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反派她又崩人设了[星际]》云山昼

93、93.决赛（3）盘问

　　晏今被带回了一个破旧的老小区，层次不齐的老旧楼房一栋挤着一栋，如同超载的电梯，光是看着就喘不过气。
　　和走迷宫似的在小区里左绕右转了好一会儿，姜师傅终于停下了。

　　杂货铺的卷帘门上画着乱七八糟的彩绘，看起来有段时间了，连荧光涂料都像是蒙了层灰。
　　开门时，晏今能感受到，周围有不少人在盯着他们。
　　那些视线毫不掩饰地落在他们身上，赤裸裸的，让人很不不舒服。

　　一个短发女人倚在墙上，纤细的手指夹了根烟。
　　“老头，”她的脸上带着柔媚的笑，“又带回了一只流浪猫？”

　　姜师傅没应，只压低了声音对晏今说：“别跟那些人搭话，最好连看都别看。”

　　晏今垂下头，把脑袋埋在了雨衣底下。

　　房里太暗，姜师傅没把铁门关上，任由雨丝飘进来。

　　晏今要十分小心，才能避免踩在地面散乱的货物上。
　　“坐着休息会儿吧。”姜师傅从一台生锈的电视后面抽了把藤椅，随便往地上一放，“希望你不会发烧——水和蓄电池都没有了，药店不会赊给我哪怕一粒药。”
　　说完，他丢给她一块旧帕子：“没有水，将就着擦一擦，别让这些雨水在你身上留得太久。”

　　姜师傅站在了柜台后面，摆弄着什么。

　　擦完头发，晏今拿出没吃完的巧克力，虚弱地剥开塑料纸皮。
　　是很劣质的巧克力，沉闷的香气萦绕在鼻尖，但却的的确确地舒缓了她的头晕。

　　她掰了一小块，含在嘴里。
　　很甜，甜到有一丝腻味儿。

　　晏今舔了下上颚，将那股子甜味全吞进肚子里，才又掰了一小块。
　　等饥饿感有所缓解了，她把剩下的大半块放在了柜台上。

　　“拿着吧。”姜师傅说。

　　“吃够了。”晏今把巧克力往他前面一推，“多少钱？”

　　“钱？”姜师傅一愣，失笑说，“看来你真是在外面跑惯了，现在哪还有钱啊，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他拿着把螺丝刀，拧着螺丝：“水和电池，哪一个都比钱值钱。”

　　晏今看着他摆弄着一个试管状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姜师傅说：“储光器。”
　　他用食指和拇指捏着那根试管，厚厚的眼镜片上凝着层水雾。
　　“上次想去云端城，被守卫给拦着，摔坏了。”他看着管壁的裂纹，语气担心，“现在勉强修好了，但还是不太稳定。”

　　说完，他抬起眼，看了看晏今脸上、手臂的伤口，问：“倒是你，看着伤得不轻，被打了？”

　　“嗯。”

　　“偷东西？”

　　“不是。”晏今把藤椅拖到了柜台前，坐下，说，“他们说我是原人种。”

　　“那应该是改造人了——他们管自己叫云端人，一群把身体改造成机械的恶心玩意儿。”姜师傅垂下头，继续拧着螺丝，“稀奇，改造人一般在云端城待着，最多也只会去坠星城溜溜，不会到我们这种地方来。”

　　“云端城？”听他两次提起这个地方，晏今忍不住问，“那是哪儿？”

　　“你一抬头就看见了，那块飘在天上的东西。”姜师傅一笑，“看来你是在像傻子一样流浪，难怪他们会揍你。”

　　面对他的调侃，晏今并没有生气。
　　她问：“这附近有地下拳场吗？”

　　比赛并没有提示红蓝两队要争夺的目标物是什么，他们需要通过完成三位NPC的任务来获得提醒。
　　而其中一位NPC，就在地下拳场里。

　　“你想打拳？”姜师傅抬头，惊愕的视线透过那厚厚的镜片落在她身上，“那太危险了。”

　　晏今摇头：“不，我只是想找个人。”

　　“找人……这里的拳场里没什么好人。”姜师傅停下手中的动作，忖度着说，“带你去拳场，可以。但在那之前，你要帮我完成一件事。”

　　来了。
　　晏今坐直了身子：“什么事？”
　　要是没猜错，她要帮他完成的这件事，就是她的单线任务了。

　　姜师傅把储光器放在了柜台上，说：“云端城现在守得越来越严了，那帮饭囊，眼睛倒是跟老鹰一样。我已经被连续抓到过三次了，要是再来一次，恐怕就得把命丢在那儿了。”

　　晏今：“你要我去云端城。”

　　“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我会按照老法子，先去找一个雇佣兵，但储光器只能让你拿着，不论成功与否，都得把它给我带回来。”姜师傅那苍老的声音在狭窄的杂货铺里回荡着，“你要清楚，我没有养一只闲猫的兴趣。”

　　晏今也提起笑，这让她苍白的脸色润上了一点红晕：“现在看来，我要为刚刚吃下肚的那块巧克力付出点什么了，是么？”

　　姜师傅往前倾过身子，这令她闻到了一股木屑般的老人味儿。
　　“最多要了你的命——跟你去拳场或者在外面流浪的下场一样。”他顿了顿，“但如果你要去的地方是云端城，那么，你至少还能收获那么一点冒险的乐趣。不过——”
　　他露出笑意，白色的胡茬微微颤动：“如果你能成功带回一点光源，这里的所有人都会奉你为座上宾。”

　　晏今：“我也可以带着储光器一走了之。”

　　“当然，”姜师傅推了推镜片，“当然可以这么做，所以，在你走之前，我需要给你身上留点什么东西。”

　　***

　　第二天一早，晏今就和姜师傅去了市场。

　　姜师傅在她身上绑了个定时炸/弹。
　　她需要在规定时间内回到杂货铺，否则就会爆炸。

　　她想了想，这枚炸/弹的效果应该类似于比赛中的限时器。
　　规定时间内，要是不能完成单线任务，就算任务失败。

　　而这项单线任务的时限是三天。

　　这里的市场跟他们所在的小区差不多，又脏又乱，人挤着人，连挪步都费劲。
　　“往这边来。”姜师傅带着她往角落里走去。

　　那里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肌肉发达，眼神凌厉。
　　当看见他俩过来时，男人的眼底流露出一丝不耐烦。
　　“老头子，你又来了。”他的语气冷淡，“我说过了，不拿出一点东西，没人会答应陪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云端城不允许原人种进入，这你清楚。”

　　姜师傅：“等我收集到了光源……”

　　“这话我都听了十几遍了。”男人掏了掏耳朵，不屑道，“你就没成功过一次。”

　　姜师傅：“这回不一样，麻烦你帮我问问，有没有人愿意接下这桩活。”

　　“没什么好问的——等等，”他看向了身后的晏今，“这女的是谁？啧……”
　　他上下打量着，一笑：“你可以拿她来抵债，一换一，怎么样？”

　　姜师傅脸色一沉：“嘴巴放干净点儿！”

　　男人嬉皮笑脸的：“好好好，开个玩笑而已，生什么气啊。”

　　“怎么会生气。”晏今同样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只会开这种玩笑，倒也正常。”

　　男人笑容一僵，面露薄怒：“你！”

　　“别说了。”姜师傅冷着脸打断了他，“没有人我们走就是。”

　　“等等，”男人忽然叫住他们，挤出意味不明的笑，“这样吧，咱们团里来了个新人，没人愿意让他接单子，你们可以去问问他。”
　　他的笑中参杂着一丝恶意。
　　那个新人的脾气十分暴躁，光来这么一晚上，就跟别人打了好几架。
　　他们团里的老大也说了，想找个机会把这个不服管的新人赶出去。

　　姜师傅脚步一转，望着那顶脏兮兮的帐篷。
　　“好！”他急忙回道。

　　***

　　帐篷里昏暗不见光。

　　“新来的。”男人一进帐篷就大声嚷嚷起来，“你有新任务了。”
　　说完，他便得意洋洋地站在那儿，等着看姜师傅两人是怎么被收拾的。
　　等看见新人举起了简装步枪，他的神情则更为兴奋。

　　昨晚，他可就是用这把枪打断了好几个人的手臂。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个新人刚拿起枪，便又放下了。
　　不仅没动手，他只是稍蹙了眉，然后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他也是一队的？”

　　正准备看好戏的男人：？？？

　　晏今看着一身雇佣兵打扮的管鹤，一时沉默下来。
　　见他一脸怀疑地盯着姜师傅，她终于忍不住提醒：“他不是参赛选手。”

　　听了这话，管鹤倏地敛回视线，没有再看他的意思。
　　他倚着一把破椅子，神情里照常带着丝倦怠，光影在他的面颊上切出一道线，使他的大部分脸都沉在昏暗当中。

　　几天不见，他似乎又长高了些，深黑色的佣兵服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配上那张极为出众的脸，哪怕是在这样人群拥挤的地方，也很难不引起人的注意。

　　“你是红队。”他抬起眸子，阴鸷的视线落在晏今的铭牌上。

　　晏今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她走到管鹤面前，在姜师傅看不见的地方拿出了卡牌，说：“是红队，普通身份——既然你也是红队，总要让我看看你的卡牌，这样咱俩的合作也才会更加顺利。”

　　当她靠近时，管鹤下意识将眉皱得更深。
　　他往后退了一步，望着那张卡牌，漆黑的眸子里不见情绪。
　　“红队，普通身份。”他拿出了自己的卡牌，说，“我们没有合作。”

　　晏今为他的冷漠反应扶了下额。
　　要不是因为比赛，她是绝对不想跟这根会喷火的木头打照面的。

　　晏今：“我做的任务需要一位雇佣兵的参与，完成任务可以拿到一位NPC的信息，你如果不愿意，我就找其他人了。”

　　“等等，”见她要走，管鹤突然开口。
　　他望着晏今，眸子微微眯起。
　　“在确定合作与否之前，我有事要问你。”

　　难得的，他的话多了起来，但目光却如紧追猎物的箭矢般，尖锐、带着压迫感。
　　“上次比赛，你救了我，是么？”他往前一步，“你为什么会跟着我，跳进海里？”
　　明明知道他秘密的，只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