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鹤野君

19、第 19 章

　　家长会后的很长时间，大家都沉浸在秋冬天上课的慵懒之中，祁珊偶尔会找邢洛菲一起去食堂吃饭，有时候邢洛菲会拒绝，放学时也是偶尔跟着，邢洛菲也算是默认了。
　　开学到现在来说，邢洛菲倒也不是那么抗拒这里，但她心底想要回去的想法也从未改变过。
　　姑姑处理完事情之后就回到了海城，爸爸常在两边奔走，北城的公司上市之后又是一段长时间的忙碌，邢洛菲也很少在家里看见爸妈，再也没有提过回到北城的想法。
　　起初邢洛菲觉得是因为大雨他们才搬家来了川城，但后来她渐渐明白，或许原因本就不是只凭这一点，因为好像在这里和北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陌生的一切都会慢慢熟络起来，从前改变不了的事实现在换了一个地方也还是改变不了。

　　寒假的前夕，学校也没有什么活动，每天上学读书放学写作业成了常态。
　　高一还没有晚自习，所以放学比谁都早，下午的最后一个自习课上，王蒙在一旁偷摸摸地看小说，邢洛菲写完卷子无聊，就收拾东西等待放学了。
　　放学的铃声响起时，邢洛菲抬头就看见了在门口等人的裴喜娣，祁珊招呼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邢洛菲拿上书包准备离开，却被王蒙一把抓住。
　　“菲菲，先别走。”
　　邢洛菲想着今天爸爸好像又去北城了，妈妈在公司应该还没回来，便也没有急匆匆地赶着要回家，十一月份的天已经凉透了。
　　“怎么了？”邢洛菲问了一句，却看见祁珊和裴喜娣已经走远了，高非背上书包像是故意等着她们。
　　王蒙笑着说，“去吃火锅。”
　　邢洛菲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因为高非的脸上有些不自在，像是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憋得慌。
　　“走吧。”王蒙背上书包拉着邢洛菲。
　　“到底怎么了？”邢洛菲一脸警惕，“你们不说我不去。”

　　事实证明她并没有多想，在邢洛菲的软磨硬泡下，王蒙才悄咪咪地告诉她。
　　“是祁珊过生日，但是她不想告诉你，就单纯一起去吃个饭。”
　　邢洛菲抬头看着祁珊和裴喜娣嘻嘻闹闹的背影，一旁的高非一改往日在祁珊身边的放飞，洋装高冷地走在邢洛菲的身边，用平淡地语气说道，“你能去的话，她会很高兴。”
　　会很高兴吗？邢洛菲心想，按照流传的说法，祁珊是孤儿，为什么会在过生日的时候高兴？从小母亲也告诉她，孩子的生日是母亲的苦难日，邢洛菲的生日更多的是围着母亲转，偶有几次姑姑来了北城才是带她出去玩儿了。

　　到达餐馆的地方，是一个人烧烤店，祁珊他们和老板很熟，特地留了个好位置给他们。邢洛菲没吭声，跟着王蒙坐了下来，抬头时却没看见祁珊的身影，倒是裴喜娣紧坐在高非身边聊天，但她的眼神时不时的瞟了一眼邢洛菲。
　　“菲菲，你放心，我们四个经常聚，祁珊人很好的，你不用不自在哦。”王蒙软软绵绵地声音传入邢洛菲的耳朵，邢洛菲点了点头，她并不是不自在，而是人不太舒服。
　　祁珊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一瓶豆奶，然后递给了邢洛菲。
　　邢洛菲一愣，王蒙看戏一样笑着盯着邢洛菲。
　　她伸手接住才发现豆奶是热的。

　　“你要上厕所就去里面，那边，没有卫生巾了就找我。”
　　祁珊低声对着邢洛菲小声的说，邢洛菲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王蒙也凑近了些，嘀咕道，“菲菲我也有，不够找我。”
　　邢洛菲心里本是一股说不清楚的暖意蒙上心，但听见王蒙的话却不自觉地无语一笑。
　　“也不至于。”
　　王蒙惊喜了一下，一脸洋装委屈地说，“你总算笑了，今天感觉你好不舒服整个人都没力气似的。”
　　邢洛菲偏头看了看祁珊，祁珊对着她点头，她只是没想到祁珊居然记得这个。

　　“珊珊，你猜谁要来？”裴喜娣和高非说着说着一脸笑意地问祁珊。
　　谁知祁珊一脸我早已看透的表情，“文杉呗，他跟我说了今天从云城过来了。”
　　“啊，你知道啊。”
　　祁珊看裴喜娣那副没有惊喜到自己后的失落，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不是想吃其他的东西吗？快去买呗，反正他今天来不就是报销的？”
　　裴喜娣笑，“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高非被裴喜娣拉走了，高非还顺手又捞走了王蒙，餐桌上就只剩下了祁珊和邢洛菲。

　　“你想吃什么？你也去。”
　　邢洛菲摇头，“都可以，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祁珊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邢洛菲，“文杉是我舅舅，他人挺好的，来了你也不用担心。”
　　“我担心什么？”邢洛菲问。
　　祁珊笑着耸了耸肩膀，也诧异地说道，“我怎么知道？”

　　五个人零零碎碎的聊着天吃着烧烤，邢洛菲从小到大都没有怎么在外吃过饭，下馆子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所以在这样的场合上本不是她擅长的领域自然也就不爱说话了。
　　上了两次厕所后，祁珊的舅舅才珊珊来迟，男人看起来很年轻，也没有那种大腹便便的样子，穿着一套低调大气的深蓝色西装，眉宇间透着疲惫，她记得爸爸总是说，深蓝色普遍适合亚洲人的肤色，且容易给人专业与信任的感觉，也能让人保持心情。
　　大家都在和祁珊的舅舅打招呼，文杉这才注意到这个在祁珊交友圈里的陌生脸庞。
　　“你好，我是祁珊的舅舅文杉。”
　　邢洛菲礼貌且客气一笑，“你好，我叫邢洛菲。”
　　文杉微微一愣，皱起眉头打量着邢洛菲，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你的姑姑是不是邢恩恬？”
　　邢洛菲有些意外，“你认识我姑姑？”
　　文杉笑着摆了摆手，“何止认识，之前她支教的时候就认识了，后来我的公司她也帮了不少忙，她总是跟我说起她有个小侄女。”

　　邢洛菲笑了笑，没有再说其他的，倒是一旁的祁珊来兴趣了，“她姑姑？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文杉对着祁珊爱答不理，虽然她今天过生日但也是不讲一点情面。“我听你姑姑说了，你成绩很好，可别被祁珊带坏了啊。”
　　邢洛菲笑，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笑，“祁珊成绩也好啊。”
　　祁珊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邢洛菲，没想到她还帮自己说话。
　　“我是说她人不怎么样。”文杉喝了口酒，淡淡地说。
　　邢洛菲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祁珊，“你说的对。”
　　“...”
　　祁珊不乐意了，“舅舅！好歹我...你也给留点面子。”
　　文杉一脸啧啧称奇，“哟，你还要面子啊？行了，上次你不是说猫的事情吗？我给你解决了，你白雪姐刚好想养，她今天来川城交接工作，待会儿就拿走。”
　　邢洛菲转头看着祁珊，祁珊抿唇，思索了一下，说道，“不用了，我习惯了小猪在，不送了。”
　　文杉眯缝着眼睛盯了又盯，“确定？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啊，你雪姐要离职了。”
　　祁珊惊讶，“啊？她不是干得好好得吗？怎么突然要走？”
　　文杉闷了口酒，心中仿佛有什么事情，但也只是轻描淡写道，“她想开家酒吧。”
　　“在哪儿？”
　　“云城。”
　　祁珊忽而好像知道了什么，也就不问了。

　　吃完饭的时候天都黑了，文杉看着他们一个个上了车然后说白雪等会儿来开车，然后招了招手就让他们走了。
　　邢洛菲站在祁珊身后和大家再见，裴喜娣还有王蒙高非结伴走了，他们两边都不太顺路。
　　天黑得快，冷得也出奇。
　　邢洛菲本来想打车，但祁珊没说话她也没提及，两人顺路朝家走，邢洛菲抬手看了看表，轻声对祁珊说道，“生日快乐。”
　　祁珊笑，“你不是第一个，但应该是最后一个。”
　　邢洛菲点了点头，这就是她要的唯一，她喜欢在友情里争夺，邢洛菲皱了皱眉头，她和祁珊是朋友了吗？
　　“你的生日礼物。”
　　祁珊有些意外，因为从邢洛菲得知到现在，她哪儿来的时间准备的礼物？

　　邢洛菲一副拿捏准准的表情，晃了晃手中的盒子。
　　祁珊好奇，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块还未拆封的手表，她突然想起什么，然后看了看邢洛菲。
　　“这是你手上的情侣表？”
　　邢洛菲翻了个白眼，“不是。”
　　她在北城的朋友白嘉嘉之前说想要和她一样的手表，邢洛菲特地去买的，店员说是情侣表也可以当做闺蜜表，邢洛菲无所谓，到川城后也没时间给白嘉嘉一直放在书包里，今天就当是礼物送给了她。
　　祁珊憋着笑，阴阳怪气地说着，“行吧行吧，你说什么就什么吧，谢啦。”
　　邢洛菲踩着地上的影子，轻轻地回道，“不客气。”

　　和祁珊分开的时候，她看见祁珊在路口朝她招手，然后转身朝巷子走去，路灯昏暗，灰蒙蒙地的天空中万里无云，邢洛菲看着祁珊时而跳到台阶上，又转身跳了下来，走起路也是蹦蹦跳跳的。
　　推开门时客厅的灯微亮，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等她，邢洛菲知道妈妈生气了。
　　自姑姑回到海城之后，家里多了几分冷气，邢洛菲习惯了，换好鞋子后放下了书包，然后跪坐在沙发边上。
　　“几点了？”妈妈喘了口气冷静地问。
　　邢洛菲平淡地抬起手看表，然后回道，“10:47。”
　　温仪鼻子出气脾气一下就上了，邢洛菲低着头闭着眼，听着妈妈担忧的责骂。
　　“有没有告诉你早点回家？是不是现在我和你爸忙没人管你就要翻天了？是不是在北城被绑架过还没长记性？手机买给你当摆设？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邢洛菲依旧闭着眼睛，直到妈妈的声音渐渐淡下来，她才微微睁开眼睛，淡淡道，“我知道错了。”
　　温仪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说完之后也就没那么气愤了，连语气也温柔了许多，从气愤到关切，“有什么事情要第一时间给爸妈打电话，不管去哪儿都要发消息，不然我们都很担心你的。”
　　邢洛菲抬头看着妈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