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65 不灭的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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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波已经消失五天了，毫无音讯，在贝娅绝望之际，埃利斯表达了中肯的意见，“可能是猎场里马太多，它被踩死了吧。”
很难形容埃利斯说这话时有多么无情，甚至还因自己对贝娅变态的占有欲，认为少了个宠物就少了份竞争，眼角渐渐漫上笑意。
贝娅哑然，她发觉自己可能是宠物杀手，养一个死一个，白银还好是被伊泰牵走了，才没沦落到被烧死的下场。
夜晚回宗宫的时候，谜修老师终于不再推辞，开始继续他的伊万斯洛语课了。
课结束后，他提醒道：“明天就要进宫了，进宫的礼服我让亚斯蒂娜拿到你房间去了，试试合不合身吧。”
“进宫还需要礼服吗？”
“进宫你便代表着宗宫的颜面，随便不得。”谜修放下手中的书，“切茜丝，在王宫里一切谨言慎行吧，兰斯夫人为人热情，但你还是不要和她深交为好。”
贝娅一愣，问道：“为什么？”
“王城不是个好地方，王宫更不是，这里不适合你，如果有机会早点离开吧。”
谜修的一番话令贝娅有些奇怪，“您，是要将我扫地出门吗？”
“我没有要把你扫地出门的意思。”
谜修语塞，一时却也答不上来。
“如果您对我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您可以告诉我啊，我以后再也不开那些低俗玩笑了，嗯！我发誓！”贝娅伸出四根手指。
谜修道：“不关那些低俗玩笑的事，当然，你最好也别说那些玩笑了，我只是认为你不太适合当神职者，如果你想学伊万斯洛语，我可以送些书给你，我已经安排好一切了，等到这个月月底，你就离开宗宫吧。”
“……为什么这么突然？”
贝娅握紧手指，他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看起来是心意已决，可她想不通她哪里做得不对。
谜修默然，就在贝娅收拾着桌上的书籍准备离去时，他幽幽一叹，“切茜丝，无论你怎么想，我是为了你好。”
贝娅揪着衣角，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书房，屋外血红色的月亮洒落在她的长发上，她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房间，看到坐在窗棂上的白发精灵，没有说话，扑倒在了床上。
她想，自己是有点在乎谜修·菲尔沃的，所以他让自己离开的时候，她才会这么沉重，只不过这种在乎更像是依赖和崇拜。
终究还是被他下了最后通牒，还剩一个月，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温希尤将花盆放在桌上，将那本冰霜国度放在了她的眼前，贝娅无奈道：“你……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我给你讲故事！”
贝娅弹起身子，看到他空洞的双目，却忽然又心软下来，她拿起冰霜国度，开始一如既往地给他读书：
“精灵们在风雪里低吟浅唱，那歌声会引诱迷路的远征军前往被魔法冰封的湖泊，当远征军们站在湖面上，魔法消失，他们便会尽数落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中，这时冰层迅速愈合，远征军无法挣出水面，只能被困在冰层底下淹死或冻死，故此我们时常可以看到冰湖下密密麻麻的死尸——这是新任精灵王的残忍手段，他是远征军们的噩梦，冷血无情的精灵暴君，塔德·风……”
贝娅还没念完，温希尤却拉下了书，对她道：“笑。”
“什么？”贝娅愣了愣。
温希尤伸出两根手指，摁住贝娅两边嘴角，轻轻往上一提，“人类死，好笑。”
“哈哈。”贝娅假笑了两声，“所以你觉得这一段杀死人类的剧情很好笑？”
温希尤点了点头，贝娅无语，但同时也有些复杂，温希尤遭受了人类两百年的虐待，在这里被当成怪物和异类对待，没有同伴，也不会说话，这样的憎恨其实十分正常……
温希尤努力地思考了半天，大概是在组织语言，终于三分钟后，他开口道：“温希尤，希望，贝娅，笑。”
贝娅一时愣神，望着温希尤那双摄人心魄的异瞳，心里涌出一股暖意，她缓缓地点头。
“人快乐的时候就会笑，温希尤，我遇到了点不太好的事情，不过我会尽量扛过去的——对了，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贝娅想起了和埃利斯的对话，她问道：“你想不想离开王城？”
温希尤听此重重地点头，但他又摇了摇头，伸出手臂，露出手臂上那赤色花纹，道：“不行。”
“这些花纹会让你无法离开王城吗？”贝娅抚摸着他手臂上的赤色花纹。
温希尤点头。
贝娅又道：“我会想办法帮你弄掉这东西的，在我留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月里。”
她的话让温希尤眯起魅惑的异瞳，轻轻点头，然后伏在她的膝前，像只慵懒的小猫咪缓缓地入睡，贝娅给他拉上被子，自己也躺在枕上慢慢沉入睡梦之中。
她有一种预感，这个梦里她会见到弗洛里尔，果不其然，她又来到了弗洛里尔的精神世界里。
她有段时间没看到弗洛里尔了，应该说，自从她和埃利斯确认关系后，弗洛里尔就没再出现过。
一棵巨树被霜雪将树冠染成冰蓝色，花藤编织出的秋千架，院子内种植着许多奇花异草，只有露水大小的小仙子们环绕着冰雪覆盖的花朵，她们捧食着花叶上的积雪，贝娅到来时，那些小小的仙子们惊讶地喊着：“莉莎大人回来了！”
于是她转头望去，望着那冰霜覆盖的房屋，只有两层楼，不算高大的建筑，但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里面温馨的炉火，橘黄色的帘穗与沙发。
贝娅走到门前，抬头看向天空，白茫茫灰扑扑的，除了这一隅小屋外的世界都是漠然的风雪，随着门长吱而开，贝娅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弗洛里尔，他冰蓝色的长发垂到了腰间，眼里盈满笑意，“莉莎，你回来了。”
“你一直住在这里吗？”贝娅问道。
弗洛里尔点头道：“这是我们的家，从很久以前我们就生活在一起，我养着花草和仙子，你清理着摩珈身上的雪。”
“摩珈是谁？”
“他就在门外。”弗洛里尔指着那风雪里的巨树，巨树的树冠翠绿，却积压着太多的雪，“他大概需要清扫清扫积雪了。”
这棵树竟然也有名字，贝娅讶异地问道：“莉莎和你以前就是这样生活的吗？”
弗洛里尔点了点头，贝娅四下望了望，“我能进去喝杯茶吗？”
“好，我为你准备了热乎乎的花草茶。”
弗洛里尔微微一笑，连忙进屋收拾着桌子，贝娅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那把银梳，那是东方风格的扁梳，梳身雕刻着一朵芬芳美丽的寒齿。
她拿起梳子，弗洛里尔同时放下了手中的花草茶，精致的墨绿茶杯和杯碟。
贝娅正打算开口跟弗洛里尔提乌夏的事，他却忽然半跪在地上，“离开安古尔吧，莉莎，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要再和他扯上关系了。”
“什么目的？”贝娅蹙紧眉头。
“你已经控制了身为人类的他，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会帮你的，我们一起杀了他，夺走他的力量，去寻找旧神之心，我会让你变得无比强大，让那些神圣光明界里的神明都颤栗，到时候，救世只是小事一桩。”
弗洛里尔极具诱惑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就真如恶魔的低语一般，令人头脑浑噩不清。
眼神一空，贝娅愣神许久，她低下头，看到了弗洛里尔手腕与脚腕上缠绕的红光，她仍然看不清他的脸，尽管她可以看清窗外那棵叫摩珈的树，以及趴在窗户上张望的小仙子们。
“杀了他……”贝娅抬起被摄走心魂的双眸。
“是的，莉莎，你要杀了他，他毁坏了我们的幸福，想让我们分开，你恨他，莉莎，你要杀了他——”
那控制着心魂的话语，让贝娅机械般地重复着他的话：“我要杀了他，他毁坏了我们的幸福，我恨……”
然而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在弗洛里尔期待的目光中，贝娅哑声道：“不，我爱他。”
他盈满笑意的双目瞬间冰封，充斥着骇然的寒意。
贝娅浑身一震，突然清醒过来，看着缓缓起身的弗洛里尔，窗外的风雪愈来愈狂躁，门窗嘭嘭地吼叫着，随着巨大的撕裂声猛地响起，那棵名为摩珈的树被飓风折断，轰然倒地，小仙子们被卷入风雪中凄厉的惨叫着。
终于，狂风破开门窗，窗玻璃爆炸开来，风卷着玻璃碎渣袭向弗洛里尔，将他的双颊被划开无数道伤口，鲜血顺着脸颊滴落，尽管看不清他的容貌，她依然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疯狂。
“莉莎，我爱你，不要再伤害我了。”
“你不爱我，你也不爱莉莎。”
贝娅努力镇定下来，她知道弗洛里尔可能会杀了她，但她也知道自己必须告诉他真相，“你恨她，承认吧，你恨她。”
贝娅一刹那想到了弗洛里尔曾问过她的那个问题，她看着僵住的弗洛里尔，道：“巫师为什么都是黑发呢？”
“因为莉莎是黑发对吗？你知道她会以黑发重生，所以你恐怖地诅咒了所有巫师，跪拜你的教徒们不知道，他们被赋予的黑发是因为你的恨意，你想让莉莎在被唾弃和厌恶的环境里长大！你希望她得到像你一样悲惨的惩罚！”
贝娅想通了这一切后，缓缓地后退，她摇着头道：“你为什么这么恨她？为什么？”
她忽然发现除了鲜血以外，坠落在地板上的还有几滴晶莹的泪水，弗洛里尔瑟瑟地颤抖着身体，她抬起目光，头一次看清了他的脸。
脸上的伤口开始愈合，他俊秀的面庞融入微光中，琥珀色的眸子盈满泪水，簌簌地坠落。
失去周身的戾气，风雪终于也渐渐安静下来，眼前的小屋和巨树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颓败的墙垣与枯死的树根，长满杂草的空地上是倒塌的秋千。
弗洛里尔站在灰白的背景之中，身影无比的瘦削单薄。
他说：“我们本不该这样的。”
他又道：“莉莎，我曾经是爱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65 不灭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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