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魂》二十立青

20、第二十章 苍幕起事祸亦福

　　杨帆一边扶着茶案免得被迟玺蹬翻，一边气呼呼地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是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感觉说得越多，自己就被怼得更惨。

　　迟玺笑了好一阵才喘过气来。这会的气氛，才似真的回到了从前。

　　只是，寒令清楚：迟玺，早已不同往日。

　　..............

　　楠山之上，陈家主殿。

　　陈志与杨术、易千裘正在议事。他们对迟玺的作为都不认可，‘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于是几人正在约定，联合抗‘玺’~~

　　..............

　　璃山

　　“报~~~~”门外传来急促的一声，来人虽极力平复，还是听得出气喘吁吁的焦急。

　　迟玺收了笑，整理了一下仪容。三个人站起来，并肩走出流云殿，虽并肩，寒令和杨帆却稍有落后。在外人面前，迟玺的面子是必须要给足的。

　　“何事？”。一出了门，迟玺又成了藐视一切的样子。

　　“报告家主！”那人单膝跪地，正欲继续。寒令出口打断道：“叫圣君！”那人抬头顿了顿，立马改口道：“报圣君，月城苍幕派出事了。似乎是，蛊毒发作。”

　　迟玺和寒令对视一眼，眼中都有惊异之色。

　　迟玺：“你是？”

　　来人低着头，毕恭毕敬道：“圣君可唤我阿初。”

　　“知道了，退下吧！”迟玺道。

　　看来人退去，迟玺对杨帆说道：“把苟娇叫来。带上驱灵蛊药。”

　　杨帆闻声退去，寒令和迟玺整装待发，待苟娇前来，四人腾空而起，朝着苍幕派出发。

　　这一年的时间，迟玺偶尔会把乾坤鼎交给苟娇，苟娇已经炼好了足够多的驱灵蛊药。

　　......月城.......

　　苍幕派

　　“所有人，速到校场。”迟玺的声音传遍整个苍幕派。

　　此时的苍幕派惨叫连连，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血腥肆虐。众人都在绝望之中，使用不了灵力加上体内的噬肉之痛，好多人选择自杀。正如迟玺梦中迟家横祸时的景象一样。

　　校场是每个家族和宗派都会有的练兵之所。地势平坦，可容千人，最适合此刻救人。

　　寒令气场全开，月城之中的鸟叫虫鸣全都沉寂了下去。没有这嘈杂的声音，很多人都有了力气，也清醒了不少。

　　迟玺的作为早已传遍整个青宇，他有解蛊之法，大家都已知晓。听到他的声音，所有人都像溺水之人看到救星，有了生的希望。原本抬到脖子上的剑掉到了地上，就算不能用灵力，用两条腿也拼命往校场跑去。

　　苟娇吹出压制蛊语，杨帆帮忙催动，以便乐声可以传遍月城的每一个角落。

　　越来越多的人聚到苍幕派校场中。

　　迟玺把驱灵蛊药取出，挥手，校场之上一人一颗，派发到他们手中。

　　苍幕派宗主王焱焕也立于校场之上，他似乎有话要说，但迟玺从头到尾没有看他一眼，就连驱灵蛊药飞到他手中时，迟玺也没有正眼看他。

　　苍幕派门徒们看宗主未表态，谁也不敢吞药。尽管痛苦，也都尽力忍着。王焱焕看了看手里的药，又看了一眼校场之上痛不欲生的门徒们。感受着体内的噬肉之痛和门徒们望眼欲穿的目光，王焱焕不再犹豫，一仰脖，吞了下去。

　　王焱焕乃大义之人，此刻不会分不清轻重缓急。其余犹豫的众人见宗主都吞了药，一个个也迫不及待地把药放进嘴里。

　　还有人陆续赶来，迟玺把药交到杨帆手里，让他继续派药。迟玺则唤出乾坤鼎，与苟娇二人通力合作，引养灵蛊虫离体。

　　似雾又似尘的养灵蛊纷纷扬扬自众人体内流出，迟玺催动乾坤鼎，把蛊虫引入鼎内。

　　目前还活着的，全是较有功底的人，没了蛊虫，都赶紧调息起来。现在的他们，虽然看上去无恙，但体内都是千疮百孔的伤痕，想要痊愈，还需不少时日。

　　“大恩不言谢，今日迟家主解了我月城之危，我等愿听差遣。”王焱焕是个爽快之人，为人正直，恩怨分明，吃了迟玺的药，得了他的恩，自然不会再有异于迟玺。直接便认了他的身份。

　　迟玺救他们时没有分毫犹豫与为难，他自然也不会在事后呈口舌。

　　“既已认圣君身份，那就恭迎圣君吧。”杨帆道。

　　“恭迎圣君。”校场之上，所有人都毕恭毕敬地施礼，声音整齐而洪亮。

　　迟玺飞身落于点将台，王焱焕自觉让出位置，让迟玺落座，并命人呈上好茶。

　　“宗主不必客气，请坐吧。”迟玺道。

　　王焱焕闻言，落座于侧，寒令也在迟玺的眼神示意下坐于另一侧，杨帆和苟娇立于迟玺身后。谈大事的时候，杨帆从来不去凑热闹，一是他明白自己的身份，二是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清楚，他不适合这样的场合。

　　“这养灵蛊来得蹊跷，不知其他家族可有异。”王焱焕道。

　　“并未，每驱动一次养灵蛊都要耗费大量心力，还需修生养性才能催动下一次，其他地方应是安全。”迟玺道。

　　“那就好。”王焱焕道。

　　“不知月城最近可有异事？”迟玺问道。

　　养灵蛊沉寂已久，不会毫无理由袭击苍幕派的。

　　“苍幕派已经多年未有奇事发生，月城也属青宇风平之地。最近并未有什么新奇的发现或者怪事发生。”王焱焕如实道来。

　　“按理说养灵蛊现在应该躲起来养精蓄锐才是，怎会贸然攻击苍幕派呢？”迟玺疑惑。边说，边看向寒令。

　　“是否与禅云门躁动有关？”寒令道。

　　迟玺若有所思，当时他们为了证明众人身上的蛊毒，曾让苟娇催动过养灵蛊，让蛊虫躁动起来，并扬言已有解药。如果是因此打草惊蛇逼得养灵蛊肉身狗急跳墙，那他开始杀人也说得过去。

　　不过苍幕派并未参与佛山事件，如果纯属报复，为什么选择苍幕派呢？

　　养灵蛊每一次杀人都是有原因的，这一次是因为什么？

　　“狗急跳墙？”迟玺疑道。

　　“待查~”寒令回道。

　　“他若知道圣君已有解蛊之法，说不定真会拼死驱蛊，我们还是要防患为妙。”王焱焕道。

　　“圣君可有见过养灵蛊的肉身？”这时，王焱焕身后站着的少年出声了。

　　迟玺抬头看了他一下，并未答话。

　　“苍幕派大弟子魏羿，见过圣君。”少年抬手施礼道。

　　迟玺这才微一点头，回道：“笔墨。”

　　魏羿闻言，招呼手下拿来笔墨纸砚，给迟玺腾出地方，让他施笔。

　　在禅云门当‘小九’的那几年，迟玺经常画画，山水、草地、三长老和寒令都是他画的对象，画技娴熟，画一个养灵蛊自然是轻而易举。

　　寒令看着认真地迟玺，思绪回到了迟玺住在禅云门的日子。那时候的小九，为了画好寒令，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别动别动，马上画好了。”可常常过了半个时辰，她还是这句话。幸好寒令喜静，也能一直配合她。

　　那时候的时光，真是惬意啊。如今，一切都偏离了原来的轨道，两个人再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相处了。

　　“这眉目之间，似有相识啊~~”王焱焕看着迟玺画出来的养灵蛊肉身，惊讶道。他觉得自己见过这个人，仔细一想，又全无印象。

　　“他会不会是苍幕派的人？”迟玺听闻，忙问道。

　　“绝不会，我苍幕派的弟子都是严加管教，且常住月城之中，就算出门游历也不过数月时间，断不可能长期作乱而不被我发觉。”王焱焕肯定道。

　　“给他们认一下。”寒令看着台下众多的弟子，对迟玺道。既然王焱焕有些印象，说不定其他人见过。

　　迟玺点点头，把画像交给杨帆。杨帆领着画，去校场一个一个地询问。

　　“如果他来过苍幕派，或者与苍幕派有过恩怨，那王宗主就有可能见过他，这样说来，他就不是无缘无故地针对苍幕派了。还请王宗主仔细想想。”迟玺道。

　　“这个在下自然是知道的。圣君放心，一旦出现任何线索，我苍幕派一定第一时间上报。”王焱焕保证道。

　　“既如此，就请王宗主好生休养，以做战备。今日苍幕派元气大伤，就不用派人来我璃山了。待士气恢复，再来援助。”迟玺道。

　　王焱焕抱拳道：“多谢圣君体谅。”然后转头看了看苟娇，抱拳施了一礼，道：“多谢族长救命之恩。”

　　苟娇和迟玺一样疑惑，没想到王焱焕竟然认得苟娇是罗兰人。

　　王焱焕看出迟玺的疑惑，解释道：“年幼时，王某多病，有幸得罗兰族相救，听过一次叶律。想必能与圣君和令公子同行，除了罗兰族长，也别无她人了。”

　　迟玺也坦言道：“实不相瞒，幽都早在十一年前就被养灵蛊侵占，只是罗兰一向神秘，故，没被世人发现，亦或是发现之人，都未能下得了幽都。我们几人聚齐也是诸多奇遇。如今家族和宗派不该再有界限，应，同仇敌忾才是。“

　　王焱焕：“圣君言之有理。我王焱焕，愿听圣君差遣。”

　　“没人认得。”杨帆问了校场上的所有人，都没有印象。迟玺与寒令对视一眼，两人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宗主不必客气，既无发现，本君就先告辞了。若有了线索，还望宗主告知。”迟玺说完站了起来，寒令也随之起身。

　　王焱焕：“那是当然！此次实属招待不周，若圣君有空，再来我月城，我让圣君尝尝青宇大宴。”

　　迟玺爽快一笑，回道：“好。”

　　“恭送圣君。”校场之上，声音洪亮。这个他们之前完全不服的人，现在却救了他们的命。此等大恩，还有谁会不服呢。况且宗主都认他了，底下谁还敢有异。

　　闻声，几人起身，飞往璃山。

　　“表现怎么样？”在空中，迟玺对寒令道。

　　“得体。”寒令回道。

　　迟玺满意的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自豪的浅笑。就像孩子获了奖，得到父母的夸奖一般。

　　“我回佛山。”寒令突然停下。该说的话都说了，他没必要一起回璃山了。

　　“别呀，你那些弟子不要啦？今晚咱们庆个功，明天再回去吧。”迟玺一把扯住寒令的手臂，把他往璃山的方向拉。

　　寒令顿了顿，还是跟上了迟玺，不是他想去，而是他从迟玺的力度里感受到了迟玺没打算放手，他是非要把他拉回去的。

　　现在的迟玺，功力在寒令之上，轻易挣不脱，总不可能为了回禅云门跟迟玺打一架吧。寒令只得跟着他走了。

　　杨帆和苟娇跟在他们身后，莫名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疑惑。有些奇怪，又不知道哪里奇怪，反正就是不对劲。

　　这种感觉，杨帆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是难以解释。

　　苟娇倒不似杨帆一样懵，只是对自己内心冒出来的想法不敢轻易认可罢了。

　　迟玺之所以要把寒令拉回去，是有其他原因的。三大家族原本对他甚是不满。肯定不会乖乖归还禅云门的东西，也不会乖乖派人来。但经过苍幕派的事情之后，谁还敢以身试险。谁愿意让自己的家族被养灵蛊威胁。

　　所以，不管是面子上，还是真心实意，他们都会立马按照迟玺的话去做，不管出自什么目的，都会求迟玺给他们解药，除养灵蛊。

　　原本迟玺是要拿着星辰剑和乾坤鼎去给这些家主一个下马威的，所以让寒令不要回璃山，免得又看不惯自己的行为。

　　可月城事件后，局面反转，迟玺就不用再出山门，等着就好了。

　　而且他还要给那些家族吃吃禅云门的闭门羹，把寒令在璃山留一晚，让那些归还东西的门徒等着去吧~~

　　寒令可没有迟玺这样的小心思，只当是迟玺玩心大发罢了。

　　.............

　　楠山

　　正在商议弹劾迟玺的几个家主围坐在陈家议事大堂‘天一堂’内。

　　陈志：“不知杨兄对迟家小子有何看法？”

　　杨术：“目无尊长，口出狂言，还是太年轻了。”

　　易千裘：“我们都不理他，看他能作出什么幺蛾子，他也就靠星辰剑和乾坤鼎撑着，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杨术：“若事情真如他所说，讨伐禅云门也确实是唐突了。”

　　陈志：“不必愧疚，就算当日我们不去，禅云门还不是要覆灭在蛊虫之下，结局都是一样的。不过名义不同罢了。”

　　陈志这样一说，杨术心里好受多了。

　　易千裘：“反正我就在洛山等着，看他迟玺敢不敢来我洛山闹事。”

　　杨术：“是，我就看他敢不敢闹上我乌山。迟杨两家的情分，我也是仁至义尽了，欠不上他的。”

　　陈志：“好，他要是真敢闹上哪座山，另外两家便联手抗衡。”

　　杨术和陈志正欲答应，空中飞来几缕传令。传令这个东西，各家自有各家的解法。三个家主对同时收到传令还有些疑惑，捻化自家的传令后，几人脸上，起了不可置信的惊疑。

　　杨术道：“苍幕派。”

　　陈志：“去探探虚实。”

　　易千裘：“好。”

　　三个家主带上各自的门徒，从楠山赶往洛山。不过等他们赶到时，迟玺已经离去。

　　几人看着苍幕派校场上的狼狈之景，杨术冲到王焱焕身边，说道：“来得唐突，请王宗主恕罪。”

　　王焱焕刚得迟玺救援，死里逃生，哪还计较面上的礼仪，招呼众人入了座。

　　陈志：“果真是蛊虫攻击？”

　　王焱焕点了点头道：“多亏圣君及时赶到啊，不然我这月城得落得坛山一般的光景。”

　　杨术疑惑道：“圣君？”

　　陈志和易千裘同样疑惑。圣君是哪位？

　　王焱焕解释道：“璃山正宫，迟家家主，圣君也。”

　　易千裘：“第一次听说自己给自己起名号的，真是轻狂。”

　　王焱焕看出几位家主的不屑，继续道：“养灵蛊潜藏青宇多年，迟家和禅云门都毫无抵抗之力，我苍幕派自是有自知之明。灵蛊一旦发作，蛊虫浸噬血肉，灵力不敢发挥，痛苦至极，恨不得砍死自己以得解脱。方才，若是再耽误半个时辰，我月城中的人命，便会不剩一二。圣君赶到时，我跟各位一样抗拒，以为圣君是想趁火打劫，还怀着宁死不屈的打算。谁知圣君一个字都没说，毫无威胁之意，直接出手救人。”

　　看着众人听得认真的模样，王焱焕满意道：“我苍幕派上千之众，本已走投无路，圣君的到来，才给了我们一条活路。就算救人后，圣君也没讨要任何功劳。圣君、令公子、杨家三公子以及罗兰族族长，都是我苍幕派的救命恩人。我王焱焕乃是非分明之人，如今这圣君，我是心服口服。至于你们，认不认圣君都与我无关，但请不要在我这讨口嫌。我可忍不得任何诋毁之语。”

　　三人听了王焱焕的话，脸上都是凝重。在禅云门的时候。几人都已经感受到了自己体内的蛊虫，若养灵蛊真如王焱焕所说，不过一两个时辰就能覆灭了苍幕派，那任何一个家族，都是没有抗衡之力的。

　　只有陈志听到了其中的细节，疑惑道：“罗兰族族长，怎会与迟...”陈志正要叫迟玺名字，想起王焱焕的话，陈志可不是会做口舌之争的人，顺着他的意改口道：“与圣君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