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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临界点 ...

  •   雷缃在公寓楼下的便利店里买了半打啤酒,有些吃力地自己提了上来。虽然有电梯,但细嫩的手掌才一会儿功夫就被磨得很痛。原本就郁闷的心情变得更坏,大小姐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连钥匙都懒得自己掏,砰砰地敲起了门。

      “谁?”显然辰濡没想到会有人这时候过来,便问了一句。
      “我!”她没好气地应道。
      “来了!”辰濡的口气很急,然而过来开门的速度却不快。门打开的时候,雷缃的脸色不太好看。他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低头看到她手里提着的啤酒,便讨好地主动想接过来。雷缃闪了一下,嘟囔道:“很沉的。”接着跨进门里,把东西扔到料理台上,脱了鞋赤脚坐进沙发里。
      辰濡叹了口气,把门轻轻带上了。慢慢走到沙发边,在她的另一端小心翼翼地坐下。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突然回来了?”雷缃问。
      “可以问吗?”
      “算了,陪我喝酒。”她不耐烦起来。
      “我不会。”辰濡怯怯地道。
      “好!”她起身,“我找其他人去酒吧喝……”
      “你别出去,我陪你喝。”辰濡站起身,走去门口的料理台把装了酒的购物袋提到茶几上。啤酒罐很沉,他拄着拐又不方便,袋子甩动时打到他的腿好几下。雷缃看着他走过来的模样,心疼之余又有些烦乱,突然连句关心的话也不想说。

      辰濡打开了两罐啤酒,递了一罐给她:“你喝慢一点。”
      雷缃根本不听他的,咕嘟咕嘟一口气就干了半罐。
      “你不喝?”她偏过脸来问他。
      “好……”他抿了一口,微微皱眉。
      他微凸的唇珠上沾了一点白白的啤酒泡沫,一张脸透出刚刚成年的稚气,雷缃忽然觉得他的嘴唇很好亲。

      易拉罐滚落,啤酒洒落到茶几下的地毯上……辰濡对于她的温柔和狂野都毫无招架之力,任由雷缃将他揉捏撕咬。
      “肿了。”她终于放开了他,指了指他的嘴唇。
      他舔了舔被她咬破的伤口,红着脸摇摇头:“没事。”
      冷场了片刻,她问:“你洗过了?”
      “嗯。”
      “那我去了。”
      “等一下,我先把地擦一下吧。”
      “不用,不就是地毯脏了吗?我明天扔了重新买块新的就行了。”她自嘲地冷笑道,“有钱人家的女孩,不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吗?哈!”
      “缃缃……”辰濡担忧地看向她。

      雷缃原本抱着准备换洗的衣物,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蓦然怒从心起,一把把睡袍和内衣全都扔到他的脸上:“你明明想问我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不问呢?你觉得你没有资格对不对?——你也的确没有资格!“

      说着,也不知是忘记了还是顾不上拿上睡袍,直接进了浴室,重重地关上了门。

      在花洒下,她痛哭了一场,心里也说不清是为了被父母拆散的旧爱,还是眼前这个无望的“新欢”。哭泣之后,她多多少少镇静了一些,想到之前自己对着辰濡发的一通无名火,心里也有些暗自后悔。
      “缃缃,你洗好了吗?”门外是辰濡低低的声音。
      “嗯。”她有些尴尬地应道。
      “你开一点门,我把衣服递进来。”
      她起了一点恶作剧的心思,把浴室门一下子拉开了。
      辰濡拄着拐杖,退又来不及退,挡又没手挡,先是呆呆地看了她几秒,随后才闭眼道:“睡袍你自己拿。“
      许是因为拄着拐不好拿,他把她的睡袍搭在了脖子上,雪白的丝绸材质衬得他此时脸更红了。

      雷缃轻轻把他挂着脖间的睡袍扯下,顺势俯在他的耳边说了句:“谢啦。”
      他仍闭着眼,汗水滑落。

      “好了。”换好衣服后,雷缃对辰濡道,“睁眼吧。”
      辰濡走回沙发,问了句:“你还继续喝吗?”
      “不喝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里有些许缱绻,又有些许苦楚,“再喝怕出事。”
      他似乎松了口气:“好,那你今晚……”
      “不回家。”她说,“我帮你把沙发床打开吧,你也早点睡,你明天不是还准备回书店帮忙,我送完你再去上班。”
      “不用,沙发我自己打开就行,你上去睡吧。”辰濡忙道。
      她也没有了坚持帮忙的心情,点点头,自顾自上了楼。

      从二楼往下望,辰濡放下了手中的拐杖,双膝跪地翻开了沙发,将它拉开成一张床的模样,两手一支爬了上去。
      “枕头和毯子在衣柜里。”她有些冷淡疲乏地说。
      他抬头,看到了她的脸,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哎”了一声爬了起来,重新架上双拐去衣柜拿东西。
      雷缃叹了口气,往床上一倒,拉起毯子的一角,盖住了脸。

      一楼也关了灯,但她听到他辗转反侧的声音,知道他没睡着。
      暗夜中,复杂的情感似乎容易泛滥,有些残忍的话也变得比较容易说出口。雷缃忽然道:“这个周六我要去相亲。”
      辰濡没有说话。

      雷缃心里冒出一股莫名的狠劲:“对方刚从瑞士回来,是我小时候的玩伴,他们家和我们家是世交,我们约了去马场骑马。“
      “那在那之前我需要搬走吗?”辰濡的声音有明显的克制,每个音节却还是在发颤。
      “别呀!只是相亲,又不一定成功,对吧?”雷缃故作轻松地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连我爸妈都没指望一次成功,你知道吗?他们觉得恋爱和结婚都可以是两回事,不然早就出手阻止我和彭奕泽在一起了,还用等到今天?”

      “彭奕泽?”辰濡似乎抓到了一个重点,“我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雷缃道,“不要去管彭奕泽了,他已经出局了!现在的问题是,我要开始正儿八经地相亲了,我也不知道那个名单会有多长,反正是我爸妈拟定的,我挨个去试就好了。”
      辰濡道:“祝你好运。”
      雷缃不说话了。她不想说“谢谢“,更不想说“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楼下传来极轻的呜咽声,闷闷的,哭的人似乎用力蒙着被。她的心顿时软了,喊了一句:“辰濡?”
      没有回应,只是哭声更压抑了些。她开了台灯,正是辰濡送给他的那盏。暗黄柔和的灯透着印着诗经的旧纸,漏满一室。

      她走下楼梯,来到了沙发床前,掀开薄毯一角,他慢慢转身,朦胧的灯光下,他眼睛里的泪光灼灼闪烁,期盼地、委屈地、带着稍许恐慌地望着她。她没有犹豫,像一条鱼那样滑进了毯子里,紧紧地搂住了他……

      他回抱住她,她感觉得到他的泪淌到了自己的颈窝,由温变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临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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