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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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羽不语，只抬首看月，眸光深邃。
他反问：“怎么，不舍得走。”
姜蝉宣小脸羞怯，无奈道：“当然舍不得，羽哥哥这不刚好。”
他好笑道：“等再过一阵子，我就去药族。”
姜蝉宣疑道：“去做什么。”
他正色道：“回谢药族。”
她眸光一暖，点点头：“好啊。”
苍羽笑道：“夜色已深，我送你回灵汐阁。”
天上点点星光和地上荧荧烛火交汇在一处。
姜蝉宣看着身侧之人，她觉这楼宇要是没有尽头，他二人就一直走下去。
她心下欢喜，暗道：“无论如何，他都只能和我在一起，其他人，可休要阻拦我。”
送回姜蝉宣，清风孤月，苍羽步子稍慢
身子似和黑夜融为一体，眸光又恁深邃。
朱漆大门前，两头石狮子沐浴在余晖中，威武雄壮。
车辙、马蹄声停，渝衍跃下马车。
崎然忙上前：“爷，您可来了。”
渝衍冷道：“季晴音在何处？”
崎然：“季小姐现在倚玥阁。”又小心看他：“她等了您两个时辰，也不肯用晚膳。”
渝衍此时神色疲惫，又有些不忍。
他索性迈步。
走至倚玥阁，门旁几棵玉兰树上，开满洁白色玉兰花，空中不时传来阵阵清甜。
他抬眸，金丝梨花木椅上，季晴音身子尽显娇小，葱白纤指捏个锦帕绞在一处。
她着身蓝色紫苑白色罗裙，披烟蓝色帛带，乌发别上细簪。
看过去，美丽不可方物。
她水眸盈盈看过来，渝衍夹袖而立。
玉兰花纷飞，他静静看她，面上又无甚表情。
季晴音心中又一痛，不自禁红了眼眶。
她忙起身，许是坐久了，身子不由发软。
树下人是纹丝不动，桃颜忙上前扶她，她冷觑桃颜，桃颜无奈收回手。
季晴音拾起些力气，站起身：“阿衍。”声音沙哑。
渝衍不忍道：“晴音，你过来。”
季晴音一步步走过来，裙摆恰似莲瓣。
“晴音，怎么不吃饭？”他神色严肃。
季晴音无力道：“阿衍……”
渝衍眸子凝她，淡道：“说吧。”
她看他：“晴音自知家父犯下滔天大罪。”
渝衍脸色倏然一沉。
她抽噎道：“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
渝衍只僵着脸。
她鼓起小脸，泣不成声：“阿衍，我们自小相识，你又能否……”
“绝无可能。”他声音极冷。
季晴音泪如决堤。
凉风拂过。吹动额前细发，她只绞着裙，看似不甚娇弱。
她颤声道：“阿衍，我们今后又如何自处？”
渝衍看她，眸光怜惜。
院子里只留风声，花瓣飘落的声音。
他道：“晴音，念在我们多年相识，我会护你衣食无忧。”
“那你会娶我吗？”她看他。
渝衍看她，再抬首，月悬中天，柔和月光下，玉兰树身影婆娑。
他脑海中又浮现一人，她看似不拘一格，却是清冷倨傲，笑时，总眉眼弯弯。
他再看她，冷道：“不会。”
季晴音眸光错愕，痛意尤甚。
她看他，凄楚道：“阿衍，妾身我也是愿意。”
渝衍冷然：“不可。”他叹息：“我定帮你寻门好亲事。”
季晴音身子一软，向后踉跄几步，身子不住颤栗。
她声音喑哑：“连妾也不可以……多年来，我一直以为，渝哥哥心里是有我的。”
她娇容上缀满泪痕：“记得年幼时，华兰殿失火，是你将我从火场救出来。”
渝衍眸光一顿，只道：“季晴音，往事就莫再想了。”
季晴音痛极：“阿衍，之前你对我的好”
渝衍皱眉，背过身去。
她嘶哑道：“渝衍哥哥，你对晴音可有真情？”
渝衍转过头来，低头凝着她。
惯来雍容华贵的大小姐，此时脸色惨白，又无比凄楚。
他冷然一笑。
季晴音抹过泪，痴痴然看他。
她愈是无力，却咬咬牙，声音尖锐几分：“渝衍哥哥，你不是想知道生母瑾贵妃的消息？”
她冷道：“又为何不问？”
渝衍面容缓和几分：“说出你知道的，本王定不会亏待了你。”
季晴音痛苦尤甚，又冷嘲道：“我若偏不告诉你呢？”
渝衍冷了颜，二人僵持。
须臾，他再看她，似是叹息：“季晴音，念在你我相识多年，本王定会为挑一门好亲事，你且先忘记旧事罢。”
他拂摆衣袖，踏步离去。
季晴音身子微颤，也不管不顾冲上前，抓得他衣袖。
他皱眉，猛然拂袖。
她身子一晃，跌倒在地。
她顾不得疼痛，哭道：“渝哥哥，为何对晴音如此狠绝。”
渝衍冷然，径自离去。
季晴音头发又凌乱些，她也不顾及，只坐在青转上愣怔。
黑夜沉沉，月光清冷。
桃颜奔上前，擦擦泪，小心扶起她，连身唤着“小姐”。
季晴音冷道：“桃颜，他为何不肯要我？”
桃颜小心整理季晴音头发、衣饰，泪珠不止。
季晴音自嘲道：“他仇恨之深，又怎会顾及怜惜我。只这么多年，我心心念念于他。也是我自恃过高，以为他……”
她又一痛，滚下两行清泪。
桃颜不忍，又道：“小姐，不要再想了，小姐……”
季晴音已然昏了过去。
碧纱帐里，柏沉桓这一觉睡得香甜。
梦中她抓到一只山鸡，苍羽抓到几条鱼。两人找了空旷些的地方。
柏沉桓搭起烤架，又让苍羽将木柴点燃。
苍羽并无动作，她愤然抬起头，苍羽猛然扔下木柴，跑远了。
柏沉桓疑惑：“阿羽，阿羽……”
面上一凉，她猛然睁开眸。
纱幔处现出某人修长身影，又传来股冷香。
柏沉桓一惊，忙坐起身，她略思索，已将丝被抱在胸前，颤巍巍道：“你……你是谁？”
她暗道不好：“这南宫离来得好快，上一世，他如狗皮膏药般缠着我，这一世，又找来了。”
纱帐外，那人并不言语。
柏沉桓叹息：“也罢。”
她索性穿上长衫，掀开纱帐，穿上鞋子，杏眸冷看那人。
身前人倏然转过身来。
他黑衣裹身，唯一双眸极为锐利。
柏沉桓慵懒看他，暗寻思：“这会应是穆斐然，穆公子吧。”
见她这般坦然，丝毫无怯意，杏眸眨巴眨巴，穆斐然有几秒愣怔。
他暗叹：“莫不是个傻的。”
只仍几步上前，砍过她颈部。
柏沉桓心下一叹，昏昏然倒去。
穆斐然抱起柏沉桓，开窗一跃而下。
清早岑福匆匆走来，施过礼道：“回王爷，桃颜求见。”
渝衍整理着袍服，淡道：“让她进来。”
桃颜一进门，跪身哭求：“王爷，小姐不见了，求您快找找吧。”
渝衍皱眉，冷道：“何时？”
桃颜：“今早，我去服侍小姐起床，却不见小姐。”
渝衍：“岚柯。”
岚柯走上前：“王爷。”
渝衍面上无多表情：“去寻季晴音，务必将她安然带回来。”
岚柯也无甚表情：“属下遵命。”便转身离去。
桃颜还跪在一处，又抹过眼泪。
渝衍：“念你和季晴音主仆一场，岑管家，你带她下去吧。”
桃颜连连叩谢，随岑福离去。
渝衍抚上额，片刻，再整顿衣冠。
天空明净，远山青蓝。
风轻柔拂动，姜蝉宣红裙摆风飘摆。
苍羽递给她一锦盒，柔声道：“劳烦阿宣，将这锦盒转交药族，再帮我带话，过些日子，我必前往贵族致谢。”
姜蝉宣接过盒子，笑言：“我知道了。”
她敛了眸，又道：“苍羽哥哥，你可要好生感谢芊颖姑娘。”
苍羽黑眸流转，笑意点头。
姜蝉宣纤指在袖内扣紧了，只暗道：“她切莫有不该有的心思。”
她蒙上面纱，跃身上马，红霞映照，她细发在风中舞动。
她再回过头。
城墙巍峨肃穆，苍羽笑意温柔。
姜蝉宣心下明了：他心中，唯这城墙之重，只他在她心中，胜过这世间所有。
她终是扬起马鞭，再甩下去，马蹄疾驰，尘土飞扬，
待尘土散去，诸人已消散在远方。
苍羽也不迟疑，飞身上马。
马蹄飞快，古云畴、金甲侍卫紧随其后。
朝堂上，百官面色严正。
高台上，男子华袍玉冠，优雅端坐。
黑眸流转，朝堂众人一时心中忐忑。
他慵懒道：“诸卿有事启奏？”
渝衍上前道：“回皇上，安夷传来急报。”
苍羽：“呈上来。”
苏柳小心呈递上去。
苍羽摊开奏折，眸光扫过，眸中带丝诧异。
他缓缓合上奏折，略沉吟。
再抬首，笑道：“严将军已将流寇逐出吟江。”
众臣回过神来，跪身齐声道贺。
高台之人又道：“曹瑾书。”
朝堂又变得肃穆。
“臣在。”
“宣朕旨意，严峰将军不负所托，将流寇驱逐出吟江，功不可没，特封为镖骑大将军，令不日回朝领封。”
“臣遵旨。”
“安佐廷、童付仲。”
“命你二人严查安夷叛乱，所有逆党，一律诛杀。”
安佐廷、童付仲，颔首恭敬道：“臣等遵旨。”
朝堂一时寂静无声。
苍羽慵懒看着诸人。众臣站的笔直。
御史大夫鸾青峯颤巍巍探出头。
他三十有余，凤眸炯亮，眸下笼着淡淡乌青色。
他小心上前：“回皇上，臣有事启奏。”
苍羽启唇：“准奏。”
鸾青峯拿出奏本，苏柳接过。
他道：“臣昨日奉旨查抄季常渊和卜奕海所得，其家眷仆役等两千余人已全部关押。”
苍羽敛了眸。
“查得季常渊商铺二千一百三十间，田产一万亩，纹银两亿九千万两。卜奕海商铺二千零九十间，田产一万零三十亩，纹银一忆八千九百万两，请圣上明示。”
苍羽捏着奏本，冷道：“宣朕旨意，严查所有人，再将其家眷皆入官籍，仆从重新发卖。”
他脸色稍缓和：“念在季晴音年纪尚浅，可免于刑罚，且将她贬为庶民，不再发落。”
鸾青峯颤巍巍道：“臣遵旨。”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