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反派她又崩人设了[星际]》云山昼

99、99.决赛（9）

　　到了云端城，周围的人明显少了很多，穿着打扮也跟晏今三人格格不入。
　　大多穿着机械外衣，看人时一板一眼的，瞧不出什么情绪。

　　“队友，等到了云端城，咱们最好谨慎一点儿，感觉这地方的人都好怪。”谷句小声说。
　　他走路的姿势也有些不自在，眼睛微眯着。

　　这地方不大，却格外空旷。
　　坠星城的嘈杂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就连刺眼的霓虹灯，也在这里暗淡了不少。

　　稀稀拉拉的建筑群中，穿梭着步履不一的人群。
　　如果一直盯着他们看，就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所有人走路的节奏都差不多，就连手臂摆动的幅度，也惊人的一致。

　　谷句往角落里走了点，尽量避开那些人群。
　　“不过，你之前说姜师傅好几次来云端城都被抓了，这倒是有点奇怪。我看他们都一门心思走路，也不看周围啊。城门也是，连守门的都没有。”
　　说完，他扫了身后一眼。

　　“队友，”他突然愣住，嘴角扯了扯，“咱们是不是……少了个人啊？”

　　晏今也停住脚步。
　　她现在很累。

　　过劳的运动和没有痊愈的伤口加倍折磨着她。
　　但她无法使用精神力，也就没有办法开启随身空间，更别提使用治愈剂了。

　　听了谷句的话，她先是缓了缓。
　　等迟钝的思维理明白这句话了，她才缓慢地转过头——
　　她的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啊……”她的脸上划过短暂的茫然，“好像是少了人了。”
　　她记得之前身后一直有脚步声来着。

　　愣了好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
　　“管鹤走丢了。”她的视线移向谷句，后者也正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

　　谷句：“好家伙，什么时候走丢的？”
　　不得不说，管鹤的存在感是真低。
　　跟团空气似的，有对手来了才勉强出口气儿。

　　他转回身，扫了眼四周，想看看管鹤是不是躲在什么角落了。
　　“没有啊。”他的脸上浮现出狐疑，“也没藏起来，进城的时候都还在的，队友你——”

　　一句话没说完，谷句便僵住了。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刚巧转过去的视线也跟结了冰似的。
　　这这这！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身后，脊背跟窜了一溜蚂蚁一样，瞬间一抖，麻了。

　　他队友呢？

　　谷句的心猛地一坠，然后急忙转了几圈，双眉紧蹙。
　　不是，他那么大一个队友呢？！！
　　哪儿去了？

　　谷句的一脸懵被后期剪出来传到直播间，引起了一阵刷屏。
　　【嚯，狗子终于发现不对了！】
　　【这么着急忙慌的样子，为什么那么像只羊，捂脸.JPG】
　　【我打赌，这是比赛以来傻狗最紧张的一次，上次被大佬揪着一个人在城堡外面对打都没这么紧张。】
　　【我也着急大佬啊，我看她状态太不对了，上次削体能削得那么厉害都没见她脸色白成这样。】
　　【大佬太惹人怜爱了555，她一定很珍惜这次进赫斯塞学院的机会吧？我都能想象她最后获胜时候的表情了。】
　　【楼上，想快了啊，这决赛才开始呢，更何况她这次被削得这么厉害，谁赢还不一定呢。】
　　【楼上滚！！！别给你爹招黑，咱们狗子和大佬的感情好着呢！要进一起进！！！】

　　“队友？”谷句尝试着唤了声，没听见应答，便又颤抖着把声音提高了些，“理瑾，你在哪儿啊，别吓我。”
　　话音刚落，他的面前便拢下了一道阴影。

　　是个男人，平头，手里提了把步枪，面无表情，身上镶嵌着钢铁。

　　谷句眉心一抖。
　　他梗了梗喉咙，拿出了打商量的语气：“那个……在你动手之前，我能问个问题吗？”

　　平头男人的表情没有变化。
　　他抬起手，挥了挥。
　　随即，左右悄无声息地跳出了几个人，都是同样打扮。
　　他们迅速围了上来，箍住谷句的同时，有人捂住了他的嘴。

　　极淡的香味下，眩晕感瞬间涌上了脑袋。

　　也是这时，谷句才终于意识到一件事。
　　他不用问问题了。
　　这要还不清楚他队友去了哪儿，那才是真正的大傻子！

　　***

　　首先冲进鼻子的是一股浓烈的锈味儿。
　　紧接着，晏今便从那铁锈味中，闻到了淡淡的腐烂味道。

　　耳边有水声——这地方很潮湿，光亮大概也不好，即便没睁眼，她的眼前感受到的也只有黑糊糊的一团。

　　她费力地撑开眼皮，与此同时，她从那水滴的击打声中，听到了极轻的呜咽。
　　游魂似的，飘荡在耳畔。

　　在交叠的重影中，她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大概是个地下掘出的水牢，水漫到了她的脚掌，且还在往上涨。
　　空间不大，身前的栏杆生了锈，只有偶尔的一两处，会有人握过的痕迹。

　　她压低了身子，在昏暗中打量着水面。
　　这水质很奇怪，与其说是水，倒不如说是能量液。

　　近黑色，粘稠、混浊。
　　和地下道里的水一样。

　　晏今动了动手——跟脚一样，她的手被绳子绑在了身后。

　　同时，她又听见了呜咽。

　　“有人在旁边？”说话时，她有一瞬的错愕。
　　她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形了。

　　耳畔的哭泣短暂地停了下来，而后又断断续续地响起。
　　“你是谁啊？”朦胧的问话从墙那边传来。

　　“你在水牢？”晏今并没有直接回答。
　　她侧过身，用手撑着墙，勉强站了起来。
　　莫名的，她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嗯。”旁边的人说，“我被关起来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沮丧。
　　“三天了，我来这儿整整三天了！他们一颗米都没给我吃，我快不行了。我能不能弃权啊，这什么比赛，不想比了，我想回家！”

　　晏今从他那快喘不上气的哭诉声中听出来了，这人的确是个熟人。
　　就是在建筑修复赛中遇见的小胖。

　　“你还记得我吗？”她稍微贴近了墙，说，“我们之前见过，在建筑修复赛，我们一队，我是理瑾。”

　　“理瑾！！！”旁边的声音听起来欢悦了些。
　　紧接着，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声——
　　小胖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着贴近了墙。
　　“你怎么会来这儿？咱俩是一对吗？我是红队！”

　　晏今：“我也是。”

　　“那太好了！”小胖好不容易遇见个熟人，又还是自己崇拜的偶像，一下就来了精神。
　　“我在这儿就没遇见过一个参赛选手，能碰见你真是太高兴了！！”

　　晏今问：“你一直没出去？”

　　“嗯嗯。”小胖点头，“不过，我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

　　晏今听他说话格外吃力，想了想，又说：“门上挂了锁，钥匙全在守卫那里吗？”

　　“对，守卫每天会来查三次，他们刚来不久，应该还要一段时间。”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大概知道。”小胖顿了顿，说，“我们被关在了尖端之塔里面，现在是在负一层。”

　　晏今边听他说，便从冰冷刺骨的水里搜寻着任何能用的东西。

　　小胖又说：“要想逃出去，只能走上最顶端，但是……”
　　说到这儿时，他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晏今捕捉到了这一点，也跟着停下动作。
　　“但是？”

　　“但是……有点困难。”小胖艰难地吐出应答，“其实，我在这里遇到了一个NPC。”

　　“NPC？”

　　“对。”小胖声音小了许多，“她的身份是‘逃难者’，之前也被关押在水牢里，但昨晚……昨晚被带走处决了。”
　　小胖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话有停顿。

　　晏今突然问：“你完成了NPC的任务？”
　　如果没有完成任务，NPC不可能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比赛。

　　“啊……是。”小胖说，“NPC的任务是取得一次人机对战的胜利，我赢了，也拿到了提示。”

　　晏今保持着躬身的姿势。
　　她紧盯着水面上反射出银银波光的一处，问：“人机对战……是什么？”

　　小胖急促地呼吸着：“就……人和机械人对打，他们这里似乎经常改造人类，没有被改造的被称为原种人——就像我。城主喜欢看原种人和改造人厮杀，只有不断地参与这种比赛，才有可能往上面的楼层走。”

　　晏今听了他的解释，突然说：“你已经赢了一局比赛，但没走。那个提示跟尖端之塔有关？”

　　“对。”小胖艰难地说着话，“我本来有个逃走的机会。但那个NPC姐姐说，红队的提示是‘它在创造生命，也在毁灭生命’，这个比赛里，地理位置最高点就是尖端之塔的塔尖了。蓝队的是‘它俯瞰整个世界，但低于任何人’。”

　　晏今伸脚踢了下水底。
　　冰冷的水一股股涌进鞋里。
　　“有人来了。”她突然说。

　　小胖一愣：“哪儿？”

　　话音刚落，他就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
　　轻一下、缓一下地从远处传来。

　　“是守卫军。”小胖后怕地瑟缩了一下，“现在大概要开始比赛了。”

　　晏今在心里默算着时间。
　　按照他的说法，比赛开始已经三天了，也就是说，她至少昏迷了一天半。

　　那么，离她单线任务结束的时间，就只剩下一天了。

　　“要参加多少场比赛，才能到塔尖？”她问。

　　“啊？”小胖愣住了。
　　他想了好半天，才慢吞吞地说：“这里大概有五十层，按每场上一层的打法，也至少要五十场。对战场里，每天只会安排十场比赛。”

　　就算连打，也要整整五天。

　　晏今垂眸。
　　来不及了。

　　她只有一天时间。

　　身前，有人站在了水牢外面。
　　“长官！这两个人都醒了！”

　　紧跟着上来的是一个平头男人。
　　晏今一眼就认出了他，正是他把自己绑来了这里。

　　她抬起眼，直迎上他那冷冰冰的视线。

　　男人身旁的手下说：“长官，楼底下还关着两个人，要不要再去看看？我看这两个都是病秧子，马上又要开始比赛了，听外面的人说城主对最近的几场比赛都不算满意，如果再不能让他看见一场精彩的比赛，我怕……”

　　男人只扫了眼晏今，就看向小胖。
　　“让他去。”他抬起下巴点了点，“另一个，先关着。”

　　“比赛赢了会有奖励，是么？”晏今突然问。

　　她的出声让平头男人的视线转了回来。

　　晏今往前一步，态度轻松到仿佛并不是在牢中。
　　“是你们把我绑来了，那么，总要让我拿一点东西回去。”

　　对上她那夹杂着笑意的目光，平头男人的眼底划过一丝兴味。
　　“你看起来像是从生下来就没吃饱过饭。”他恶意地嘲讽着，“而外面那群野兽，能活吞了你。”

　　晏今目光不移：“在没有被剥皮之前，谁知道我的下场是什么。”

　　两人的视线僵持着，最后，平台男人讽笑了一声。
　　他轻蔑地移开打量，抬手的动作格外傲慢。
　　“给她解开手铐。让这个不知轻重的垃圾出去试试，傲慢自大会是什么下场。”

　　“理瑾你……”小胖的哭腔从耳边传来，“你别啊，那些机械人跟鬼一样，咱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上次……上次是NPC帮了我，我才，才赢的。”

　　解了绑的晏今从他面前经过。
　　借着昏黄的灯光，她看见了小胖的惨样。
　　肉眼能看见的地方都是伤，几天下来，脸的轮廓都被饿瘦了。

　　“在里面等着。”她移开视线，“我会带你出去的。”

　　小胖抽噎着说不出话。
　　他刚想上前，就听见一阵很轻的扑通声——被周围的声响掩住了，但也的的确确地响在耳畔。

　　小胖循声望去。

　　不浅的水面，冒出了一个塑料袋的尖。

　　由于伤口太重，正在接受治疗，他的双手并没有被绑住。
　　他蹲下了身，迅速捡起那个小小的塑料袋子。

　　是一块巧克力！

　　小胖的眼中陡然泛起光亮。
　　他捧着那块巧克力，鼻尖涌起一股酸涩。

　　抬头望向晏今的背影，小胖泪眼朦胧的，说不出一个字。
　　真不愧是他崇拜的对象呜呜呜，等出去了他一定要再多发两篇帖子！！！

　　要做就做最强的理吹！

　　***

　　比起哄声更早传过来的，是刺眼的霓虹光。

　　晏今被身后的平头男人推了一把，直接踉跄着撞开了决斗场的大门。

　　她保持着躬身的状态，震耳欲聋的欢呼笼罩着头顶。

　　晏今眯着眸子，抬头看向四周。

　　周围是电子网格，墙面反射着刺眼的霓虹灯光，看不见任何观众，但声音却实实在在地响在耳畔。
　　她身后的平头男人，则在推她进场后，就关上了大门。

　　“轰”一声，有人跳落在了她身前。

　　是个被机械改造过了的人，而且很明显。
　　高举的双手被改造成了炮筒状，面部纵横着七彩的线条。

　　但他看起来还没有改造完成——跟其他人不一样，他面部的表情更靠近人类。
　　当看见晏今的第一瞬间，他的眼中便流露出了不屑。
　　“又是一个没用的狗杂种。”他淬了一口，“老子一炮能把你的脑浆给轰出来！”

　　说完，他便高举起炮弹手，红色气流聚集，朝着晏今打了过来。

　　晏今翻身躲过。
　　两枚炮弹在身后炸响，引起了更为剧烈的欢呼声。
　　她擦着额上冒出的冷汗，脚步有些沉重。

　　她的身上浸了水，这拖慢了她的行动速度，也拉低了身上的温度。
　　所幸对面的人动作并不是很灵敏，躲过还不算吃力。

　　那个机械人见晏今躲过了两发炮弹，面露惊色。
　　“还敢躲？”他怒骂了一声，又接连轰出几炮。

　　不顾寒冷，晏今甩掉了沉重的外套。
　　她压低了身子，在机械人发射炮弹的瞬间，跃身而上。

　　躲过几枚炮弹，她的动作却并没有减缓分毫。

　　近身的瞬间，她能清楚看见，机械人的眼中浮起了不敢置信。

　　在难以想象的速度面前，他甚至忘了躲开。
　　一个变种人，速度怎么可能这么快？！

　　“抱歉。”晏今扯开一丝冷笑，“我这人记仇，下手也没什么分寸。”
　　说完，她便抬起手。

　　机械人面露惊惧。
　　她的手里，紧攥着一柄长钉。

　　晏今握着那柄从水牢里捡来的钉子，狠狠扎了下去。
　　“噗嗤——”
　　铁钉直直刺破机械人的眼珠，顿时，未改造完毕的眼部，血如泉涌。

　　一时间，观众席陷入了死寂。
　　片刻过后，却响起了潮水般的欢呼。

　　晏今则面无表情地擦去了脸上的血点，然后沉默地拔出了铁钉。

　　将机械人踹倒在地后，她单膝跪在地上，干脆利落地折断了他的手臂。

　　做完这一切，她提起那两个直筒炮，晃荡着步子，转身看向了半开的大门。

　　望着站在大门后一脸惊愕的平头男人，她笑了下。
　　“可以开始下一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