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他》今宵露重

1、第 1 章

　　终于还是回来了……

　　一万两千公里，在天上足足飞了十五个小时，飞机甫一落地，她拎起手提袋，第一个出了机舱。天色灰蒙蒙，耳边萦绕着浦东的风，她深吸一口，沁凉，干硬，有一股说不出的熟悉与陌生……

　　这次回国，过程堪称魔幻。

　　一天前，她还在纽约开会，一场国际心理学的研讨会。会议开了两个小时，一位嘉宾的发言冗长，她偷偷打开手机，看了看微博……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有一条热搜，名字叫“陈超八点见”，随手点开看了看，内容比较简单，一张照片，外加一行文字。

　　照片距离远，拍得模糊不清，仅仅能看到是一男一女，在暗影处抱着……女人身材高挑，皮肤雪白，穿一袭流苏长裙，后背赤·裸，紧贴墙壁，男人西装革履，体态偏胖，侧着头，几乎跟她脸贴脸……

　　文字简短，但信息量极大，内容如下：

　　“女，80后，已婚，高冷影后，两部新片马上上映；男，中年富商，已婚，经营几家影视公司，X方面喜好特殊。今晚八点见！”

　　热搜看完，她没太在意，直接把手机关了，认为就是一般的炒作。

　　下午，接近黄昏，当天的议程结束，她打了个的士，去时代广场逛了一圈，买了几件衣服，又去酒吧喝了两杯，回到酒店，已经是后半夜了，洗完澡，躺在床上，鬼使神差一般，忽然想起日间的爆料来，微博打开，想看一眼结果，结果没想到，热搜标题一出来，瞬间心凉半截：

　　热搜第一：顾晚星出轨

　　热搜第二：陈超八点见

　　热搜第三：顾晚星孙哲

　　热搜第八：黎志文好惨

　　……

　　“晚星……”她迷迷糊糊地想，“那个人……是晚星？”

　　她是心理学家，情绪很少出现剧烈波动，但这一次，竟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用现在流行的话讲，家人们，谁懂啊，吃个瓜都能吃到自己闺蜜的身上！！！

　　稍停片刻，她从床上起来，攥住手机，走到窗边，开始给晚星打电话……先是微信，接着是国际长途……她试了一遍又一遍……结果，没有结果，根本没人接。

　　经过漫长的思想斗争，在晨光微熹的时候，她咬了咬牙，最终付掉了一万多的改签费，坐上了最早的航班。

　　可以说，这趟跨山越海的提前归国之旅，起因是一张照片。

　　·

　　晚星住在静安，离浦东还有相当的距离，下了飞机，取完行李，她直接打了一辆的士。

　　的士司机司机很年轻，喜欢听相声，车子上了高架，郭德纲一直说个不停，她斜靠在后座上，脑子里反反复复，却只有一个身影——女孩的头发很长，一直垂到腰部，身体的线条纤弱，像是无法用墨色渲染，五官立体，皮肤雪白，眼神明亮，闪烁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坚定……那是她们初次见面，晚星二十岁时的样子。

　　那时她的心理诊所刚开业，客人比较少，晚星是在一个黄昏进的门。进门之后，说的第一句话直到今天她还记得：

　　“医生，我最近经常失眠，是不是得了抑郁症？”

　　当时她愣了一下，惊讶于眼前青涩女孩的直白，随后打开抽屉，取出一份《SCL-90症状自评量表》递给了她，让她认真填写……

　　晚星很听话，填得相当认真，眉头蹙紧，就跟毕业答辩一样。

　　表格填完，交回到她的手上，她大体扫了几眼，很快给出结论：

　　“患者经常失眠，负面情绪较多，但还没有发展到抑郁症的程度。”

　　按照程序，即便患者没病，她也要问一些补充问题，比如家住哪里，有几口人，来上海几年了，平时从事什么工作，有什么压力等等。

　　这些问题，她自认为很简单，任何人都能轻松应对，可是没想到，眼前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却磕磕巴巴，吞吞吐吐，就像藏着什么秘密一样。

　　诊疗结束，晚星付了钱，逃也似地往外走，她低头看了看表格，只知道她姓顾，是个演员，仅此而已。

　　放在平时，她们很可能只是一面之交，因为晚星确实没病，也确实没钱，每天混迹在十八线，跑跑龙套，演一些无关紧要的配角……对于这样的客户，她一般都是只留一个手机号码，不会做进一步的追踪，可是那天她却鬼使神差地追了出去，成功要到了对方的微信……

　　现在想想，她依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她们之间的友谊，就是从一个小小的微信开始的——先是朋友圈点赞、私聊，后来发现居住地离得近，偶尔一起跑跑步，吃吃饭，喝点小酒，扯扯闲篇，再后来，又发现彼此三观相近，兴趣相投……她们能成为闺蜜，几乎是水到渠成。

　　去年夏天，她买二套房，看中了外滩一栋别墅，上下四层，带电梯，首付不低，七凑八凑，还差五百万，最后实在没办法，硬着头皮给晚星打了电话，结果，不到半小时，五百万全部到账，连一个欠条也没打，甚至当天晚星还亲自下厨，给她做了一桌淮扬菜。

　　那天她喝醉了，摇摇晃晃从落雁别墅出来，代驾打开车门，她躺在后座上，感觉胸口发闷，有一种放声大哭的冲动……上海啊上海，其实就是一块没有根的陆地，十里洋场，放眼望去，全是男人紧扣的皮带，女人精致的高跟，灯是迷人眼的，酒是乱人心的，到处都在谈生意，谈好看的车子，阔气的房子，中间夹杂着各种方言，或者听不懂的吴侬软语……在她的眼里，上海更像一艘船，一艘没有终点，永不停靠的船……上海其实是反的，它应该被写成海上……那天，她肯定是喝醉了，不然也不会把上海想像成船，那只能是醉鬼的想法。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慢慢失去了心理学家该有的冷静，开始变得愚蠢——她忘记了一个人再好，也是有秘密的……很快，在当月月底，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她发现了晚星的秘密。

　　那天，她们喝了不少酒，跟原来一样，她住在二楼，刚睡下没多久，肚子发胀，爬起来上厕所，刚出门，发现楼下的台灯亮着，也是出于好奇，她走到栏杆处往下看了一眼……客厅空荡荡，一个人影赤条条地站在壁炉前，手里拿着一件东西，丝状，像是睡衣……壁炉是开着的，里面填了不少木炭，炉火正旺，把墙壁映得通红，那人就那么站着，一直站着，像雕塑一样……她不禁有些害怕，因为她知道那人是谁，整个别墅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她怕的是一个熟悉的人忽然间的陌生，就像一条鱼的头上忽然长出角，在一种人格之上又丛生出另一种人格……

　　没过多久，那个背影扬了扬手，把睡衣扔进了火里，眼睁睁地看着它化成了灰烬……

　　扭头回到房间，她把房门锁紧，忍不住胡思乱想：那个人真是晚星吗……她为什么半夜站在壁炉前，烧掉自己的睡衣……为什么屋里明明有空调，温度也不低，她还要点燃壁炉……是因为冷吗……如果是因为冷，那她为什么又要一·丝·不·挂呢……

　　除此之外，她想不通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晚星的私生活——从她们认识的第一天起，晚星就一直处于空窗期……如果是普通人也就算了，可作为一个明星，而且是一个小心谨慎，基本上没传过绯闻女明星，就显得很奇怪了，因为她能接触到的优质男人太多了——老戏骨、小鲜肉、影帝、歌手、导演、财阀……不仅种类全，而且数量大，要什么有什么，可是，她又偏偏绿叶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活得就跟绝缘体一样。

　　她也曾经怀疑过，晚星是不是喜欢女人，但是，这种可能性很快就被她自己否决了。作为一名心理学家，闺蜜喜欢同性她不可能看不出来。更何况，晚星曾经亲口承认，她喜欢过一个男人，喜欢了很多年……

　　这个男人是谁，晚星没说，她也不方便问，直到去年晚星闪婚，嫁给了黎志文，一个年少成名，家庭显赫的影帝，她一度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毕竟那是黎志文，几亿少女的梦，又苦苦追求了她那么多年……直到半年之后，他们领了离婚证，晚星亲口告诉她，黎志文婚内出轨，一直跟一个二线明星纠缠不清……说这些时，她们正坐在乌镇的游船上，月光皎洁如水，打在晚星的脸上，波澜不惊，无悲无喜……她也才忽然明白，原来她一直在等的那个人，没有来。

　　也是在那一天，她们喝得酩酊大醉，睡觉之前，晚星一共说了三句话，每一句她都记得很牢。

　　第一句很简单，是一首词的结尾：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第二句也很简单，是借口，也是解释：

　　“珊姐，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是有些事，我现在没法跟你说……”

　　第三句是入睡之前说的，迷迷糊糊，没头没尾，却像一颗子弹，射穿了她的胸口……她低头看了看，发现胸前有一个洞，洞口很大，偏圆，没有血，只有烟，一层一层的烟……

　　那句话，晚星是这么说的：

　　“你可能不知道，在二十岁之前，我被人杀了三次……”

　　·

　　车子在高架上行驶了大概半个小时，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她的意识在回忆里穿梭了很久，此刻就像这台车一样，终于找到出口，顺着开了出去。她打开手机，看了看热搜，发现热搜的内容变了不少，但大部分还是跟晚星有关，其中最显眼的，也是热搜第一，赫然写着——顾晚星离婚。

　　她愣了一下，马上点了进去，看到一张照片，应该是晚星亲手发的，她和黎志文的离婚证。

　　作为准一线明星，晚星肯定知道这张照片的分量，她也知道……这不仅是一张照片，也是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稍有不慎就会倾家荡产。

　　一想到这，就是数不尽的代言索赔的开始，

　　明星离婚跟普通人不一样，没办法堂堂正正，因为一旦把离婚的消息公布出来，肯定有一方名誉严重受损，至于另一方，处理妥当还好，万一有了纰漏，也可能官司缠身，万劫不复。

　　看到这条热搜，她感觉胸口堵得更厉害……晚星的代言数量惊人，此时此刻公开离婚证，无非是想证明一点——一个离了婚的女人永远不可能出轨。当然，这也同时证明了晚星已经山穷水尽，除了自揭伤疤，再没有更好的办法。

　　又过了几个路口，司机把车停下，她透过车窗看了看，发现目的地已经到了。

　　下了车，她走到岗亭，接受保安查验的同时，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马路斜对面聚了一群人，嘴里叼着烟，胸前挂满长枪短炮，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但看做派，应该是狗仔。

　　进入小区，她直奔晚星的住处，连按几下门铃，门很快开了……这个小区住了不少名人，安保严密，晚星早就收到了访客信息，门开很正常，只不过，门内的晚星不太正常——繁花耳钉，新月项链，淡妆，香奈儿套裙，表情平静，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不是说过两天才回来吗？”晚星整理了一下头发，有些吃惊地看着她。

　　她愣了一下，“你这是……要出门？”

　　“嗯，”晚星点头，“有点急事。”

　　望着眼前这张不动声色的脸，她不禁苦笑，仿佛出事的是隔壁邻居，跟她完全无关一样。

　　“门口一堆记者，你知道吗？”她又问。

　　晚星又点了点头。

　　“什么事，这么急？”

　　这次晚星没说，放下包，让她进来，随后走进厨房，泡了一杯红茶递到她手里。

　　红茶很香，颜色晶莹透亮，宛若红玉，但她没有接，整个人歪倒在沙发上，感觉连骨头都散掉了……

　　看着她疲惫的表情，晚星也猜到了她回来的原因，站在沙发的对面，有些坐立难安……

　　“珊姐，对不起，我该给你回个电话的。”

　　她摇摇头，端起茶杯，“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喝了口茶水，事态紧急，她没有过多的拖延，单刀直入地问，“晚星，那张照片到底怎么回事？”

　　晚星瞳孔一黯，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把整件事和盘托出……

　　她听完，沉吟了几秒，在脑子里梳理了一遍线索，发觉事情的真相跟自己之前推测的差不多——整件事的起点不是爆料，而是在几天前，确切点说，是本月24号的下午两点，《白雪歌》剧组在云海酒店举行的庆功宴。

　　那场庆功宴很隆重，现场名人云集，有政-府高管，有导演，有晚星这样的主演，另外还请了不少媒体记者。

　　因为会场是封闭的，安保严密，所以晚星放松了警惕，喝了不少酒，中间去了一趟卫生间，也没带经纪人，没想到，刚从洗手间出来就出了事——一个黑影冲了上来，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摁在了墙上……

　　当时周围的光线很暗，那人把脸凑上来，一身酒气……她想要挣脱，但对方的力气很大，隐隐约约，她的鼻尖蹭到那人的领口，嗅到一股暗香，类似潘海利根的鹿，老皮革腐烂的气味……可能是恐惧，也可能是条件反射，她歪了歪头，猛提膝盖，直击那人的下·体……黑暗中，她听到一声有力的呻·吟，几乎接近呐喊，随后手臂钳制的力量稍弱，她趁机脱离了控制，跑到明亮处，回头看了一眼……那人扶着墙，已经蹲在了地上……渐渐地，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慢慢看清了那人的脸，是孙哲没错。

　　只是那天的孙哲跟平时不一样，脸色酱红，像是峨眉山的猴子，形容狼狈，完全没有风度可言。

　　她其实是想走的，放下一切不管，就当出门踩了狗屎，但都是一个圈子的人，孙哲背后的势力有多大，就算没有亲身经历，也早就耳闻。

　　作为一个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理智还是战胜了恐惧，那天，她还是回了头，想把孙哲从地上搀起来，没想到，对方根本不领情，一把将她推开，夹着腿，扶着墙，慢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几天之后，她接到了一通电话，来电的人自称记者，说手里有她偷情的照片，让她出五百万买……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她想都没想，直接把电话挂了。

　　说到这，晚星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还是大意了，错失了最重要的机会……如果当时我能多问问，不那么着急挂电话，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你不是有那个人的联系方式吗，为什么不直接打给他？这些狗仔一般都用连拍，他手里肯定还有别的照片。”

　　“我也想打给他……”晚星摇头苦笑，“可这种犯法的事，谁会用正常的手机号打？”

　　“追踪不到吗？”

　　“嗯，找警察问了，跟诈骗犯用同样的办法，很难查。”

　　“照片是孙哲让他拍的吧？”

　　“嗯，应该是。”

　　“那我就不明白了……”席珊继续说，“既然是孙哲指示他拍的，那他们应该是一伙的，为什么狗仔八点整发的那张照片那么清楚……不光你的脸清楚，连孙哲的脸都很清楚，他就不怕孙哲报复他？”

　　“他确实不怕。”

　　“为什么？”席珊一脸愕然。

　　“因为孙哲已经死了……他会怕一个死人吗？”

　　“你说什么？”

　　即便席珊见多识广，现在也感觉脑袋短路，像是信息量太大，直接把CPU烧了。

　　稍停，她又问，“孙哲死了，你听谁说的？”

　　晚星又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这消息是真的吗？”

　　晚星点点头，“从出事以后我就找他，让律师联系他的公司，甚至去了他家……我知道他想威胁我，也知道他想要什么，可是他想要的我没法给，但又不甘心，不想坐以待毙，还是想听听他的条件……如果可以花钱买，只要价格合适，这钱我还是愿意出的……但是没想到，不光我在找他，几乎所有人都在找他……他老婆，律师，他的私人秘书，甚至警察……秘书都急疯了，很多合同等着他签字呢，可没人能找着他……一开始，我只觉得他是失踪了，没往那方面想，直到刚才，又有个人给我打了电话，告诉他死了，我把前因后果放在一起想，才想明白了——失踪的人不会玩得这么大，不会让私人秘书、律师都联系不上他，更不会允许他老婆报警找他。”

　　“谁给你打的电话？”席珊逐渐觉得整件事诡异起来，“这事现在网上一点风声没有，如果是真的，就只有警察内部的人才知道。”

　　晚星摇摇头，“还是虚拟号……不过，我录音了，你想听吗？”

　　说完，没等席珊点头，她直接打开手包，掏出自己的iphone，放在茶几上，把录音文件点开，里面很快有声音传了出来：

　　“你好，请问是顾小姐吗？”

　　席珊眉头一皱，感觉这声音不像人声，肯定经过了变声处理，嗓音沙哑，冰冷，像一个铁罐子在开口说话。

　　晚星当时应该也吓了一跳，因为录音中间出现了长时间的沉默……

　　“你好，请问是顾小姐吗？”

　　那人似乎不死心，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停了没多久，席珊终于听到了回答：

　　“嗯，你是哪位……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手机号的？”

　　晚星说完，席珊又吓了一跳……因为她知道，晚星一直有两个手机，一个是新款iphone，目前正放在茶几上，另一个是摩托罗拉，很老的翻盖机，08年就停产了，型号她查过，应该是U9。

　　她知道晚星有很多秘密，那部老掉牙的手机就是证据之一，iphone晚星已经换了很多代，几乎出了新机就买，并且不太爱惜，就跟在路边买菜一样，不好了，直接扔掉，再换新的，可唯独那台停产的U9，她一直当成宝贝，随身携带，按时充电……最诡异，最让席珊想不通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在她的记忆里，那部手机从来没响过……

　　是的，你没有听错——当今中国最漂亮，粉丝数最多，呼声最高的女明星，常年带着一部从不响铃的古董手机！

　　像这样的手机，别说农村的老奶奶，就连街上的乞丐都不稀罕，她却视若珍宝，每次外出，必定藏在价值几十万的包包内袋，生怕被人抢走了一样。

　　席珊愣了几秒，在这个问题上没有纠结太久，因为录音还在继续……

　　“顾小姐，不该问的别问……手机号是怎么来的，对你对我都不重要，你只要记住，我是来帮你的，这就行了。”

　　“你怎么帮我？”

　　“我既然说了，肯定有我的办法……为了建立信任，我先告诉你一个消息——孙哲已经死了，警察很快就会找你，不过，不用怕，实话实说就行。”

　　“你说什么……孙哲……死了？”

　　“嗯。”

　　“你怎么知道，网上一点消息没有……”

　　“这个……我还是那句话，不该问的别问。”

　　“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相信你？”

　　“我可以不用相信我，相信结果就行了，或者，相信警察……呵呵……”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个嘛……”

　　“也不能说？”

　　“嗯。”

　　“呵呵……”

　　“顾小姐是聪明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想你也应该想到了，偷拍的人手里应该还有其他照片，我们正在找，应该很快能找到。”

　　“看来你们是个组织，你不是一个人。”

　　“嗯，确实不是。”

　　“也行，只要你们能找到那些照片，我们可以谈一谈……或者，你现在出个价，我先准备钱……现金还是转账？”

　　“不，我们不要钱。”

　　晚星又冷笑一声，“不要钱……你们是慈善组织吗？”

　　“顾小姐真会说笑，看来还是不太相信我……不过没关系，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如果我不接受你们的帮助呢……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阴谋，我也可以报警……”

　　“嗯，无功不受禄，顾小姐考虑得也对……”录音里的人沉吟了几秒，“如果您非要给报酬的话，我们也能考虑，比如说，一颗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