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摄政王想退休》白清野

24、忠臣

　　老李把饭菜摆好后，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就提着食盒离开了。

　　谢遥和江凡便跟在他后边，离开了正堂，蹒跚着穿过一条小道，到了位于角落的一处小院。

　　老李推开房门，把食盒随手放在了桌上，也不去点烛火，就在桌前坐了下来，怔怔的发着呆，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呜咽声，似乎像是顾忌着什么一样，只是把哭声压在了嗓子眼中。

　　谢遥想了想，抬脚走到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

　　突然而起的敲门声，让老李陡然一惊，他近乎于惊恐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只能隐隐看见两个身影站在门外。

　　“你们是什么人？”老李颤抖的问道。

　　谢遥迈步进了屋中，说道：“寻仇的。”

　　“报仇！”老李更是惊恐了，“老……老朽不过是一个无用的老儿，从没做过什么害人的事，两……两位好汉，一定是找错人了。”

　　谢遥说道：“你是跟我们没仇，可赵奎却有，如今他死了，我们就只能找上你了。”

　　“两位好汉，我家老爷是大大的好官，更加不可能害人，”老李跪在地上，不住的磕着头说道，“我家老爷一世清名，两位好汉可不能错怪好人啊。”

　　“哦，是吗？”江凡往前走了几步，准确的从桌上找到火折子，点燃了蜡烛，房间内瞬间亮了许多，“如果是好官的话，前几日我们的两个兄弟前来寻求帮助，他为何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动手拿人？”

　　“前几日？”老李先是迷糊了一下，随即便想起了老爷临终前发生的那件大事，猛地抬起头，看向谢遥和江凡，说道，“你们也是从京城来的大人？”

　　这一抬头，老李看清了谢遥和江凡的长相，先是一呆，随即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狂喜。

　　这样的风采，老李自问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可仍是生平仅见，自然不可能是那些人派来的，他如此想着，就开始猛地磕起头来，额头仿佛是感觉不到疼一样，磕到地面上发出“咚咚”的撞击声。

　　“两位大人，你们一定要为我家老爷做主啊。”

　　谢遥看着老李那仿佛是见了救星一样的狂喜，心下更是疑惑起来，他往前走了几步，弯腰扶起了老李，说道：“起来说话吧。”

　　老李的额头已经一片通红，可他却完全不在意，“大人，前几日的那两位大人之事，我家老爷也是生不由己，若不是他暗中帮忙，这两位恐怕都逃不出这名山城。”

　　“而且我家老爷……我家老爷却也因为此事被人怀疑，因此遭了毒手……呜呜呜……”

　　话还没说完，老李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谢遥并没有打断老李的悲泣，而是静静的等着他，直到他的哭声小了下来以后，他才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李一边抽噎着一边说道：“我家老爷是两年前考中的进士，被派到了这里任县令一职，他到了这里，一开始还没发现什么问题，县衙的人都很配合他的工作。

　　可有一次，他发现了一件怪事，正当他想要继续调查的时候，就发现此地县尉刘承和铺头钱进勾结在一起，上任县令也是因为此事，被暗害致死。”

　　谢遥皱了皱眉，县尉和铺头掌控一县之武力，若这两人勾结窜连，县令威望不足的话，确实有可能会出现被架空的局面。

　　“那他为何不上报州府？”谢遥问道。

　　“北斗”虽有监察天下之责，可像是名山这种小城还是兼顾不到的。

　　老李说道：“大人所写的每一封书信甚至是一言一行都被人监视着，根本传不出去任何消息。”

　　谢遥的手不自觉的开始拨动腕上的白菩提佛珠。

　　“快说说，他遇到了什么怪事？”江凡并不关心县令有没有被架空，反而被赵奎遇到的事勾起了兴趣，好奇的问道。

　　老李接着说道：“老爷是第一次当官，行事比较谨慎，平时也喜欢四处走走，考察民情。有一次，他到了蒙阴山下边的一个村子里，却发现那里大部分的土地都荒了，村子除了老弱妇孺之外，竟没有几个青壮年。”

　　老爷心里奇怪，便向村子里的人打听，而他们却都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回城之后，老爷便向人打听，而这个时候露出了他们的本来面目，不允许老爷再查下去。”

　　“所以，那个村子里的秘密到底是什么？”谢遥问道。

　　老李摇了摇头，“之后老爷就被他们监视了起来，再也没办法查下去，老爷无奈之下，就只能和他们虚与委蛇，装作全然不再关注那个村子。”

　　“既然他们在这里的势力如此强，除了不允许赵奎和外边联系以外，可还有其他的动作？”谢遥问道。

　　按老李的说法，那些人在名城应该也算得上是“土皇帝”一类的人物，说是一手遮天也不为过，而赵奎几乎等同于傀儡一样的存在，可今天入城之后，他所看到的种种，却一再表明赵奎在当地还是颇有威望的。

　　“那是老爷和他们谈的条件，老爷答应他们不再追查那个村子的秘密，可在其他事情上，那些人必须听从老爷的安排，否则老爷就会和他们鱼死网破，索性于闹市之上自尽，那些人势力就算再大，也堵不了全城人的口。

　　而他们应该也担心连续两任县令皆死于任上，会引来上边的调查，因此除了监视老爷以外，到也没有再做其他的动作，直到那两位大人的到来……”

　　谢遥轻轻的叹了口气，又问道：“刘勉现在如何了？”

　　“谁是刘勉？”老李疑惑的问道。

　　“就是被逮住的那个。”江凡插嘴说道。

　　“原来是那位大人，”老李恍然道，“唉，我也不知道他此刻在哪里。”

　　“你的意思是，他还活着？”江凡挑了挑眉，不可思议的问道。

　　这要换了他，逮到以后第一时间就得把人杀了，留着肯定是一件极危险的事。

　　说起这个，老李忽然间又哭了起来，“这两年来，老爷已经多少得到那些人的信任了，那日他们捉到刘大人后，的确是想第一时间杀了他的，可让老爷想办法保了下来，到了晚上，老爷便找机会把人放走了，然后……然后老爷就……服毒自尽了……”

　　“什么，服毒自尽？”谢遥惊讶的问道，“为什么？”

　　“老爷服的毒是一种看上去会让人以为是得心疾而死的药，”老李一边哭一边说道，“所以那些人是真的以为老爷是得急病而去的，而没有把刘大人逃跑的事联想到老爷身上，只以为是手下看管不严。”

　　谢遥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如此有勇有谋之士，我竟无太多印象，真是遗憾至极。”

　　说起来，赵奎这一届的科举，是他最后一次主理的，前三甲甚至是他做主定下的，只是对于赵奎此人他却没有太多印象，想必是成绩并不算靠前。

　　可只凭他能够在如此危险之地待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还能把此地经营的如此之好，就足以证明他的过人之处，若给他机会，一定能成为一代治世良臣。

　　只可惜，他们还是晚来了一步……

　　“对了，大人，请稍等一下。”

　　老李说完，便站起身，走到房间的角落里，从地上撬起一块砖，然后伸手进去，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之后，里面包着的是一本书。

　　他拿着那本书回来，双手呈给了谢遥，“其实老爷在临去前，曾与老奴说过，那些人一定不会让老朽活着离开名城的，可如果之前逃走的那位大人能带着人即时回来的话，就把这本书交给他们，里面有一个很大的秘密。”

　　谢遥低头看着手上的书，印入眼帘的是《论语》二字。

　　翻开来看，印入眼帘的便是“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这就是一本再普通不过的《论语》，可谢遥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对老李拱手拜了下去，说道：“多谢老丈义举，在下钦佩之至。”

　　“使不得，使不得，”老李连忙摆手，连声说道，“这都是老朽做的。”

　　“为了不打草惊蛇，恐怕还得委屈老丈在这里多待两日，”谢遥带着些歉意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人暗中保护你，定不会让你陷入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