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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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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
玉和的丫鬟反应过来,连忙冲进雪堆里,却被里面的人伤到,打了几巴掌扔了出来,没敢再靠近。
“都在闹什么!”一声厉喝响起,宁宇在一众宁府护卫的簇拥下赶了过来。
纷扬的白雪垂散落地,两个人的身影便显现出来。
打人的是一个陌生的妇人,至少梨愔未见过。
年纪不大,但看着应是长辈。
玉和的丫鬟连忙爬过去告状:“少爷!萍姨娘发疯了!她要杀了少夫人!”
“还不快把人拉开!”宁宇喝了句,周围人才敢动手,靠近扭打着的两个女人将其分开来。
萍姨娘下手很重,玉和两边脸都肿胀起来,被打得说不出话,身边丫鬟扶住她,委屈诉苦道:“少爷,方才少夫人在路边站得好好的,萍姨娘突然冲出来对少夫人动手,谁也拦不住。婢子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怕是萍姨娘又发了病,令少夫人遭这平白的灾祸,还请少爷为少夫人做主啊!”
一番话,将玉和说的委屈清白至极。
梨愔也已明白过来,萍姨娘,就是府内那位发了疯的二夫人。
宁宇能如此颐指气使差使下人处置萍姨娘,可见两人在府中的地位。
衣袖一紧,是挽着梨愔手臂的环佩紧紧攥了拳。
环佩低垂着头,看不出表情,但无需看过也能猜到,萍姨娘是她旧主,难免心疼生气,可无可奈何。
宁宇已动了怒,一边是自己的夫人,一边是没什么亲缘的小娘,谁都能猜到他会偏向哪边。
在场所有人也都没再说话,提及先前的冲突。
果然,宁宇接下来生气的问责道:“她不是已被锁在院子里了?怎么跑出来的?你们这群人是怎么看管的!还不赶紧将人关进去!”
没人回应,按着萍姨娘的宁府护卫领了命,将人拖起来,环佩那手便攥得更紧了。
梨愔思索了下,手臂一摆,脱开环佩的约束,径直走到众人面前,挡了宁府护卫们的路。
“妹妹?”宁宇像是才注意到梨愔,唤了句,又当即招手,示意护卫们停下动作。
她没回话,瞧着似乎也并非是为挡路,而是四下张望,寻着什么东西,终于寻到了,她又继续走了两步,来到两人先前扭打的地方,蹲下身子,捡起了自己被扔在泥水坑里踩过几脚的帕子,才转身对宁宇行礼。
“兄长。”
宁宇蹙了下眉,问:“你怎么也在这儿?”
“兄长,阿愔瞧着今日难得暖和,便和环佩姐姐一起出来走走。”
她回过话,将已沾满泥污,看不出本来样貌的帕子攥好了握在手里,又缩藏进袖子里。
宁宇果然瞧着好奇,蹙眉嫌弃了句:“那脏兮兮的东西是什么?也不怕污了你的衣袖?”
梨愔未回答,环佩先上前半步,抢着道:“那是您赠小姐的帕子,小姐平日向来珍惜的!可谁知,方才少夫人竟……”
话未说完,梨愔用力拽了下她,阻拦了她的后半句。
“少夫人怎么了?”宁宇问。
环佩瞧着梨愔,不敢回话,梨愔上前一步,回答道:“兄长,阿愔不小心弄脏了您赠的帕子,辜负了您的心意,实在惭愧抱歉。阿愔向兄长赔罪,请兄长宽宥。”
梨愔如此说着,又难过的垂下头,朝宁宇跪拜请求。
“小姐!”环佩气不过,可又没有办法,只能忿忿不平地闭了嘴,陪她一起跪下来。
“环佩!”宁宇压着火喊了句,手指着玉和,问道,“她做了什么!说!”
环佩挣扎了下,又看看梨愔,咬了咬唇,还是一鼓作气全说了出来。
“少夫人将您赠小姐的帕子踢到了水坑里,小姐去捡,她偏纵使下人踩上几脚,才弄成这般泥污的样子,婢子气不过,说这是您赠小姐的,少夫人却说婢子故意用您诓她,还借此辱骂小姐……”
“你胡说什么!”玉和的丫鬟冲过来一把拽住环佩,意欲厮打。
环佩推开她,喝到:“什么叫我胡说!少夫人方才是如何辱骂小姐,众人可都听到了!少爷,少夫人说小姐根本不配用翡鸳双绣,定是在拿您骗她,还说小姐不过是路边贱种,怎配小姐之称?小姐一直忍耐不言,可少夫人却非要堵着路羞辱,您若不信大可去问问,看我所说可有一句谎话!”
宁宇环顾一圈,无人言语。
这时,许是宁府护卫松懈了些,萍夫人竟一下子挣脱束缚,朝玉和又冲了过去,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翡鸳双绣!我的翡鸳双绣!你将老爷赠我的绣帕踢到哪里去了!”她一边掐着一边质问,被近侍推开,又将视线转至梨愔,狠声道,“还是你?是你一次不成又来一次?又要抢我的绣帕?”
环佩瞧着连忙劝阻:“夫人!您冷静一点,那是少爷赠予小姐的,不是老爷当初赠您的那方,您认错了!”
可萍夫人哪里听她的话,立刻张牙舞爪又朝梨愔扑了过来。
护卫们眼疾手快将她按在地上,如此凄惨疯癫的模样,毫无府内夫人的尊贵模样。
“还不赶紧将人关回院落!”宁宇头疼喝到。
玉和被掐了脖子,险些过了气,好不容易喘上气,也终于能说上句话。
她挣脱开周围人的搀扶,抓住宁宇的衣角哭诉道:“少爷!这贱人害我!是她害我!是她故意将帕子丢在我眼前!”
“你!”环佩要争辩,梨愔一把将她扯回来,柔顺说,“兄长,的确是我不慎掉了帕子,都怪我不好。”
“不必说了。”宁宇抬手打断她,又指着玉和吩咐侍卫,“把她带回去,也关起来,没我的吩咐不许出门。”
玉和急了,哭喊道:“少爷!她不过是一个来路不明的贱种!我才是您的夫人,少爷!”
玉和凄厉的哭声和对梨愔的咒骂声很快便听不见了,周围看戏的人也全被遣散了不敢停留,院子里只剩梨愔、宁宇、环佩和两个宁宇的护卫。
梨愔仍卑微的跪在地上,垂着头。
没了旁人,宁宇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将人搀扶起来,半揽着她的肩搂在怀里,温声呵责:“病还没好跪什么跪?不要身子了?”
“阿愔有错。”梨愔小声说。
“你有什么错?都怪那个贱人!”宁宇打断她,没好气说。
“的确是阿愔掉了帕子,愧对兄长的心意。”梨愔坚持道。
“行了,妹妹别自责了,你只要知道我的心意便好,我也知晓,你最是在乎我的,定是那贱妇故意惹事。也怪我平日纵她,竟连你也敢欺负了。”
“没有欺负。”
“好了,不争这个。”宁宇揉揉她的脑袋,关切道,“方才那贱妇可有害你气着,伤着身子?”
“阿愔无事,只是不知,能否拜托兄长一件事?”梨愔说。
在宁宇的示意下,她继续说道,“今日之事,能否请兄长不要怪罪玉夫人和萍姨娘?还有,兄长能否请神医来,为玉夫人和萍姨娘诊治?方才玉夫人和萍姨娘都受了伤,也不知要不要紧,神医厉害又心善,定能救治好她们。”
宁宇蹙起眉,抬手敲了下她额心,宠溺又无奈:“你这傻丫头。好,兄长立刻遣人去请,妹妹别忧心了。”
“多谢兄长!”梨愔瞬间露出欢喜,不顾礼节抱住了宁宇。
宁宇竟也直接顺势将她抱起。
“兄长?”梨愔略有些惊讶。
“外面风大,回房吧,兄长抱你回去。”宁宇说。
梨愔将头埋在宁宇怀中,小声着含羞:“多,多谢兄长……”
这一切心绪,自然是假装。假装懂事,不欲生事。假装良善,以德报怨。最后,再假装倾慕。
是不同的,都是敲她额头,可眉心留下的感觉完全不同。
只疼却不烫热。
是因为人不同吗?
若可以,她更想此时眼前温柔的人是千尘。
大约,是因为信任吧。
毕竟,千尘是这世间她唯一信任的人,是她唯一能献上生命的人。
虽然,不得不信,不得不献,却毕竟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