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4.
宓乌乌根本不知道焚心誓是什么东西，她只是遵从人类的本质，复读了系统的话而已。
这次风妄老祖可气得不轻，他眯起眼睛，打量着宓乌乌，一字一字慢吞吞地说：“徒弟，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宓乌乌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心情咯噔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小声说：“师尊……”
“焚、心、誓，”风妄老祖细细品味着这个词，眼神映着寒光，轻轻地说，“你从哪学来的？”
青莲山可不会传授这种东西，定然是有人跟宓乌乌说了什么。
宓乌乌虽然灵智不全，但她对于情绪的捕捉一向精准，她知道老祖生气了，生了好大的气。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老祖生气，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往后退了几步，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风妄老祖按住她瘦弱的肩膀，才使她堪堪站稳。
她吞了吞口水，心里想着，老祖是我师尊啊，他不会害我，我为什么要怕他？
系统现在不敢吭声了，即便宿主并非有意，它的存在让其他人知道的话，都会泄露天机。它保持着沉默，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风妄老祖打量着宓乌乌，察觉到此事非同小可，语气温和下来，松开按住她肩膀的手，示意她进屋。
宓乌乌乖乖地进去，等风妄老祖在一张团蒲上盘腿坐好，她才跪坐在他对面。
这些年在青莲山，她还是学了很多规矩的。木师姐也曾经告诫她，你学不会法术没关系，但青莲山的规矩你不能不学，你举止得体、进退有度，旁人才会敬你是风妄老祖的徒儿。
两人隔着一张矮几对坐，矮几上摆放着一瓶插花，花朵开得繁密，花色艳俗，枝干更是七弯八翘，并未经过修剪，整盆花与屋子里雅致的布局格格不入。
不用想，这正是宓乌乌的手笔。
看到师尊屋里还摆放着她前些日子摘来的映山红，宓乌乌心情更好了。
她相信师尊是爱护她的，青龙什么的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系统：呵呵。
坐定片刻，风妄老祖启唇道：“有人与你说了什么，所以你才来找为师，对不对？”
宓乌乌点了下头。
风妄老祖眯了下眼睛，冷声道：“那人是谁？”
宓乌乌想了想说：“不知道，徒儿找不到他。”
她从不撒谎，这一点风妄老祖对她很信任，便道：“此人从未露面？”
宓乌乌点点头。
虽然她总觉得那个说话的人就在她身旁，可是旁人都听不到，也看不到，就很离谱的！
风妄老祖思索片刻后，提出猜想：“此人恐怕用的是千里传音术。”
千里传音术？听上去好厉害！
宓乌乌用力点头，眼神里写满了崇敬，师尊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真不愧是师尊！
她的心情完全写在了脸上，风妄老祖注视着她，眼底浮出一丝极浅的笑意，他道：“六界最近颇不太平，山门弟子下山许久未归，恐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没想到你从未离开过青莲山，也受到了牵连。”
宓乌乌皱起细软的眉，“师尊，弟子不懂。”
什么牵连？什么许久未归？那木琉璃师姐怎么办？
风妄老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望着她，并未直接给出解释。
他希望宓乌乌能自己去想，不要凡事依靠他人。
可宓乌乌那小脑瓜哪里想得明白，和风妄老祖对视半天，最后当着他的面打了个哈欠。
风妄老祖颇无奈，温声道：“用你的眼睛仔细去看，用耳朵仔细去听，用你的心仔细去想，你长这么大了，凡事都有了自己的看法，而非旁人说什么，你便信什么。”
宓乌乌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懂。
风妄老祖道：“旁人说为师杀人放火，你也信吗？”
“不，”宓乌乌摇头，坚决道，“师尊……是个好人！”
“那你觉得，对你不好的事情，为师会做吗？”他道。
宓乌乌信任师尊，当即摇头。
风妄老祖道：“你若是青龙，又怎会久留于此，又怎会灵智不全，徒弟，此人与你千里传音，恐怕是别有用心。”
宓乌乌迟疑地“嗯”了一声。
那个奶声奶气的人，他听上去好像也没什么恶意，不像是坏人。
但老祖都这么说了，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反驳。
系统听到风妄老祖这番言论，气得咬牙切齿。
哼，不就是给人洗脑吗？等这波老祖洗完，它再给宿主重新洗一波，谁怕谁啊？
风妄老祖见宓乌乌轻松地接受了他的解释，心中疑虑散去了一半。
他是看着宓乌乌长大的，她脑子里想些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是谁告诉了她青龙之事？甚至还教她说出“焚心誓”这样的话？
知晓宓乌乌身份的人，纵观整个六界，除了他以外，便只有另外两人。
而那两人完全没有必要来告知宓乌乌，徒增许多麻烦。
究竟还有谁知道宓乌乌的事情？他必须得查清楚。
少女跪得久了，揉了揉膝盖，身体不耐烦地动了动，眼神清澈，如初生稚子一般纯真。
风妄老祖眼神柔和下来。
他希望宓乌乌永远是这副样子，如一张干净的白纸，不受世间的情、欲、爱恨所玷污，为此，他可以庇护她一生一世。
“这些日子你留在太止殿，哪里也不许去，待为师查清事实，方可离开。”风妄老祖道。
宓乌乌微怔，嘴唇张了张，欲言又止。
风妄老祖道：“你有何忧虑？”
宓乌乌担心木师姐，刚才老祖说很多下山的弟子都没回来，她害怕再也见不到木师姐了。
“罢了，”老祖道，“那用千里传音术的人，还与你说了什么？”
宓乌乌抬起眼睑，说到这里她才想起来，“他说，我有个姐姐。”
老祖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丝诧异，他这次不急于否认，反而问她：“你是怎么想的？”
宓乌乌垂着小脸，小声说：“我想要个姐姐。”
但是那个声音说，她姐姐待她不好，还抢了她的未婚夫，对她的遭遇不管不顾。
宓乌乌想不明白，未婚夫到底是什么，有什么好的？姐姐要是想要，她可以让给她，但她不能不认她、不能不搭理她。
“有没有姐姐又有什么区别？若你姐姐害了你，你当如何？”
宓乌乌道：“……我想知道，为什么要害我。”
风妄老祖的语气风轻云淡，“知道了又能如何？况且很多事情往往没有理由。”
听到这话，宓乌乌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了。
毫无征兆地，她自己也控制不好。
风妄老祖皱起眉，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宓乌乌摇摇头，不肯说话。
她心里憋得慌，正是因为老祖叮嘱过她，不要有执念，不要去记恨他人，她才会一再忍让，不争不抢，任由山门弟子欺负她。
可她也想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欺负她。
可师尊说，很多事情往往没有理由。
所以没有理由她就要被人欺负吗？没有理由她的姐姐就可以加害于她？
她不明白。
这一刻，她不想留在青莲山了，她想去找木琉璃师姐，她很担心木师姐的安危。
老祖见她伤心，有些后悔与她提起姐姐的事，遂道：“我捡到你时，你便是孤身一人，纵使有过一个姐姐，也都是前尘往事了，你忘掉吧。”
宓乌乌接受了这一点，点了下头，模样很乖。
风妄老祖颇感欣慰，“你这些天便留在太止殿，种点花草也好。”
这次，宓乌乌用力摇头。
“你不愿待在太止殿？”
“师尊，我想下山……”宓乌乌弱弱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你哪也不能去。”风妄老祖道。
宓乌乌小声地、很不服气地说：“木师姐经常下山，我……我为何不能？”
何况前几天她也下山了，为了给师尊买酒，她跑去了二十里外的小镇，那是她去过的最远的地方了！
老祖：“木琉璃下山除妖，你下山能做什么？你能除妖吗？”
宓乌乌磨了磨后牙槽，想了半天，憋出一句：“师尊，徒儿如此无能，师尊，为……为什么收我……”
“放肆！”风妄老祖这次彻底怒了，他一出声，宓乌乌身子猛地抖了一下。
老祖那双冷若冰霜的眸子沉沉地盯着宓乌乌，一字一字道：“谁教你说的这话？”
宓乌乌嘴唇咬出了一道红痕，嗫嚅着说：“没有……”
她声音细不可闻，而此时风妄老祖已经站在了宓乌乌身后，一只手按在宓乌乌头顶，很自然地捏了个读心术。
一瞬间，宓乌乌脑海中的想法灌入风妄老祖脑海，他呼吸一滞，微阖的眼猛地睁开——
谁教你说的这话？
大家都会这样说啊，师尊真的不知道吗？
在青莲山，每个人都会这么说：
“宓乌乌啊，你这么废物，老祖怎么会看上你啊？”
“宓乌乌，你坦白说哦，老祖是不是喜欢你这种幼女类型，所以才收了你这么无能的徒弟？”
“呐宓乌乌，你偷偷告诉我，你和老祖睡过觉没有呀？”
睡觉？
抱在一起睡觉吗？
可能很久很久以前有过吧，我倒是想抱着师尊睡呢，就像刚来青莲山的时候那样。
唉，为什么要收弟子为徒呢？
明明我只是个废物，什么都学不会，什么都做不好。
……
少女甜糯的声音，透着迷茫和无助，一声声地传入风妄老祖脑海，令他整个人都怔住了，摸着宓乌乌头顶的手微微发抖。
他原以为，有人跟宓乌乌说了什么，故意挑拨他们师徒关系，因此听到那声“为什么收我”之后，风妄老祖怒不可遏。
可原来只是个误会。
宓乌乌是当真喜欢他，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如果不是因为青龙一事，风妄老祖也许会在宓乌乌身上投入更多的心血，好好栽培她，让她和他其他的弟子们一样，飞升仙界，一辈子过的快乐无忧。
也许，他们会结为道侣，这样一来，就算宓乌乌不能飞升，他也可以保着宓乌乌在青莲山不受人欺负。
他都已经收她为徒了，结为道侣又算什么难事？
这样想着，风妄老祖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不行，他怎么会产生这样荒诞的念头？！
他在青莲山数千载，栽培过许多优秀弟子，宓乌乌是他弟子中最特别的一位，但这不代表他会对她有任何的垂怜。
他将气息平静下来，恢复温和的神色，语气放软：“为师让你留在太止殿，是为你考虑，你若不想留在太止殿，住你自己那里也行，这些日子不太安稳，等风波平息，为师亲自带你下山。”
宓乌乌本来无精打采的，听到这句话，垂丧的小脸瞬间恢复色彩，她小声地、不可思议地问：“真的吗？”
师尊要亲自带她下山耶，这是前所未有的好事！
“自然，”风妄老祖目光温柔，“你留在自己屋中，这些日子不得外出，待为师查清楚与你千里传音之人，平息此事，你想去哪里，为师都带你去。”
好耶！她最听话的了！只要乖乖地等，师尊就会带她出去玩了！
宓乌乌高高兴兴地领了命，一路上蹦蹦跳跳地往回走，忽地听到耳边那个声音说：“到时候风妄老祖要带你下山，你就说你想去三春宫，看他带不带你去！”
宓乌乌吓得赶紧在嘴边比了个“嘘”，急道：“你怎么还在啊！”
系统：“帮你，我很认真的！”
宓乌乌又气又着急：“你不准再说胡话了！”
系统：“。”
宓乌乌跺脚，认真告诫它：“师尊生气了，他说要把你找出来，你快点跑，别被抓到了！”
系统：“宝啊，你真的不担心木师姐吗？”
宓乌乌沉默了。
她一贯听师尊的话，但这次她可耻地动摇了。
她想去找木师姐，况且只是一次不听师尊的话，不要让师尊知道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