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鹤野君

40、第 40 章

　　临近寒假，全校迎来了今年中最后的考试，高非走出考场觉得浑身很自在，仿佛打通任督二脉变得精神起来，祁珊也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家睡一觉。
　　邢洛菲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几分，主任说只要她的考试成绩保持，考上重点大学都是没问题。
　　“吃什么？”
　　高非的话打断了邢洛菲的思索，“我想吃面。”
　　祁珊皱起眉头，“该不会...”
　　邢洛菲点头，反正爸妈也不在家，就这样三人浩浩荡荡闯入了祁珊的家里准备吃祁珊做的清汤面，而高非则开始叫嚣，邢洛菲没办法，无奈的跑到楼下去买了好几斤虾，也是煮白水，但好在高非吃到肉，也没再叫唤。
　　祁珊一边嗦面一边想到了什么，“对了，我们寒假去玫山居玩儿吧，上次春游都没去成。”
　　高非一脸领悟到祁珊的意思，想着邢洛菲上次没去成怪可惜的，“对啊对啊，我觉得可以，反正不要门票车费也便宜。”
　　邢洛菲道，“那我们要住几天？”
　　祁珊想了想，“都可以，刚好我舅舅在那边养身体，我也准备去看看他，反正那边有房子，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邢洛菲点头自然是答应。

　　寒假如约而至。
　　温仪知道邢洛菲最近很是用功，所以也是说让她春节前记得回来，她和爸爸在北城等她，今年要回奶奶家一趟。
　　邢洛菲没多说什么，收拾好东西就准备隔天出发了，走前姑姑还打来电话，让她注意安全。
　　云城离川城不算远，邢洛菲提着小箱子上了车和祁珊坐在了一起，顺带还有裴喜娣也在。
　　“真好。”高非感叹了一句，一旁的裴喜娣道，“什么真好？”
　　“菲菲也在啊。”
　　邢洛菲是真觉得高非是个木头。
　　到达玫山居是两个小时后，邢洛菲没看见祁珊舅舅人，只是在祁珊拿给她的钥匙之间，选择了那个有阳台的房间。
　　“我舅舅的产业，放心住很安全。”
　　邢洛菲笑，把行李收拾了之后才出门，高非和祁珊已经在等她了。
　　“裴喜娣呢？”邢洛菲问。
　　高非道，“哦，她回家了不和我们一起。”
　　邢洛菲点头。
　　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高非说明天再好好逛一逛，今天先去吃饭，所以三人找了一家适合所有人口味的小馆子。
　　“菲菲我跟你说，夏天和冬天是最容易在玫山居看云海的，所以明天我们早起一起去。”
　　邢洛菲看了看高非，又看了看祁珊，“那你们住哪儿？”
　　祁珊道，“我和你住一间，高非一个人住一间，云城那个老房子很久没人住了，现在也住不了。”
　　邢洛菲点了点头，想起她刚刚选的房间是个双人床。
　　“干什么？”祁珊看见了邢洛菲在想什么，耳根子有点红，祁珊眯缝着眼睛，“干什么害羞什么？我们又不是没睡过。”
　　“什么？你们睡过？”高非一副吃瓜的恶表情，然后又不断给祁珊冒着星星眼夸她厉害。
　　邢洛菲皱眉，拍了屁拍高非的脑袋，“想什么呢？之前在海城她来找我，我和她睡一间房一张床，就单纯睡觉。”
　　“别！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的开始！”高非嬉笑，就好像这事儿跟他有很大关系，他能从中获利一样。
　　祁珊和邢洛菲看着眼前笑的二傻子，对视了一眼，无语到继续吃饭了。

　　回到客栈的时候天气又凉了好几个度，邢洛菲掩上了阳台的门透气，开了空调在暖被窝，祁珊则在收拾东西。
　　“大小姐，你能自己下来动一下吗？”
　　邢洛菲看着蹲在箱子面前的祁珊，然后死死拽着被子，傲娇道，“不要，冷死了。”
　　“哪儿冷了？”祁珊穿着一件毛衣，在屋子里逛了半天，都在告诉邢洛菲不冷。
　　邢洛菲怕冷，在川城的家里都装了地暖，之前装修的时候师傅都啧啧称奇，难得一见川城有人装地暖。
　　祁珊无奈，“我给你暖被窝，你去泡澡。”
　　邢洛菲还躲在被子里，祁珊已经走到她面前，一把掀开被子拱了进去。
　　“祁珊！”邢洛菲一声惊叫，祁珊明明手都是冷的，怎么会说不冷？
　　“我请你吃冰棍。”祁珊贱兮兮的笑，伸手就要来抓邢洛菲，邢洛菲跟疯了似的疯狂尖叫。
　　“祁珊！把手拿开！冷死我了！祁珊祁珊！”
　　随着邢洛菲的奋力尖叫，只听见房间里的灯突然“cu～”的一声，整个屋子黑了下来。
　　邢洛菲闭着眼睛突然抱着祁珊，“祁珊祁珊，我把灯叫灭了。”
　　邢洛菲摸着邢洛菲的头，透过窗帘看着外面的亮光，然后安慰道，“是停电了。”
　　邢洛菲一个人在被窝躲着，来电的时候祁珊正好回房间，关上门说道，“楼下不知道哪个傻子把我们这儿的闸给关了，快去洗澡。”
　　邢洛菲泡完澡的时候被窝还是热的，祁珊刚好收拾完了东西也去洗澡了。
　　祁珊接到舅舅来电的时候，邢洛菲已经睡着了，她在走廊和舅舅打着电话。
　　“你人呢？”祁珊问。
　　“我在川城谈工作，我听李叔说你们过去了？”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可能要忙好几天，你把你朋友照顾好，有什么急事再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很杂乱，听起来也很忙碌，祁珊不去打扰了，便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热乎乎的，邢洛菲睡得很安稳，祁珊走路很小声怕吵醒邢洛菲，忽而想起刚才停电邢洛菲那个傻样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邢洛菲？”祁珊小声的叫她，邢洛菲翻了个身正对着祁珊，然后继续睡。

　　第二天大早，邢洛菲把祁珊叫了起来，她早早就醒了，然后等着高非和祁珊，三人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马不停蹄出门了。
　　玫山居绕过小镇，沿着石阶往上走就是可以看见云海，今天起了雾气，地上也是湿漉漉的，来的人不多，因为不是旺季，高非说去探路，但早就没看见踪影了。
　　站在栏杆前，邢洛菲挨着祁珊，冷得直哆嗦，祁珊穿的比邢洛菲少，手也是冷的，她哈着热气一个劲儿的给邢洛菲搓手。
　　天蒙蒙亮，邢洛菲就这样看着祁珊，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在她的小区门口，她问祁珊，'那你喜欢我吗？'这一刻，邢洛菲的脑海里只想起了一个人。
　　邢洛菲的手被祁珊暖的很热乎，她牵着邢洛菲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兜里。
　　“还有多久日出啊。”
　　祁珊看了看时间，“不到二十分钟。”
　　邢洛菲看着那被雾气遮住的天边，昏暗无光，“祁珊，在雪场你说希望我们的愿望都能实现是真的吗？”
　　祁珊道，“是真的。”
　　邢洛菲藏在兜里的手紧紧握住了祁珊的手，“那如果这个愿望实现不了怎么办？”
　　祁珊目不斜视，“一定会实现的。”

　　“祁珊，你不会忘记我的对吧。”
　　“祁珊，你会保护好自己的对吧。”
　　“祁珊，这一生很漫长的，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对吧。”
　　祁珊偏过头看着邢洛菲，“对，很漫长，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日出！云海！我天！真的出来了！”
　　周围的人开始兴奋起来，因为在冬天能看见日出的云海实在是难得一见，这比任何时候的几率还要小。
　　邢洛菲目不转睛的看着祁珊在笑，祁珊拉了拉邢洛菲的帽子，然后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而那只躲在兜里的手也紧紧的拉着。
　　“祁珊！菲菲！是云海！“高非气喘吁吁的拿着三根烤肠飞奔而来，庆幸自己没有错过。

　　和他们一起回川城的时候之前，邢洛菲去到了裴喜娣的家里，虽然在上次祁珊打点滴的时候裴喜娣和她道了歉，但邢洛菲始终觉得和裴喜娣之间有一道若隐若现的隔阂。
　　裴喜娣的家里很简陋，像是小时候语文书上的茅草屋，但听说后来政府扶贫帮助改善才有了现在这样的坚固的小房子。
　　裴喜娣刚给他们开了门一个年迈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喜子，喜子，是你要出门吗？”
　　“没有外婆，是我朋友来了。”
　　“你弟不在家吧。”高非颤颤悠悠的问。
　　裴喜娣摇头，“他出去玩儿了，你们等我一下。”
　　邢洛菲看着裴喜娣在柜子上拿了保温壶，然后朝右边的卧室走去，里面很快传来裴喜娣和一个老人说话的声音。

　　邢洛菲仔细打量着这里，她对裴喜娣也不算了解，只是按照她这个情况要读书，确实也需要姑姑的那个福利机构帮忙。
　　屋子很昏暗，看起来有些破旧，但总体还是被人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我好了，走吧。”
　　“你外婆怎么办？”祁珊问。
　　裴喜娣摇头，“我爸妈应该快回来了，用不上我了。”
　　四人往外走的时候，邢洛菲看见了裴喜娣的衣兜里露出了一抹红角，邢洛菲认得那是过年有的红包，应该是她外婆给她的。
　　“还没过年，你就急着回学校吗？”邢洛菲问了一嘴。
　　裴喜娣拿着东西回答，“我和高非找了兼职，过年正是需要的人的时候。”
　　高非帮裴喜娣拿过行李，一边笑着点头，“对！时薪可高了，但是寒假也有时间，能赚点钱是赚一点。”
　　裴喜娣温婉一笑，却夹杂着卑微，邢洛菲记得这是裴喜娣看着自己的时候，是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
　　因为邢洛菲要回北城，就打算在云城和他们分开了，高非裴喜娣只有和他们告别然后去往川城。
　　邢洛菲本意是想就从运城出发然后坐火车回去，祁珊不放心，还是让邢洛菲买了机票，然后去送她。
　　“那你暑假打算干什么？”邢洛菲问祁珊。
　　祁珊道，“我可能要去看我爸妈。”
　　邢洛菲却说，“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两人到达烈士墓园的时候是下午。
　　邢洛菲第一次来，纵然每年会给家里长辈上香，但这样壮阔的场面她还是没有见过，在这里邢洛菲不觉得害怕，只是温暖，她内心被触动，想着这里躺着的每一个人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是令人敬仰的英雄。
　　邢洛菲跟着祁珊走了好一会儿，才停在了两个相邻的墓碑前，祁珊将花放在墓碑前，沉默了好长时间。
　　“祁珊，这些年你过得很累吧。”
　　寒风吹拂，带着这句话掀起波澜，邢洛菲想，没有爸爸妈妈的日子祁珊应该过得很累吧。
　　祁珊浅笑，“是很累，但好在我熬过来了。”
　　邢洛菲看着照片，这才发现祁珊和她的爸爸长得很像，眉宇之间的正气，和她妈妈也像，是嘴角的笑容。
　　邢洛菲牵住了祁珊手，然后笑着说，“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会照顾好祁珊，我的愿望是成为医生，祁珊想和你们一样成为军人，我一定会成为她最坚固的后盾。”
　　祁珊微微偏头看着邢洛菲，少女的长发随风飘动，她目光坚定，好像在说着世间至死不渝的事情，但祁珊忘记了，从一开始她的生活里本就没有后盾，也就没有邢洛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