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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反击(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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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待容语歆稍稍好些,外头便来人通报,陛下来瞧她了。
慌张起身允身侧宫女为自己着衣,容语歆一面咳一面穿衣。待那衣裳穿好,容语歆便匆忙踏出内室前来迎接。
“语歆见过陛下。”见人便请安。
此话刚落,便听闻一童声响起:“好丑。”
病的满脸黄气的容语歆错愕抬眸,看着不远处正瞧着自己好似金童子般的男童:“你说甚?”
李幼云听那容语歆之言,愣了半晌,她似听闻那位福王极其爱美。
不过……
瞅着眼前之人,李幼云再三询问其不后悔方才与其共谋。
有人助阵,又非拖累后腿之人,自当是行事愈加方便些。
而自从容语歆加入,长乐宫与未央宫自此便不再太平,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今日有人落水,下一刻便有人摔倒,明日有人招花引蜂,下一刻便有昆虫侵袭而至;今日有人遭饭菜之嫌,下一刻便有人呕吐不止……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你有前招我有后防,你敢踏一步我便敢进一丈。
终于回宫的慕容永瞧着眼前鸡飞狗跳一幕。
瞅着那从天而至的瓢泼大水,浇得浑身湿乎乎仍满不在乎抹脸的李幼云与容语歆,再注视着虽小胜一筹但吃瘪的慕容儁与慕容暐,瞧着身侧皱眉欲要训斥跟在皇后夫人亲王身侧宫女宦官的来福……慕容永拦住其:“莫去。”
“陛下!”来福不解,他心道:这,这后妃与亲王闹成这般成何体统?
“莫去。”慕容永执意如此:“吩咐暗卫,注意些,莫伤到便好。”
来福愁眉苦脸应和,其不懂慕容永为何如此:“……是。”
凝视着那李幼云,慕容永暗自思索,当初只会哭的小家伙长的真快。
这一日,风和日丽,微风徐徐吹过皇宫大内,为逐渐开始的闷热稍稍带来凉意。正好的日头照射在宫中,不少躲在暗处无聊的宦官宫女缩在角落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不料,一声吵闹声惊动了同样困倦的雏鸟,被惊吓的小鸟噗嗤一声从窝中滚了下来。
长乐宫,浮云殿。
“我不玩了!”瞅着心爱的衣裳被剪的粉碎,慕容豫一脸哀泣。
发鬓上皆是五颜六色,慕容儁同样不快道:“衣裳重要还是手足重要?”
“衣裳。”慕容豫回应的毫不犹豫。
被六弟气得不行的慕容儁:“……”
瞧着一脸漆黑的慕容暐,慕容儁吸气唤着红花与钱袋,他便不信了,怎的两女娃娃他等皆弄不定!
慕容暐拧眉瞧着雄心壮志的慕容儁稍稍不确定他等是否真会赢,近日来,不知是何人指点了那两娃娃,手段愈加厉害了些。
慕容暐仍记得前些日子,为了出气,怒火中烧的慕容儁再次将慕容顼交付于那李皇后照顾,不成想,对方早已准备,不仅将慕容顼照顾的妥妥帖帖还哄着慕容顼喊了嫂嫂。
躲在暗处本欲见李幼云出丑的慕容儁:“……”差点气到心梗。
御花园,芳华盛景,因有慕容泽相助而近日迎来胜利的李幼云与容语歆开心的击掌。
瞧着面色欢喜的二人,慕容泽身侧的秉烛大气不敢喘,一想起昨晚荣王在寝殿内大发雷霆的模样,他便想万一,万一荣王知晓他可如何是好?
宸王殿下是兄弟当然无碍,可他,他一小小宦官可如何是好?
开心片刻,李幼云便挥别容语歆坐在慕容泽对座:“万分感谢宸王出手相助。”
慕容泽抬眸,注视着眼前只比自己大一些的嫂子:“莫谢,本便是哥哥等行事过分了些。”
略微思索,李幼云便让秉烛与一旁喜柔退下。
待二人相处,李幼云才低低道:“本宫觉得荣王似对家父有误解。”
“是何误解?”手中动作一顿,慕容泽问询。
李幼云便将那日之事细细道来,半晌,她道:“本宫不日前曾书信一封与家父询问此事,家父言如今不过是万不得已之策,待陛下年长些,手段愈加了得后便会……”
静静听着李幼云之言,待她言毕,慕容泽方才开口:“或许。”
发觉慕容泽未曾思考便回话,李幼云便知刚才一番话其或许未曾入耳。
在桌下搅动丝帕,许久,李幼云才思量好般复开口:“本宫知宸王或不信,可苍天可见,总有一日你等便知家父苦心。家父此举或遭人闲语,可他皆是为了大永,为了陛下……君子行事自当顶天立地,对得起天地良心,家父亦如此。”
见李幼云言之凿凿,慕容泽并未反驳,他垂首思虑片刻,便问:“那皇嫂可会保护陛下?”
虽不知慕容泽是何意,李幼云仍信誓旦旦:“那是自然,便是你等,本宫亦会如此。”
看着一面坚定的李幼云,望着不远处彩蝶飞舞的万花丛中,慕容泽须臾方才回话:“那便够了。”
注视着坐在对座的慕容泽,那双如同扇子般的乌黑双睫在光中落下重影,白皙的好似雪莲花般的肌肤因光芒渡上金色光晕。
因其在瞭望远处,下颚微微抬起,侧面的神情平静又温柔,让李幼云恍惚间瞧见了陛下。
发觉皇嫂瞅着自己发愣,慕容泽缓缓对视上其双眸:“皇嫂在瞧何人?”
“……陛下。”出神的李幼云不自觉地答话。
慕容泽看看四周,却未曾瞧见皇兄。
而回神的李幼云一扫见慕容泽的动作,便红了脸。
抬起宽长的袖摆掩面,李幼云躲在其后说话:“本宫瞧着宸王,觉得宸王与陛下甚是相像。”
慕容泽笑了一声:“或许是因臣弟是皇兄照养大的。”
因这话,李幼云惊讶地挪开绣着金丝线的袖摆:“宸王何出此言?”
“臣弟自小便无娘亲,皇兄见臣弟一人孤苦便带臣弟回了东辰殿。”东辰殿指的是太子居所。
听着慕容泽这话,李幼云便忍不住出神。
按着慕容泽的年纪,他出生那年陛下也不过九岁不到,或许正是自己如今的年岁——一个自己还需他人看护的孩童是如何照顾出生不久后的慕容泽?
她暗暗思索:是如同自己这般照顾慕容顼的手慌脚乱,应了这便顾忌不了那,听着哭便忍不住一同哭;还是动作娴熟井井有条不加练习便天生就会?
思及此,李幼云便想,若是早些入宫便好了,真想瞧瞧。
可转眼,她就想那时自己不过四岁,便是瞧见说不定亦不记得了。
瞧着提到慕容永,李幼云便有些发愣的模样,慕容泽低垂下眼睫,复抬首,唤道:“皇嫂。”
因那声,抽回思绪的李幼云抬头。
四目相对,慕容泽认真道:“保护好皇兄。”
“自然。”虽不知为何慕容泽要再三告诫此事,李幼云笑言:“那亦是本宫的本分。”
此话一出,慕容泽便笑着告辞。
望着慕容泽离去的身影,李幼云深深呼出一口气,告诫自己努力。
但一踏入淑芳殿,瞧着愁眉不展的喜柔递来的家书,李幼云面色便不好了。
此为丞相李儒言托人带进宫的第四封家书,因李幼云在宫中胡作非为与亲王不合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众人皆知,令一向自傲的李儒言大丢脸面。
将家书递于李幼云眼前,喜柔低声唤道:“皇后。”
“放着罢。”不欲瞧一眼的李幼云摇首。
喜柔只得应声将那家书置于带锁的宝石匣子中。
上塌,一身宫装的李幼云,娇小的身子靠在精美无比的芙蓉塌上,沉默思考。
许久,小人慢慢垂首,似害冷般缓缓卷成一团。
瞅见这一幕,宫女喜柔便轻手轻脚放下帘子。
离开内殿,双眸注视着不远处的花丛,喜柔第一刻为自己当初进宫而不值——她本想进宫图个好前程,未曾想……平日里挺聪慧伶俐的人怎会犯下如此大错?
就在喜柔思量着该如何是好时,丞相李儒言的夫人入宫面见皇后——因未收到李幼云回信,翌日,丞相李儒言便令家中夫人申请入宫探望李幼云。
听闻消息的喜柔面色一喜,赶紧报告了这番好消息。
得知母亲即将到来,李幼云瞬时不知所措起来,她在殿内来回走动,想见亦不敢见。
想见,是因多日未见甚是想念。
不敢见,是因知自己近日所作所为令家父不快,生怕因此遭到母亲责备,虽,母亲过往从未责备于她。
喜柔瞧着转悠不止的李皇后,默默不作声。
今日李夫人突然前来,对于李幼云而言是好事亦是坏事:坏事便是她今日肯是为那宫中之事前来,定会对其责骂一番,好事便是定是有法子叫主子无法这般自毁前程,及时止损,挽救一二。
直待那来人上报三次,李幼云方才更衣去会居见人。
一瞧见自家姑娘,愁眉苦脸的李夫人便起身去迎。
握紧李幼云之手,李夫人上下打量自家姑娘,仔细的如同第一次瞧见一般。
挥去身侧宫女宦官,李幼云紧紧回握李夫人之手坐于椅子。
想如同以往般躲进母亲怀中,可这于理不合,思来想去,李幼云便只得眼巴巴地望着母亲。
一眨不眨瞅着自家女儿的李夫人,半晌后,眼泪惺忪:“云儿……”
话才落二字,两人便齐齐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