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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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火室被分为一个个狭小的隔间，每个隔间正中央立着一人多高的地火炉，旁边则是一个半人高的锻造台。
被地火炉烧得通红的下品陨铁到了时辰，就会被倾倒在锻造台上。
被分配到该地火室的弟子就要及时锻造，将陨铁反复锤炼，去除杂质，提升为较高一阶的陨铁。
十二个时辰之后，百斤下品陨铁，可锤炼出两三斤的中品陨铁，这才勉强可用来锻造各类法器。
……
叮叮当当的声音从地火室的每个小隔间传来。
细瘦的手臂摇摇欲断，青筋在冷白色皮肤上暴起，显得愈加明显。
一只硕大无比，重达百斤的铁锤，被攥在夏凉的手上，重重向下砸落。
火星四溅，不时有几点迸射到裸露的手臂上，烫出细小的伤口，被汗液一蜇，细细密密的疼痛蔓延开来。
与此同时，地火内含的火息灵力，以一种霸道的强横姿态蛮不讲理地顺着夏凉的双足入侵，跟她体内的木水灵力角逐，试图雀占鸠巢。
这才是地火室作为杂役最苦差事的原因。
凡是被贬为杂役的，无不是犯了错且没有出路的弟子，这些弟子灵根不一，日日被炽烈的地火烤着，除了恰好拥有火灵根的弟子，其他人无一不在日日炙烤之下损了原本的灵根。
天长日久，不仅灵根会渐渐枯萎，神魂也会被逐渐消磨，最终成为神志失常的凡人。
“吃饭了！”运送烧红陨铁的金属管道嗡嗡地停了下来，隔间的小窗口打开，两个硬硬的东西被扔了进来。
其中一个直直砸到了夏凉的小腿，还有点儿疼。
看着滚落在地上的干馒头，夏凉平静地走过去，捡起来，拂去上面的灰……然后放进了自己破旧的储物袋中。
还不到吃这个的时候。
“要水么？”声音粗哑的男修在窗口大声问道，“老规矩，一颗下品灵石。”
夏凉照旧摇了摇头：一颗灵石一罐水，劫匪都比这管事厚道。
“嗤，又一个穷鬼！”
待失望的管事骂骂咧咧地远去，夏凉舔了舔干裂的唇，悄然摸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瓷瓶，倒出了一颗拇指大小的丹药。
俏皮的金色龙尾哪怕只有一小截也活泼无比，在丹药表层悠来晃去。
这是一颗龙魂养气丹，是小考前一天晚上，夏凉炼出来的。
当然，她之前并不知道这怪模怪样丹药的神奇功效，还是小考结束后，黄管事无意中跟她提了两句。
现在正好用上。
见多了在地火室待久了的弟子伤了神魂，变成疯疯癫癫的凡人。夏凉心有余悸。
一直以来在万仙门努力苟着，就是不想落到这一天，谁知命运多舛，她还是来了。
其实她一直挺奇怪，万仙门作为一个剑修为主的门派，为何需要建这么大的地火室，筑器和炼丹的弟子加起来也就几十人，这地火室却起码占地百亩之多。
就算是需要炼制法剑，剑修又不是把剑啃了吃的，需要这么多杂役日夜不休地锻造么？
而且她偶然出去做师门任务的时候，并没有听说其他门派的杂役会变傻的。
“地火？不就是比凡火温度高些的、锻造炼丹用的火么？”
旁敲侧击中，夏凉发现，其他门派的弟子口中，地火能伤灵根甚至神魂，那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嗷！”
思绪乱飞的夏凉正要把丹药放入口中的时候，被突如其来的小小吼声吓了一跳。
紧接着，足下的地面微微一震，从地底深处，似乎也传来了一阵饱含暴虐的吼声。
夏凉在巴掌大的隔间里四处转着找了半天，连刚刚收好的硬馒头都翻了出来掰碎了。好半晌，不可置信的目光才看向了自己掌心攥着的小小的丹药：
上面那个只有半截尾巴的家伙一改悠闲自在的模样，尾巴崩直，恨不得从丹药里面戳出来。
“……”夏凉懵了，啥情况，小龙魂突然生气了？
“姐姐！”清冽如泉的少年嗓音将夏凉的思绪拉回，原本应该在地火室的休息间面壁思过的泷，不知什么时候寻了过来。
他的双目中盛满了内疚，淡粉的薄唇被雪白而整齐的牙齿咬住半边，整个人充满了不知所措。
“刚刚地底下好像有什么声音。”泷看着夏凉，眼中略过一丝坚定，“姐姐别怕，我会……”
他本想说：我会保护你。可是……把她连累成这样的，偏偏正是他自己。
泷隐忍地微微闭了闭眼睛，攥紧了拳头，转身就走。
夏凉被少年那未尽的言语莫名扎了一下，低下头，觉得手中丹药上的小龙愈发烦躁。
……怎么话都说不完，叛逆期这么快就到来了吗？
“你又闹腾出了什么事？”
今日的地火室很是热闹，泷刚刚离去不久，素夜那张略显刻薄的眉眼就挤在隔间的小窗外。
视野的局限并没有使得她变得和善些许，面上的嫉恨呼之欲出。
夏凉看着这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面对着沦为杂役的夏凉，素夜再也不用装出一副师姐的模样：
当夏凉意外炼出龙魂丹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的计策反而让对手翻了身，谁知情形急转，那天灵根的弟子似是个傻的，刚巧连累到夏凉，歪打正着。
“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我倒要看看，如今你身为区区杂役，如何再招蜂引蝶！”
“……”夏凉有点懵，这话从何说起？她怎么就招蜂引蝶了？
素夜看着对方那张明明沾了黑灰，却依然不掩明媚的秀丽五官，心里的酸水更是一阵阵往上翻腾：
“你还装傻！凌云师兄几次三番想要接近你也就罢了，连武飞师兄……武师兄也暗中心仪于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就算你撞大运炼出了区区几炉丹药又如何？还不是永无出头之日？”
素夜笑得欢畅，看夏凉毫无动静，不禁有些没趣儿。
探头一看，夏凉俏生生立在原地，面露迷茫：
“师姐，武飞师兄也还罢了，毕竟我天生丽质，也怪不得他，不过，凌云师兄又是哪个？”
“心仪我的师兄可太多了，不如师姐你跟我细说说？否则我怕是想不起来呢。”
“你！”素夜气得一哽，仿佛自己心心念念却得不到的东西，而别人压根就没看着眼里。
原本酣畅淋漓的扬眉吐气，被夏凉拦腰一棍子的阴阳怪气，直接打了个烟消云散。
素夜捂着胸口扭头就走，只觉得比来的时候更生气了：
看来被罚为杂役也不能让你老实，你给我等着！
轻松把人气走的夏凉无奈望天，觉得头上好一大口黑锅，罩得自己简直暗无天日。
这素夜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那能怪到我头上来么？
再说什么凌师兄武师兄，一个话都没说过，另一个压根是你的跟屁虫。这种天外飞醋都能吃，怕不是被种在醋缸里泡大的吧？
终于清净下来的夏凉等了许久，之前地下的震动已没了动静。看着堆积如山的下品陨铁，夏凉又举起了大铁锤。
第二日。
夏凉承受了一时嘴快带来的恶果：
这下连两个硬馒头也没了。
明知道是素夜的授意，但目前的她毫无办法。
夏凉现在就是后悔，早知道用储物袋装满了饭食泉水再来，好过不仅被地火烤着，还要忍饥挨饿。
养气丹能提供灵气，却不能缓解腹中的饥饿。
夏凉用累到打颤的手臂，死死抵住自己饿得痉挛的胃，长长叹了口气，解开了腰带，重新绑得更紧了一些。
每十天，地火室的杂役可以休息半天，到时可以到地面上去稍做休息。
只要再坚持三天，她至少能出去用剩下的四块下品灵石买些吃食，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找同门央借一只储水囊。地火室这里的食水太过昂贵，她这个穷人只能忍饥挨饿。
拎着大锤，夏凉总觉得比前一日又轻了些。
大锤自然是不会变轻的，只是……她的力气大了。
素夜的本意是想要折磨她，几日下来，却她发现了呆在这里的好处。
夏凉表情淡然，悄然捂住了自己怀中的储物袋。
她每日都悄悄将细碎不成块的中品陨铁收进储物袋中，这些陨铁因为锻造的损耗，没有形成合格的、拳头大小的块状，但其实并不影响使用，夏凉觉得总有一天用得着，索性都收了起来。
不知道别人如何，反正她是做好了长期在这里磨炼自己的准备的。
比起在门中修炼，这里没有眼光各异的同门们阴阳怪气，只是身体上吃些苦，反而心境上轻松了许多。
之前炼制出的那炉龙魂养气丹足以帮她抵御地火的侵蚀，三天一颗省着吃的话，少说还能坚持一个月。
在外面她可寻不到那么多的中品陨铁。若是能呆一个月，她估计至少能填满三次收集进度条——随机抽取的那种。
不仅如此，自从第一次服用龙魂养气丹对抗地火中往自己灵脉中侵略的暴虐力量之后，那火息灵力在龙魂丹的药力下仿佛温和了许多，带来的剧痛也缓和些许，
夏凉甚至觉得，在和那强横力量对抗的过程中，自己的木水双灵根也都强健了一些。
这样一来，她倒是真的不想那么快离开了。
就是有些担心泷。
上次贸然来探望自己之后，泷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要么是因为面壁思过不老实也被关了起来，要么就是师父终究舍不得磋磨这个难得的天灵根好苗子，直接将他放了出去。
无论哪个，对她来说，似乎都不太好。
夏凉一边琢磨着心事，一边将锻造台上的陨铁都捶打了一遍，转身去地火炉取烧好的陨铁时，却愣了一下。
本该通红的陨铁块，依旧是黝黑的颜色。
总感觉……地火的温度降低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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