无作用。

　　画面沉寂了一会.......

　　出现了陈清逸的声音，陈启追过去，是寒令拖着重伤的身子杀出地牢。他虽重伤七分，也不是眼前之人能困住的。陈启与他交手一番，寒令并不恋战，一心只想离开，御魂奔向璃山方向。但在空中的他突然吐血倒地。再次被陈清逸抓回大牢。

　　想来，这次应该是杨术讨伐迟家，攻击了迟玺。

　　这次，他们没有再关着寒令，陈志取了七颗弑魂钉。弑魂钉上阴气萦绕，每一颗都犹如筷子般粗细，比手指还长上许多的弑魂钉，被陈清风一颗一颗钉入寒令的七处血脉。饶是冷若冰霜的令公子，也痛苦得面部扭曲，喉间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嘶吼。

　　迟玺紧握双拳，青筋凸起，全身愤怒的颤抖，眼角淌出血泪，星辰悬浮在迟玺身前，剑身星光暴涨，屋里杀气满溢。紫黑色的阴乱之气围绕在迟玺身周。迟云和皓月强力压制，尽量不让阴气侵扰迟玺，额间，已有汗珠。

　　陈志得意地看着痛苦不堪的寒令，说道：“你不是魂术厉害吗？我就封了你的魂，让你静静地等死吧。既然你能替迟玺挡下七分伤害，那我想，我应该不用动你，你还是会因他而死的。哈哈哈哈~~”陈志说完，退出了地牢。

　　陈启望了一眼寒令，心里有些阴郁之气，但随后还是面无表情的退了出去。

　　随后陈清逸找到陈启，告诉他，用杨鸿把迟玺引开，陈启打伤杨鸿后，摸上璃山。来到流云殿，东摸西瞧，慢慢摸索到了那些机关，进了璃山秘洞之中。

　　崽崽慵懒地睡在秘洞的榻上，看见陈启并未有所反应。陈启以为猫是迟玺养的小宠物，也根本没去顾及它。转身在洞内搜索起来。

　　随后他感觉迟玺到来，隐了气息和面容躲在暗处。迟玺进来后他准备一击致命，那时寒令虽重伤，但并未身亡，再次帮迟玺挡了伤害，也正是这次伤害，让寒令再也不能醒来。

　　随后刎夙觉醒，陈启退出秘洞，躲在流云殿，本想再探一次，却见刎夙托着迟玺出了秘洞，把迟玺放到榻上，并守着迟玺，直到听见杨帆前来才退回洞中。

　　迟玺也终于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璃山秘洞了。

　　后来杨帆和雪彤一直守着迟玺，陈启知道没法再下手，这才退去。

　　再后来..............

　　便是迟玺入了青冥，陈启进入秘洞破坏了璃山封印，璃山失守。

　　然后陈启带人追入青冥，用霜满在‘静水流深’换了马。接下来的事情，迟玺不用看也知道了。

　　屋中的迟玺睁开眼，双眼血红，再无半分理性。

　　“玺儿，冷静点！！”迟云唤道。

　　“弟弟~”雪彤也声音轻柔的唤道。

　　“我们同你一起回去。”这是皓月的声音。迟云看向他，点了点头。

　　苟娇也赶紧出声安慰。

　　奈何迟玺仿佛听不见他们的声音，满脸邪性，动了动头，似在活动筋骨，脸上血泪未干，看上去恐怖至极。

　　收了崽崽，握了星辰，迟玺冲天而起，直入密布的乌云之中。他催出乾坤鼎，罩着自己，让满天惊雷近不了身，御着星辰剑，加上他御魂术已成，他的速度，无人可及。

　　“糟了，快回青宇。”迟云带着众人快马加鞭往‘静水流深’处赶去。

　　迟玺路过静水流深客栈时，把‘藏愁’掷入客栈。世非语被从天而降的灵剑吓得退出去好远，追出门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迟云赶到静水流深客栈时，已过了两个时辰，她们没有乾坤鼎护法，只能顺水回去，还得好几天的时间，她此刻，可谓是心急如焚啊。

　　..............

　　楠山

　　迟玺立于楠山之巅，刎夙在他身边怒吼。他的魂识，浸满整个楠山。

　　陈志从迟玺出现的那一刻起，心就凉到了谷底。他手上唯一的底牌便是寒令的尸骨了，想到此，陈志急急的朝地牢奔去。

　　“你敢再碰他一下，我定让你陈家七千六百八十二条人命，死上七千六百八十二次，次次不同，人人各异！！”迟玺的声音，响彻楠山，听得陈家人人心凉。

　　此刻的楠山，全在迟玺魂识之中，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他能准确地说出此刻楠山上的人数，说明他从一到来，就锁定了这里的每一个人。

　　陈志心知大势已去，出声道：我陈志一人做事一人当，与我族人没有半点关系。你要复仇也好，发泄也好，冲着我来。”

　　迟玺半点不理会他，立于半空，用魂识托起寒令，带出地牢。纵使已经在迟战的记忆里看过寒令重伤的模样，此刻亲眼所见，迟玺还是觉得呼吸困难，心痛欲裂。

　　慢慢逼出弑魂钉，迟玺轻柔地托起寒令，指尖抚过他已毫无生气的脸，泪珠滚落，滴到寒令满是血迹的脸上。迟玺看着寒令，此时眼底一片清澈，满是柔情，把寒令紧紧拥入怀中，迟玺温柔道：“我来晚了。”

　　待迟玺抬起头，眼里已不剩半点情分，血色蔓延，杀气升腾，他盯着地上的陈志，死命地盯着他。

　　陈志觉得双腿不听自己使唤了，忍不住双膝跪下，动弹不得。

　　楠山之上，星辰剑芒大涨，催出无数剑气，飞入楠山。一人一剑，一剑封喉。连惨叫声都没有一点。

　　陈志气急攻心，喷出一口心血，但此刻，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迟玺就这样立于上空，用魂识操纵星辰，结束了陈家七千多条性命。最后只剩陈清风和陈志了。迟玺杨手一挥，七颗弑魂钉钉入陈清风体内，陈清风痛苦惨叫，生不如死。

　　“迟玺，你要杀要剐冲我来。”陈志动容道。他挥着剑，却连站都站不起来。

　　“会来的~”迟玺嘴角再显邪魅之色，了结了陈清风，催着弑魂钉一颗一颗地钉入陈志体内。

　　陈志痛苦之色显露，一字一句地吐道：“士可杀不可辱。”

　　迟玺笑了，笑声凄凉而悲痛，他看也不看陈志，回声道：“我亲手杀你，便是你的荣幸。”

　　七颗弑魂钉，全部钉入陈志体内，陈志感觉力量逐渐被封印，身上传来的痛苦让他体会到了绝望。他到底是得罪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啊？一念之间，便灭了陈家满门。此时，还谈什么名利权势，若是他不曾妄想，各自相安，陈家那些子孙还能看看这青宇的蓝天。

　　可后悔这两个字，总是出现得太晚。出现的时候，也没什么用了。陈家的家途，终是毁在陈志手上。想到此，陈志提起佩剑，举到颈间。剑落，人倒...

　　左手拥着寒令，右手提星辰，迟玺满力挥下，楠山山崩地裂，陈家的瓦砾、尸首、树木...全都沉于地底。

　　楠山，彻底覆灭。变成一片废墟~~

　　这时星辰剑异动，黑色的剑身如璀璨星空。天际出现极光之色，入眼黑夜，却又星空璀璨，五彩斑斓。星空之中显出几个字‘一将功成万骨枯’

　　迟玺看着星空中的那几个字，喃喃道：“星辰剑下无人命，一将功成万骨枯~”

　　原来，这便是‘星辰剑下无人命’的含义。

　　若是太平盛世，星辰不伤人命。若是硝烟战火，星辰不留人命。

　　待星辰之像消失，空中也没了迟玺的身影。

　　......佛山......

　　禅云门

　　迟玺在端云阁内退下寒令身上满是污迹的禅云门红袍，袍子里掉落了一个东西。迟玺看着那掉落的物件，手上的动作停止了。是一只银杏叶蝴蝶，已经被浸染成血色的银杏叶蝴蝶。

　　迟玺捡起它，输入自己所剩的全部魂力。蝴蝶翩翩起舞，在寒令身周飞了起来。

　　这只蝴蝶是迟玺酒后在璃山后山做给寒令的。迟玺看着寒令，轻声道：“你竟然一直留着！”

　　随后迟玺一点一点的清理了寒令身上的血渍，那些早已干透、发黑、透着死气的伤痕，在迟玺的清理下变得干净、清晰。

　　迟玺也第一次正视寒令的身子，每一道伤痕，每一道疤，都比迟玺更深更重。

　　‘你本是青宇第一的令公子，我却让你变得弱不禁风！’

　　迟玺清理干净寒令的身子，为他一件一件换好衣衫。给他盖好被子，仿佛他只是睡去。

　　做好这一切，迟玺忽然笑了。原以为看到寒令不穿衣服的样子会羞耻，没想到此时此刻，却如此平静，除了心疼，并未觉得半点不妥。

　　回头看着被他一剑毁掉的房间，迟玺去后山砍了树，一点一点修复了这个专属于小九的房间。

　　再次回到寒令的屋子，迟玺鬼使神差地拿出了寒令的画，看着那个没有脸的女子，这一次，迟玺看到了其中有一张画上，女子的身周飞舞着银杏蝴蝶。迟玺惊觉，寒令画的，竟是小九！！是寒令期待的小九，是化成女儿身的小九。

　　想起衣柜里的那件衣服，迟玺把它穿了起来，不怎么合身，但现在看着，这套衣服的颜色，竟是青色多一些。

　　“原来从始至终，守着我的，是你啊！可你都没见过她呢？”迟玺穿着这身青衣，坐到寒令身边，轻轻地趴在寒令的胸口，像是说给寒令听，也像是自言自语。

　　迟玺脑海里，寒令的样子显了出来：

　　曾经辛苦吃辣的样子...
　　被小九缠得无可奈何的样子...
　　当见到迟玺变成男儿身时，他若即若离，故意疏远，又不舍离开的样子...
　　知道迟玺为他换衣洗澡时惊得吐血的样子...
　　知道星辰会影响心智时焦急的样子...
　　看到迟玺耍无赖，迁就的样子...
　　忍着伤痛提醒迟玺不要用身体抗伤害的样子...
　　提醒迟玺，就算他不再了，也要照顾好小九的样子...
　　微醺状态下，问迟玺‘辛苦吗’的样子...
　　...................

　　“若当初你问我‘辛苦吗？’的时候，我回答‘辛苦’，你会怎么做啊？若我不复仇，不管迟家，不争天下，若我选择同舅舅一样入青冥，不顾世俗，不问对错，你会同我一起，放下禅云门，远离江湖吗？若我没有恢复记忆，被你守护一生，多好~~......”

　　原来那一夜，迟玺也并未醉透啊~~

　　若是他们能再醉一点，借着酒劲，袒露心扉...........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那个把命放到我身上的人，不能被我丢了。’

　　也不知道迟玺在寒令胸口趴了多久，反正寒令的衣衫，被迟玺的泪水浸透了。

　　“令~~令~~~”迟玺轻轻唤了几声，可耳里，再也没有传来‘我在~’了。

　　你爱着她，却守着我。我心里住着她，却没成全你~

　　“你让我好好活着！可是，活那么久干什么？你都没了，我还守着她干什么？”

　　我这一生，唯独对你，九世难还。

　　毫无眷恋，毫无意义~~

　　“这一次，让她随你而去吧~~”

　　迟玺消散自己的魂灵，浸入寒令的眉间。看不到半分生气，感觉不到任何意识~~
　　一片苍茫中，寒令仿佛伸出了手，而迟玺竟是魂境中的模样，他带着她，越走越远~~

　　迟玺的魂灵渐渐溃散~~

　　一切，归于沉寂~~

　　...................

　　‘砰砰砰~~~’

　　怎会有心跳的感觉？怎会有了意识？

　　“弟弟~~你要好好，才能去救他~~”

　　迟玺震惊，谁在说话！？自己不是随令去了！还能去救他？难道自己没死，他也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