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魂》二十立青

18、第十八章 俯首称臣星辰起

　　迟玺：“不必。”

　　寒令：“为何？”

　　迟玺嘴角扬起一丝邪魅的笑意，说道：“你我二人，加上娇姑娘，足够了。”

　　寒令不明迟玺的意，想问问清楚。迟玺却抢先回道：“我有把握。你听命行事就好。”

　　果然，迟玺已经完全不把寒令当哥哥，而是一个要听他指令的人。

　　寒令顿住。迟玺却转身让文柏安排事宜了。文柏上心又懂事，正合迟玺的意，迟玺事事都安排于他。

　　寒令想找文柏问问情况，又觉得有些逾越。站了半天，还是退回了小院。

　　迟玺找到杨帆，对他说道：“明日收回禅云门，麻烦你回去告诉杨家主，让他在今晚做好决定，要么自动退出佛山，要么，我便一视同仁了。”

　　杨帆也早已察觉迟玺的异样，不敢多话，立马回了乌山。

　　随后迟玺提前让文柏放出了话，说寒令要打回禅云门了。

　　第二日，被三大家族占领已久的禅云门，已经严阵以待。

　　“这次跟我去了，你与各大家族之间再无情义。”寒令道，这次回去，免不了一战。而且不管结局如何，这仇肯定会结下了。现在他们还能叫迟玺一声迟家主，这一战之后，估计悬了。

　　家族和宗派是两股力量，相互对峙，又互不干扰。迟玺作为迟家人，不该管这种纷争的。毕竟迟家也还是个‘烂摊子’。

　　“本来就没有情义可言。他们虎视眈眈璃山这么多年了，你以为我不去他们就不会针对我吗？”迟玺倒是想得通透。“反正也不能奈我何。”迟玺说这话时，透着一股痞里痞气的狂傲。

　　两人相视，不再多言。正如寒令不会不管迟玺一样，迟玺也不可能不管寒令，禅云门，是必须要一起收回的。

　　叫上苟娇，三人腾空而起，向着禅云门出发。

　　佛山门前，家主齐聚。连苍幕派的人，也在其中。不过他们只是站在山外围观，并不打算参与。苍幕派一向是自成一派，不会去争谁家的地，也不求什么名，行事颇为低调。

　　跟三大家族声势浩大的几千人相比，迟玺三人显得特别寒酸。

　　“恭喜迟家主，一出手就能抓住寒令这个残渣余孽。我们可是追查了好久，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呢。果然不愧为迟家之主啊！”陈清风站于自家列队前，抱着佩剑，张口就来一句胡话。

　　“是啊，好不容易抓住的，所以这佛山禅云门，我要了！！”迟玺立于大殿之上，跟寒令一左一右把苟娇护在身后。

　　“话不要说得太狂妄。”陈清风性格要强，最看不来谁说大话。

　　“不知璃山重建得如何了？和这佛山比起来，璃山不是更适合迟家主藏起来吗？”易家二公子易灵杰，易家继承人，一个精于谋略和察言观色的人，最会抓住人性，故意把‘藏’字说得极重。

　　这一年来，迟玺从未出山，外界早就传他是迟家藏头家主，有名无实。迟玺自是从来不管这些。

　　“没想到现在的世家已经如此没有家教了，怕不都是有娘生没娘养了吧。孩子生下来，还是要管一管的，不然还不如养狗呢。”迟玺的意思很明显，这些人跟他虽然是同辈，但他现在已经是家主，而这些，都还只是传承人而已。论身份尊卑，他们不配说话。

　　“你说谁是狗呢？”陈清风是最沉不住气的。

　　“你听到狗叫了吗？”迟玺没有理会陈清风，却转头对寒令说道。

　　寒令默默点了点头，他心里虽不认可迟玺的话，却不会拆他的台。

　　苟娇在他们身后也笑出了声。‘这俩人还真有趣’

　　“想必迟家主不会是千里迢迢跑过来费口舌的吧？禅云门狼子野心，不择手段，妄图独霸青宇。迟家和方家都毁在他们手上，我们不过是正义之师，铲奸除恶罢了。”易家家主易千裘发话了。他性格暴躁，不懂谋略，但战斗力惊人，为人也是爽快，最不喜口舌之争。

　　“好一个正义之师，铲奸除恶。不过在你们口中恶贯满盈的禅云门到底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据我所知，佛山可是一个清净之所，几百年来，未有恶事发生。至于迟家和方家，你们可有证据？”迟玺低眉一笑。既然你们要讲道理，那就好好来讲讲‘道理’吧。

　　“方家的继承人是在禅云门发现的，这就是最好的证据。那孩子已经不堪折磨，死于非命。我们也已把公道还给方家。”杨术一副语重心长，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他向来有话直说，性格刚直。知道迟玺跟寒令混在一块他就劝过，如今看到迟玺竟然跟寒令一起杀回禅云门，对迟玺的失望又多了几分。

　　杨帆默默地站在杨术后面，看着迟玺和寒令，蠢蠢欲动的样子。

　　“违背家主原则，按说是要被清理的！”易千裘暗指迟玺违背了家族与宗派之间的界线。

　　“谁清除谁还不一定呢。”迟玺小声嘟囔了一句。虽小声，但所有人却都听得清楚。

　　“真是狂啊，当初一出山门就用星辰剑和白虎刎夙当底牌震慑四方，表明你迟家家主的身份，如今，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底牌让你妄自尊大。”陈志终于发话了。他是一个精于算计，又重名利的人，他就想看看迟玺还有什么底牌，让他可以如此狂妄。

　　“对了，你们怎么还公道给方家的，这我倒是很好奇。瓜分坛山和佛山难道就是公道？陈大家主可是在我璃山驻守多年，是不是一直想给迟家一个‘公道’啊。不过璃山还真是有灵，公道自在璃山啊！！”迟玺就等着陈志说话呢。

　　“禅云门作恶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你今天只要把余孽交出来，我们便认你这个迟家家主。到时候公道自在。”易千裘道。

　　“我们迟家的公道，尔等不配。禅云门的公道，自有我迟玺主持。各位身为家族中人，跑来掌管宗门公道。又有何原则？”迟玺道。

　　“你也是家族中人，跟寒令同流合污，又何来原则一说？要不是禅云门先参手家族事务，它能被灭门。”杨术道。

　　寒令听了这句话，用力握紧了手中的霜满。当年他救迟玺的时候就想到过会不会给宗门带来灾难。如今这结局，寒令和迟玺都算得上是事件的导火索啊。

　　迟玺看了寒令一眼，让他稍安毋躁。寒令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争论这种事情，还是交给迟玺吧。

　　“我和寒令，是志同道合也好，还是同流合污也罢，反正如今的青宇毫无原则可言。不如~~~”迟玺拖着尾音，看着陈志。

　　陈志没有说话，毫不闪躲地盯着迟玺。

　　陈清风在后面感觉到阵阵威压，忍不住接到：“不如怎样？”

　　“咱们重新定制这青宇的规则吧，几百年前，是迟家画了宗派与家族之间的界线，如今，还是我迟家说了算。你们，都归我管，我就留你们一条生路如何？”迟玺邪魅一笑，好不张狂。

　　寒令心里一惊，转头看向迟玺。他现在说的是什么话？真是太狂了。不但狂傲，而且轻浮，竟分不清是正是邪。

　　杨帆听到迟玺的话，正要上前，却被大哥杨鸿按住肩膀，动不得。抬头看了一眼迟玺，心里也满是不安。

　　现在的迟玺，好不对劲。

　　“迟玺，你有什么本事就显露出来，如今家族和宗派都已齐聚。我就看看你是如何放我们一条生路的？”易千裘拍案而起，恼怒之色毫不掩饰。

　　“想必，各位都想知道迟家是怎么被灭门的吧。当年的迟家如日中天，却在一夜之间族毁、封山。各位想想，谁有这样的本事让迟家一夜沉寂？总不会认为我们是自己把自己灭了吧。”迟玺可不管他生不生气，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杨术现在也是憋着一股气，这个迟家小辈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其他人也被迟玺呛得憋了一肚子火，他们身为继承人和家主，从小到大享受的都是优越的条件和别人恭敬的态度，什么时候被人如此践踏过了。

　　“你们都是将死之人了！”迟玺此话一出，震惊四座。台下哗然一片，不少人提剑站了起来。一时之间，剑拔弩张。

　　“诶~~诶~~~别激动，要弄死你们的可不是我，只不过你们都中了蛊，跟当年的迟家一样罢了。”迟玺故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

　　“你有何证据？”杨术道。

　　“堂堂佛山禅云门，魂术至上，力压群雄。却顷刻之间被众位剿灭。各位不觉得蹊跷？”迟玺道。

　　“...........”

　　现场一片沉寂。当初参战的人都知道禅云门似乎变弱了。但那时候正合心意，谁会去深究。后来就开始分利，各怀鬼胎，谁又真正在乎过他们为什么变弱。

　　“若是真的弱，我相信不会培养出众所周知的令公子吧！他们是被下了蛊，魂力被封，才被各位趁虚而入了而已。要不然，你们真能如此轻易灭了佛山禅云门？自己什么实力，心里还是有点数的吧？”迟玺立于殿堂屋顶，位置本就比所有人都高，加上他的凌厉之气，倒真像是一位领头者。

　　“你有什么证据？”易千裘也追问道。

　　“这就要试一试了。”迟玺说完，往边上让了一下，让苟娇站上前来，她带着纱帽，看不清脸，更看不见那特殊的瞳孔。

　　得到迟玺的示意，苟娇拿出一片树叶，轻悠悠的吹了一段催动养灵蛊的蛊语，这是逃离幽都那日，她在养灵蛊肉身进攻众人时听来的。

　　她虽不能控制，但也可以让养灵蛊躁动起来，让人们感受到它们的存在。

　　杨术一皱眉，双手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迟玺看在眼里，清楚他们果然是中了蛊的。平时喝茶，谁会两手握茶杯，这不是紧张，就是害怕。

　　几位家主还在掩饰，故作镇定。台下的其他人早已沸腾，惊恐不已。

　　“你给我们听的什么？”陈清风可不相信这世界上能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给大家下蛊。反倒是迟玺旁边的女人吹的乐声听得他浑身难受。

　　迟玺看都不看陈清风一眼，就一直盯着几个家主呢。小辈们分不清，家主们不可能分不清。蛊虫一旦躁动，就都明白迟玺话里的真假了。

　　“这位是谁？”陈志沉声道。

　　见陈志发话，迟玺示意苟娇停下。苟娇点了点头，退到她们身后。迟玺这才道：“这个不归你管。”

　　“你要如何？”陈志也不跟他纠结这个问题。

　　“我刚才已经说了。”迟玺抬头，等着这些家主发话。

　　“妄想~~”易千裘道。

　　“那就等着吧，等你们族门覆灭，我也会给各位一个‘公道’的。反正我这里的药也没多少。”迟玺把‘药’字说得重了些。

　　杨帆终于按捺不住，拔开他哥的手冲到他爹身后低语了几句。杨术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杨帆又说了什么，杨术便站了起来，走到迟玺所站的屋檐下。对迟玺说道：“我就先信你，把药给我。”

　　“杨家主别着急，我的药，不免费。”迟玺道。

　　“要多少钱直说。”杨术道。

　　“论财气，我还真看不上各位。就算我迟家沉寂多年，你们，也望尘莫及。”迟玺再出狂妄之语。不过这一次，没人反驳。

　　“那你要什么？”易千裘也走上前来。

　　迟玺清幽道：“臣民~~”

　　“你不要太过分了。”易千裘怒道。

　　虽然迟家一直是第一世家，但各家之间从没有贵贱之分。

　　“不知道各位家主还记不记得它？”迟玺说完，亮出了星辰剑。稍一催动，原本的蓝天白云转瞬便是浩瀚星辰，极光流动。所有人都被这一景象震慑到。

　　除了杨帆和寒令见过星辰剑芒，其他人都只是听说。今日一见，还真是帝王之气十足，心里竟真有称臣之意。

　　“各位家主继任之后应该都看过家主祖训了，其中有一条告诫都是知道的吧？”迟玺右手掌剑，左手焕出了乾坤鼎。

　　乾坤鼎一出，帝王之气倍增，功力普通的人已经不能直视迟玺。底下方才亮出来的剑在这股气压之下，竟自动回到鞘中。家主们也坐不住了，定定地看着迟玺，尽力抵抗着来自星辰剑和乾坤鼎的威压，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

　　看了他们的反应，迟玺嘴角一弯，继续道：“星辰为主，乾坤为辅，手握星辰，号令乾坤。后面是什么来着？”迟玺说得慢条斯理，字字清晰，每说一个字，众人就能感受到更凌厉的威压，渐渐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青宇众生，俯首称臣。”杨术一个不留神，直接就说了出来。这星辰剑和乾坤鼎的震慑，是难以抵抗的。

　　寒令离得近，感受更是清楚。‘这一年，迟玺的心性进步得如此孤傲？到底是为什么？只是仇恨吗？他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变化？’寒令惊讶得手指都快掐进了肉里。‘他是来助我收回禅云门，还是来趁此.......’寒令不敢细想。

　　“跪下。”迟玺怒吼一声，震耳欲聋。上万弟子，动作整齐，全都跪下了。几大家主虽没有双膝下跪，但也单膝着地，抬不起头来。

　　“听~令！”看着眼前的景象，迟玺甚是满意，说话的语气也是霸道得不容抗拒。

　　“是~~~”台下的声音整齐划一。不是他们想说，是他们不得不说。

　　“即刻撤出佛山，一日之内归还所有佛山之物，如有损坏，等价加倍补偿，除此之外，献宝两千，以示歉意。”

　　“每个家族派一位传承人，领兵三千，前来璃山受命。以表忠诚。”

　　底下全无异动，迟玺满意地转身。

　　“即日起，璃山解封，若有异士愿入我迟家，欢迎~~~”

　　“我愿入迟家，请家主赐名。”话音刚落，山门外围观的人群中，有个少年握拳施礼道。

　　这时迟玺侧头对寒令说道“你就不必回去了，禅云门的弟子自会归来。”

　　然后带着还未回过神的苟娇，扬长而去。空中留下悠扬的三个字“随我来~~”

　　话音刚落，竟有数道身影追随迟玺而去....

　　星辰消失，重回蓝天，几位家主面面相觑。

　　“请上陈家一叙。”陈志留下这句话，带着自己的人撤出佛山，往楠山飞去。

　　“你们先回去。”易千裘和杨术跟着陈志走了，让小辈自行回族。

　　小辈们此时还畏畏缩缩，冷汗未干。一听说可以回去，马上带着自家人手消失了。

　　原本浩浩荡荡地佛山山门变得空无一人。

　　寒令怎么也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迟玺的心性，行事作风都变了。似乎，换了一个人。太奇怪了，也，太可怕了。

　　他就这样立于大殿之上，动也不动地看着迟玺离开的方向。

　　今天不是来打架的吗，不是来收回禅云门的。架还未打，禅云门却已经收回。本来这是好事的，但寒令心里却莫名心慌，无论如何也踏实不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在秘洞里发现了什么秘密？这一年他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自己没有发现。当初的迟家家主为什么要把星辰剑和乾坤鼎分隔千里？刚才的将王之气来得突然，这两个法器在一起，是否是毁人心性？？想到此。寒令不再停留，挥手给禅云门设了一道结界，起身追回了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