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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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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双眼睛的变化,他丝毫没有察觉。看不见,听不清这种感觉真糟糕,还好能闻到熟悉的味道,抱着心里想的人。
顾难感觉到容倾故在回抱自己,然后放开了些,可当看了一眼后,他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墙板那边靠了过去。
容倾故对于顾难突然被吓到毫不知情,就伸手去拉这人,他发现顾难的手好凉好凉,摸到了脸,脸也凉,而且似乎紧绷着。
“熹存。”他出声唤顾难,“你怎么了?”
“你怎么了?”顾难看着他,颤抖着声音说道。
容倾故感受得到他温热的气息,知道他在说话,可是说了什么?
他苦笑:“熹存,我看不见也听不见。”
虽是苦笑,配上这样一张脸,一双眼睛,让人没办法忽视的耀眼。
震惊之余顾难轻声问道:“还疼吗?”随即发现他说什么都没用,容倾故听不见。
他把容倾故的手拿到胸口处,用手指在上面写下了这三个字,他也不知道容倾故能不能懂。
“不疼了。”容倾故伸手抱住了他。
他又在他手心里写了“睡觉”两个字。
容倾故抓着他的手,把头埋进他的颈窝,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顾难搂着他的腰闭上了眼睛。
寻莲,能去一些邪恶,那应该也能去他身上的邪气吧。
第二天清晨。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七月打开门,揉了揉眼睛,说:“顾公子,你怎么这么早。”
他身后一小东西也跳了起来,凶巴巴地说:“盛月,你怎么总喜欢扰人清梦。”
“那是因为你们懒,都什么时辰了,还睡。”顾难走进去瞪了瞪叉腰站床上还没自己高的小酒。
“公子,有什么事吗?主人还没起床吗?”七月一边穿衣裳一边问。
顾难摆了摆手,说:“他起不来了。”
七月提裤子的手突然僵住,瞪圆了双眼,俊脸一红,结结巴巴道:“你们昨晚……,你……”
顾难上前一巴掌拍他头顶上,说:“想什么呢,小孩子家家的。”他摸了摸鼻子,“我把他给迷晕了。”
“为什么?”七月一脸茫然。
“我要去个地方,不能让他跟着,你也知道,你家主人太黏人了,大老远追着我跑。”顾难这头大尾巴狼说这话的时候尾巴都翘天上去了。
七月撇了撇嘴,虽然面子上不乐意,心里和顾难想的也差不多,谁让他们不争气的从临江追到了日光城呢。
顾难转向小酒,说:“你一会儿跟我去个地方。”
七月回答得比小酒还快:“去哪里?”
顾难:“落日城。”
“不去!”
“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回绝了顾难,不过七月声音更响,那怒目圆睁的样子看起来比小酒还要急。
“你不行个啥?又没让你去,这大蒜头是我捡的。”顾难看着七月说道。
七月还是有些怵顾难,毕竟比他高了快一个头,支吾道:“可是,你都不好好养他,把他一个人扔在山上。”
小酒附和着使劲点头:“就是就是,居然还跑了,就是想饿死我。”
这事顾难理亏,他摸了摸小酒头顶说:“我不是还没习惯带着你嘛,你多跟着我一段时间,我就不会忘记你了,你说是吗?我给你买好吃的,很多很多好吃的。”
七月在心里默念着,小酒,你不要相信他,他身上可能一个铜板都没有,有也就是几个铜板。
一向爱吃的小酒这次并没有被策反,头摇得跟什么似的:“不不不,其他地方可以考虑,落日城,我才不去。”
“为什么?”顾难问。
“我就是在那被连寻提溜住的,我的伤心地,不去不去。”
“你去过?”顾难惊喜道,“那你就更得跟我去了,给我带路呀。”
“我不认识路,我在沙漠转了几十天,最后还是被沙尘暴卷进去的。”小酒说,“能进落日城的,那都得是机缘巧合,不但塔拉沙漠里的太阳两天就能把你给烤死,而且最可怕的并不是烤得死人的太阳,还有那些个说去过落日城的人大多就是吹牛的,你不要信,那些吹不了牛,埋进沙子里的才可信。”
顾难扬了扬眉说:“小鬼头,一起去。”
“不去。”
“那我让连寻来请你。”
“他来了?”小酒惊恐道,一下子跳到七月背上。
“来了,就在楼下,不信你可以悄悄在楼上看一下。”
小酒明显不信他,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往楼下看了一圈,然后顾难见他嘴巴越张越大,生吞一个他自己都没问题。
他看见了傅苏。
“他真的来了。”小酒又轻手轻脚的走了回来,连关门都把声音压到了最小。
“没骗你吧。”顾难说,“去不去。”
“去。”小酒蔫儿吧唧的说,“小七月,等我回来带你玩。”
七月一脸忧心地看着他。
顾难说:“他没你想的那么弱小,暂时长得小而已,再说我又不是让他去死,你看你那丧气样,我不是也去嘛。”
“照顾好小酒,他还是个孩子,那么小,公子自己也小心。”
顾难说:“好好好,我一定好好照顾他,毛都不让他少一根。”
他是个孩子,一个活了几百年的孩子吗?七月这家伙眼神不行呀。
“对了,你家主人应该要睡个三天左右,你照顾好他,还有,他眼睛可能会有点和以前不一样,你不要怕,他醒来后给他面铜镜照一照,最重要的是,不要告诉他我去了哪里。”顾难交代道。
在七月心里,容倾故是最亲的人,也是他的神,变成什么样他都不会害怕。
“一定不能告诉他我去哪里了,不然我掐死你的小酒。”顾难再次强调。
七月一边“嗯”一边点头。
“进来吧,小鬼头。”顾难拿起桌上那把原本就是装小酒的剑,分量挺足,剑身也不窄,他还挺喜欢。
“现在呀,我还没吃早饭。”小酒立马不干了。
顾难说:“你几百年不吃也没见饿死,就是馋的,我一会儿再来,不想见连寻你自己就早点进去啊。”
小酒无奈地点了点头。
绑架完赤婴,他就回到了容倾故房间,他在床前蹲了下来。
容倾故安静得睡着,气息安稳,一看就睡得很踏实。
他伸手拂过他的光洁的额头,眉尖眼尾,柔软红唇,最后点了点高挺的鼻尖。
这样多好看,温柔恬静,昨晚那双眼睛存在感太强,既耀眼又诡异,看起来一点也不舒服,甚至让人想远离他。
“你好好睡,等我去把寻莲找回来,不管你是人是妖,都不用再受此折磨,身上一丝邪气也不会再有,我可以毫无顾忌地带你回善恶门。”
顾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亲了亲他柔软的嘴唇,起身出去了。
他和傅纹冽背云诀一样把小酒背在了身后,下了楼。
池费也在楼下,三人正吃早饭,桌上摆着包子,酸奶,甜茶,牛肉饼,糌粑,凉粉,很是丰盛。
傅纹冽能让池费和她一个桌子吃饭,这有些不可思议。
傅苏对他招了招手,说:“顾公子,过来用点早点。”
顾难明显感觉背上的剑有些别人看不出的抖动。
“阿难,快来。”池费也喊道。
顾难走过去坐下,说:“这么多,这是早就把我的那份算上了。”
傅苏一边把未喝过的甜茶端到他面前,一边说:“嗯,就是为你准备的。”说着又把牛肉饼端到了他面前,“这个也是为你准备的。”
这人周到得顾难有些不适应,他拿起牛肉饼吃了起来。
傅纹冽一直没有开口,默默地吃着东西,然而池费居然在给她夹包子,而她也没有丝毫嫌弃,夹起池费夹的包子就吃。
“这酸奶太酸了,你不喜欢酸的,别喝了。”
看着池费那仔细周到得样儿,顾难突然觉得自家养的猪突然头也不回地去了别人的猪圈,这滋味怎么也不是那么回事。
顾难:“这酸的我挺喜欢喝的,你给我。”
池费立马给他端了一碗,说:“阿难,这简直酸掉牙。”
“没事,这点酸怕啥。”顾难说完狠狠咬了一大口肉饼,别说这肉饼真不错,完全是他喜欢的口味。
能有你才一个月就把从小玩到大的我忘了,一大早跑来找姑娘吃早点酸?重色亲友的家伙,亏得我为了你忍辱负重这么久。
吃过早饭,顾难和顺息接了下头,交代他把周边城镇查看一番,然后在他的哀嚎下走了。
一行四人启程去落日城。
顾难原本是不同意池费去,可这曾经自家的,现在别人家的猪非要去,傅纹冽对于这个拖油瓶去也没发表什么意见。
除了池费,三人都是玄宗,都是御剑而行,半天后池费灵力不支,央求顾难带他走。
顾难用的剑是带走小酒的这把剑,他平时很少佩剑,但是他灵骨里一直有一把剑,只是很少召出来用,那不是一把多厉害的剑,但很特别,是把骨剑。
他接过池费,有小酒,就算御剑已有半天,现在加上池费,他也并没觉得吃力,妖王就是妖王。
“顾公子,你这剑挺不错的。”傅苏慢了下来,和顾难并排而行。
“是啊,阿难,这剑新得的吗?叫什么?”池费问道。
顾难想了想回答:“小酒,它是挺不错的,要不是它,你估计得下去靠着两条腿去落日城。”
池费干笑两声。
顾难喊了一声:“狒狒,抓稳了!”池费一听赶紧抓住顾难的胳膊,两人挨在了一起,嗖地往前窜去,时而快时而慢,顾难偶尔回头和池费说两句,笑声跟着风传得老远。
稍稍落后的傅苏眸色突然暗淡下去,他盯着池费的手,眼中满是冰冷。
这时,一直在前面傅纹冽转头看向身后的三人,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和那丫头怎么回事?”顾难问,“她不是很不待见我们吗?”
池费说道:“那是不待见你。”
顾难伸手掐了池费胳膊一把:“说重点。”
池费“哎哟”出声,说:“她脖子上带着块玉,那是我妹妹的。”
“所以你怀疑她是你妹妹?”从那天他上台去给人捡云诀,顾难就觉得很奇怪。
池费摇了摇头,说:“不是,她说玉佩是小时候捡的。”
“然后呢?”顾难问。
池费回答:“然后什么?就这样,没有然后了。”
顾难:“你逗我玩呢?这能成为她吃你夹的包子的理由?”
池费:“真的,虽然面上仍然是很冷,不过却没再为难我,还带我去了江南。”
“那这玉佩就不可能是捡的,哪有无缘无故的好。”顾难说道。
池费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想再问问她。”
“你没觉得她很奇怪吗?变得隐忍了许多。”这姑娘在他心里就像个刺头,这次见面仿佛被毒哑了似的。
“她回了一趟泉水宗,再见时就成了这样,有时候我觉得她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了孤独中,没人能走进去,她也不想出来,就像那个容宗主一样。”
确实,她和容倾故要是站在一起,寒气可以冻死方圆十里的活物。
不知不觉,在说话中已经追上了傅纹冽。
“你过来。”傅大小姐对着池费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是句不容拒绝命令。
这寒气逼人的声音让池费差点没稳住脚下。
顾难抓住他的胳膊帮助他站稳,对着傅纹冽说道:“给个理由。”
“你累了,我带他一段。”
原本以为傅纹冽要怼天怼地,结果却大出顾难所料,两人听完脸上都如同见到鬼一样。
“狒狒,你过去吧。”
可是池费并没过得去,一阵狂风卷着满天飞的黄沙呼啸而来。
他和池费都没来得及告个别就被卷入了风暴中,傅纹冽整个人也被卷了起来,后面的傅苏三人都没来得及看。
顾难被卷得气晕八素,完全找不着北,为了不让沙子钻进去,眼睛眯成一条线,只听布料撕开的声音,顾难扯下一块布料,蒙住了口鼻。
这时,他的手碰到了个冰凉的东西,那是小酒,顾难一把抓住了它。
“盛月,往下去。”小酒对他说道。
小酒的声音又传来了:“往下,盛月你个笨蛋。”
顾难真想一脚踢飞它,他也知道要往下,关键是风一直往上卷,下不去呀。
突然他在混沌的视线中看见了池费,那家伙也把口鼻捂住了,一看见顾难,立马就要来拉他,可是风暴几次都没让他得逞。
顾难抓住小酒,够住了池费。
池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抱住顾难胳膊,说:“阿难,怎么办?”
“那是傅纹冽吗?”
池费惊喜道:“是的,还有傅公子。”
他们全都被卷入了风暴中心。
傅苏看见了顾难,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白绫,犹如游鱼一样探到了顾难腰间,他往回一拉,顾难连着池费瞬间就被拉到了他面前。
“阿难,没事吧。”傅苏问道。
“没事。”
这时,傅苏用同样的方法把傅纹冽也拉了过来,三人腰间都连着白绫,只有池费抱着顾难胳膊。
傅纹冽不知发什么疯,一把拉过池费,把多出的白绫两下绕在了他腰间,冷冷道:“系紧。”
池费受宠若惊,顾难却是大吃一惊,怎么,这是要明目张胆的抢人了?
“阿难,我们下去。”傅苏说完,牵起顾难的手,他的佩剑突然化为一只火红的凤凰,嘶吼一声,向下俯冲而去。
简直看呆了其他人。
太阳已经快落了下去,地上的黄沙还保留着炙热,黄得发红的夕阳连接着一望无际的黄沙,四人站立其中,显得渺小不堪。
“你这也太牛了。”顾难眼睁睁的看着那凤凰又变成了佩剑,插进了黄沙里。
傅苏伸手召回它,冲着顾难笑了笑。
顾难说:“我们这算正式进去塔拉沙漠了。”。
傅苏点了点头:“不能再用灵力了,一旦用灵力,就会被龙卷风卷走。”
池费问:“为什么?”
傅苏回答:“人们为什么很难找到落日城,这一切都是落日神对它的保护,为了不让外面的人进去,特别是防止有灵力的人进去,只要进去沙漠腹地,就不能再御剑飞行。”
“那要走多久?”顾难问,这也是其他人想知道的。
“三天后到黑沙漠。”
顾难和池费倒抽一口热气,傅纹冽在心里抽。
三天,在这连空气都快干出裂纹的地方走三天,基本成人干。
傅苏看三人如临大敌,笑:“别怕,我既然敢来,总不至于还没进黑沙漠就把你们给晒死。”他走向顾难,然后伸出手,“阿难,把手给我。”
不明所以得顾难把手伸了出去,傅苏卷开他的袖口,在他手心比划着,说:“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很多人都这样叫我。”顾难笑。
傅苏冲他一笑,说:“这样就妥了。”
“这是什么?”顾难看着自己手心里多了滴红色印记。
“一个小玩意,可以让你们三天不被晒干。”
傅苏也给傅纹冽和池费手心一人点了一个,然后说:“好了,我们再往前走一走,找个能避风沙的地方休息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