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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有那么一朵花叫引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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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河,奈何桥,引魂花,镇魂灯。
楼箫在渊陌被天雷劈散了魂魄之后,就常拿着引魂花和镇魂灯在奈何桥上徘徊。因为有人和他说,把自己的心头血滴在白色的引魂花的花蕊上,白花就会变成红色,红色的引魂花就可以引来所念之人消散的魂魄,镇魂灯可以帮助一些残缺不全的魂魄维持基本的形态及意识。
可惜,楼箫足足等了五百年才终于相信,被天雷所打散的魂魄,引魂花是引不来他的魂的。这一十八万两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楼箫都独自一人在不见天日的奈何桥上枯等,任斗转星移,山河颠覆也不曾离开过忘川一步。直到楼箫真得明白引魂花再也引不来渊陌的魂魄后才落寞地离开了奈何桥旁。
“哎,你们知道吗?据说忘川的引魂花终于又开出花来了。”
“是吗?不是听说被谁一把火连根茎都全烧光了吗?”
“是烧光了,但是十殿阎王找来擅长养育花草的屈氏一族来精心培育引魂花的种子,这才又发芽开花了啊。”
“不是据说引魂花只生长在忘川河上奈何桥边的吗?屈氏一族肯答应前往忘川吗?他们不是一向不出百草山的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总之屈氏一族足足在忘川呆了一千年才培育出引魂花的种子,一千年也才那么几十粒种子,只有十几二十几粒种子埋在了奈何桥旁的土中开出花来,其它的种子都在五殿阎王那里保管着呢!普通人连看引魂花种子一眼都是困难重重!”
“啊,为什么要把种子收起来而不是一起种在奈何桥旁呢?”
“据说是因为,得到引魂花的种子比直接得到开花的引魂花的引魂效果更好,而且,引魂花的种子除了引魂之外,吃下去还可以固魂。重要的是,上次就是因为没有留下引魂花的种子以防万一,才导致引魂花被烧光后花了一千年才再次得以在奈何桥边开花,使得一千年内没有引魂花的忘川孤魂无处安放,秩序混乱不堪……”
忘川河水还是那么阴冷刺骨,奈何桥上还是徘徊着许多迷失方向的鬼魂,桥旁的白色引魂花还是清冷冷地独自盛开着。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再也不来了吗?”
“给我引魂花的种子。”
“你又要引谁的魂?不会又是那个被天雷劈中的人吧?”负责保管引魂花种子的五殿阎王君梭叫喊道,“别白费力气了,等下你发起疯来又把花种都给烧光了,我可就惨了!是朋友可就别害我啊!”
“这次不烧了,给我花种,一粒就好。”楼箫伸出手掌,掌心朝上。
君梭怀疑的将楼箫全身上下都扫了一遍,似乎在思考他话中的真实性,良久才一脸不耐的把两粒引魂花的种子轻放到楼箫手上,甩手无奈道:“给你给你,可别再害我受罚了!”
“嗯。”楼箫点头说完之后,便紧握着引魂花的花种转身离开了。
“哎,五殿下,他就是那个等了五百年啥都没等到,然后一气之下一把火烧光了所有引魂花的那个痴魔?”
“管那么多做什么!”君梭瞪了眼一旁守护的鬼仆,“好好做你自己的事去,不该好奇得就别问!”
待鬼仆灰溜溜地走出阎罗殿时,君梭一个人还在望着楼箫离去的方向出神。突然,便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遇见楼箫时的场景。
那是楼箫刚到忘川的时候,雪色的发丝凌乱的披散在身后,白色的长衫上有着大片斑驳的血迹。整个人失魂落魄得来到奈何桥旁,蹲下来呆呆地看着白色的引魂花。正在旁边的小鬼们都好奇地靠近围观时,楼箫无神的双眼突然凛冽了起来。
楼箫突然抽出一把匕首捅进自己的胸口,摘下一朵引魂花放在滴血的胸口下,鲜血很快便把白色的引魂花染红了,直到其中一滴鲜血无意中滴落到了引魂花的花蕊上,白色的引魂花突然发出一团红光彻底变成了红色,只是这朵红色的引魂花比其他红色的引魂花都要来的艳丽,就像是有人用鲜血灌溉而盛开的血色花朵一般,格外妖娆。
此后,楼箫便一手握着红色的引魂花一手端着镇魂灯站在奈何桥上苦等。
君梭就是那个时候和楼箫成为朋友的,他知道楼箫是想引来一个被天雷劈散魂魄的人,那个人,是神。而他曾经告诉过楼箫,被天雷劈散魂魄的神,引魂花是引不来他的魂的。
可是,楼箫不信。直到最后不得不信后,才失魂若魄的离开了忘川。
楼箫握着白伞,披着黑色的连帽斗篷站在城门下抬头向上望,可以看见他因抬头动作而从黑色帽子里滑出的雪色发丝。扬起的脖颈露出了看似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咽喉,红艳而薄凉的嘴唇以及那惑人心魄的红眸。
这里是百川城,各族买卖交易的场所。各种各样的人,鬼,妖,魔,仙都汇聚于此相互交易买卖,所以,这里也是消息最最灵通的地方。只要是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消息,都可以来百川城找到答案,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百川城不知道的消息的话,那就是从没有人知道或只有一个人知道且从未和其他人提过的信息,只要有第二个人知道的消息,百川城几乎都知道。
楼箫来百川城是想找一个叫流离的算命师,他是整个百川城知道消息最多,卜卦最准的人。
“你是流离?”
在百川城无策街摆摊算命的道士摇摇头,语气平淡道:“无策街算命的多是像我们这样想混口饭吃的小卜卦师罢了,真得有名的卜卦师是不会来这条街摆摊给别人卜卦的,更何况是像琉璃那样有名的卜卦师。”
“那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他吗?”
道士顿了顿道:“你去烟火街万花巷歌舞楼就可以找到她,但他不一定会见你。”
“嗯,多谢。”
楼箫走进歌舞楼时一片静默,所有正在欢闹得女子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惊诧地看向突然闯入的楼箫。
歌舞楼是女子享乐的地方,不欢迎男子。
楼箫似乎对周围的环境毫无所察,只是直截了当地问道:“流离在哪?”
“这里只有琉璃明镜的琉璃,没有流离失所的流离。”一身穿红裙的女子自珠帘后向楼箫走近。当她走近时,你会惊奇地发现,她的胸部是平坦的,她的颈脖上有个小巧却不容忽略的喉结。
这是一个穿着女装的男子。
“你是那个算卦的流离吗?”
“我现在是个只知风花雪月的琉璃。”
“帮我算一卦。”
“你是谁?”
“楼箫。”
“当归城那个楼箫?”
“嗯。”
“不必算了。”
“为什么?”
“你只要照着心中所想去做便可……”
歌舞楼内依旧歌舞升平,纸醉金迷。却是迷了人眼,平不了心。
“琉璃,你不是已经封卦不卜了吗?”
“我没有帮他算,”琉璃淡淡道,“我算不出也不必算。”
“为什么?”
“有当归城印记的人,自有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