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城》玉落清明

7、七、有那么一个夜叫相似

　　曲荷镇首富曲乔直的千金曲妩馨今日出嫁，曲乔直为了这个唯一的宝贝女儿，将这场婚礼举办的如同灯火盛会一般热闹喜庆。

　　曲乔直指派曲家下人，每家每户都去挨个送上两个大红色的灯笼。如果谁家同意把灯笼挂在自己家门前的屋檐下，那么在曲妩馨成婚当日则可以拖家带口的去无味居免费随意地大吃一餐。

　　无味居是曲荷镇最有名的酒楼，也是饭菜最美味的酒楼。据说，只要你吃过一顿无味居的饭菜之后，再吃其他的食物，嘴里都淡而无味了。可惜的是，无味居的食物价比天高，曲荷镇的很多平民都没有机会去尝上一口。而现在只需要在家门前挂个灯笼就可以免费的大吃一顿了，此等好事，当然有的是人愿意去做了。况且，还可以沾沾新人的喜气不是？

　　因此，曲荷镇内几乎所有的平民百姓都在自家的大门上挂起了大红色的灯笼。而那些平日里与曲家互有来往的富人们，就算不稀罕免费的佳肴，多多少少碍于交情的原因，也纷纷在自己家的后门上，挂上了大红色的灯笼。

　　曲妩馨成婚当日，整个曲荷镇都被红灯笼里散发的火光所照耀着。曲乔直还特意请来了邻镇里有名的风华戏班，让他们戏班里的名角在曲荷镇往日里举办灯会的街道中心唱曲。当晚的曲荷镇，整夜都会有烟火绽放，各种庆贺的乐曲也是整夜都不会停止。

　　楼箫来的时候，正是曲荷镇最热闹，人流涌动最多的时候。大家都赶去参观美丽俊俏的新娘和新郎官的成婚仪式了，特别是那些未曾娶亲的年青人也都跑去凑凑热闹了，他们似乎觉得，可以透过围观别人的成婚仪式，来看到自己以后成亲时的样子一般兴高采烈，热情高涨。

　　“你不跟着渊陌来这里干什么？”殇戈奇怪地追在楼箫身后问道，“难不成还是跟他们一样先观摩观摩人家的成婚仪式，好为自己将来的成婚做做准备？”

　　“哎，你还真来看他们拜堂啊？”

　　楼箫对殇戈的话置之不理，只是默默地拿着白伞站在人群后面看着眼前的大厅。

　　“啊，这里好热闹啊！”人群中传来夏染惊喜地呼喊，“夏青，夏青，快带我挤进去看看！”

　　“吵什么吵！还懂不懂尊敬长辈了？”夏青气得揪着夏染的耳朵，“说了多少遍了！要记得叫哥！”

　　“我又说了多少遍了！不准揪我的耳朵！你又没比我大多少！少在我面前逞威风！”

　　殇戈目瞪口呆地看着夏家兄妹俩相互争吵着，恍悟道：“你早就知道他们要来这里了，所以早早得就来这里等着了？”

　　楼箫没有理会殇戈的大喊大叫，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人群里抬头往前看的寒迟。

　　“喂！你就不能理一下我吗？”

　　“亏我一得到你的消息就赶过来找你，一百天了！整整一百天了你都没有回过我一句话！哪怕嗯一下啊一下也好啊！”

　　殇戈看着楼箫依旧自顾自的沉默着，没有理会站在一旁叫喊着的他，气得扭头转向人群中落单的寒迟走去。

　　寒迟不是个太喜欢凑热闹的人，更何况他正急于找寻当归城的去路。

　　可是，路过曲荷镇的时候，他就偏偏兴起了想要走进来看看的欲望。张灯结彩的曲荷镇让他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热闹的街戏与婚宴却又是他不曾熟悉的，因此，他便跟随着想要凑凑热闹，沾沾喜气的夏家兄妹俩来围观一下别人的成婚仪式了。

　　“一拜天地……”

　　司仪高喊着仪式中万年不变的流程，此时门外的烟火也升到最高处漫天绽放着，礼成的奏乐也都一瞬间全部高声响了起来，几乎遮住了周围喧嚣着叫好的声音，透过了人群，似乎传到了镇外的小溪之上，渐渐的远了……

　　正围观着周围热闹的寒迟，若有所觉的回头望了望身后的人群一眼。只一眼，便看见了灯火下举着白伞的楼箫。周围的人似乎都觉得这个人好生奇怪，大晚上的举着白伞，莫不是有病不成？都纷纷离得楼箫远远的，只剩下楼箫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一小片的空地上。整个热闹拥挤的门前，也就只有那一小块地方是站地空间比较大的，也衬的楼箫整个人都更加显得落寞萧索了一般。

　　寒迟怔怔地看着楼箫所站的地方，直视着他血色的瞳孔，似是魂魄已被他吸入了进去一般。等到寒迟回过神来，想要靠近去看看时，楼箫已经不站在哪里了。

　　“你搞什么啊！”殇戈郁闷道，“我都快碰到渊陌了，你怎么突然又不打招呼的就走了？”

　　“他要来了。”

　　殇戈似是被楼箫居然突然回答他的话这件事给震惊到了，也似乎是被楼箫的回话内容给迷惑住了，良久才追问道：“谁来了？渊陌吗？他不是本来就站在那里吗？就算是他来了，你也应该是扑上去和他抱在一起，而不是掉头就走啊！”

　　千年厉鬼寒气太甚，而渊陌他，现在只是一介凡人而已。

　　“哎呀！这场婚礼真是盛大，我以后要是也能够像曲小姐一样就好了。”

　　“你呀，还是赶紧洗洗睡吧，还是梦里比较能够实现你的痴心妄想！”

　　“你！你这是一个当人家兄长该说的话吗！”

　　“哎呦，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哥哥啊，先喊两声来听听。”

　　寒迟失魂落魄的跟在夏家兄妹俩身后慢慢地走着，脑海里一直回想着乍见到楼箫时的场景，这个人对他很重要，他们似乎在哪里见过。见到他，心都似乎不受控制的跳动了起来。

　　楼箫一直跟在寒迟的身后，直到他走进客栈，上了客房，良久之后熄灭了烛灯时，还一个人站在客栈的楼下抬头凝视着，而被冷落到底的殇戈，早就一个人不知道又跑到了哪里去了。

　　深夜里，昏暗的灯光下，只有楼箫还在街边站着，似要站成一个人的地老天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