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竟是钓系女装少年》早睡王

33、第三十三章

　　霍仙仙走进屋里时，极为敏锐地感知到宋斐身上传来的敌意。

　　并不是很强，更近似于一种无意识的威压，在排斥外来人。

　　她不大想跟宋斐动手，对方的实力远在她之上，江湖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她平日随性，不过很识大体，不给自己找难处。她自然地坐在林雁琼旁边，朝林雁琼露出一个微笑。

　　“林姑娘找我？”

　　霍仙仙在心里揣测两人关系，她想，林雁琼既然曾经旁敲侧击问过宋斐在江湖中的名声，可见她对这皮囊精致的少年并非知根知底，甚至不是很信任，倒是宋斐这人……几次见他，都赖在林雁琼身边，活像个后院男侍，是真心？还是戏弄？

　　“恩人，不用客气，快坐快坐。”林雁琼把她又拉近些，两人挨在一块儿，她还伸手把瓜果拿到霍仙仙面前，“啊！恩人，你去了哪里，身上好香。”

　　霍仙仙如实道：“青楼。”

　　“啊？”林雁琼震惊，“日头这么高，你就去逛青楼。”

　　“你误会了。”霍仙仙拿起一个柑橘，“我有些私事过去一趟。”

　　宋斐正在削梨，他的刀工不是很好，削得很慢，再抬头时，林雁琼跟霍仙仙已经寒暄到近来天气转冷，要多添衣，霍仙仙竟也好意思，胳膊上最多的不是布料，只有银环，还面不改色地跟林雁琼说：“我已经穿得很多了。”

　　他对其他女人穿多穿少没有想法，也不关心，只是目光望向那一截软鞭，森寒的倒刺上还挂着极淡的血腥气。

　　她刚杀完人。

　　宋斐垂着睫羽，终于把这颗甜梨削完，他递到林雁琼手里，对她劝解：“吃颗梨，败败火气。”

　　语毕，宋斐擦了擦沾满汁水的手指，接过这场尴尬的寒暄，他直言：“霍姑娘，我不能让你去见我娘，至少最近不行。”

　　霍仙仙也直接：“我很急。”

　　宋斐还怕她不急，他顺势提出条件：“我必须留在这里，薛家人对林……陈府动过手脚，我放不下心。你若是真的想弄清楚，不如透露薛家的个中内情给我。”

　　霍仙仙：“就这事？没问题。”

　　林雁琼咬着梨和宋斐对视一眼，她吞咽下去，问：“你不是跟薛公子认识么？”

　　“是认识，”霍仙仙不避讳，“但他和薛家没有我要做的事情重要。”

　　她生怕两人不信，抓起鞭子就要往外：“我现在就提着薛桓的人头来。”

　　宋斐身形不动，林雁琼是吓得直接窜起来，拉住了霍仙仙：“恩人！霍姑娘！不可不可，实在不必杀人！有话好好说。”

　　她抱着霍仙仙，又困惑自语：“恩人这样绝情，当时还在大街上救我一命，可见你我真是有缘啊！”

　　霍仙仙忍不住告诉她：“因为那木板该砸的是别人，死的人不应当是你，我必然会出手相助。”

　　“是你设计的？”

　　霍仙仙默认。

　　林雁琼震惊地坐回凳上，对江湖二字有了新的认知，原来这就是宋斐以往的生活，埋伏算计，处处都是人命，她握着手中的梨，仿佛不那么甜了。

　　小房里还有饭菜的香味，可三人都不再动筷，宋斐看林雁琼面色凝重，只想赶紧结束这对话，他问：“薛家人是不是在江湖有眼线，安排人进过陈府。”

　　“眼线也算不上，他们不过是仗着有钱，跟一些不入流的杀手勾搭，宰两个倒霉蛋的小命，不是难事。至于有没有进陈府，我不清楚。”霍仙仙话至一半，还不忘说了句，“我听说陈父没有心眼，林玉雪也是个和气的，要对陈府下手，都不必找杀手。”

　　偏偏还能赚得富可敌国，惹人眼红，难道是应了那句傻人有傻福。

　　宋斐忍不住笑了一声，他想，陈父和林玉雪缺失的心眼保不齐都长在林雁琼身上了，这个女人刚被找回家几个月，就已经表现出惊人的冷漠和小算盘。

　　林雁琼还沉浸在自己又一次被“骗”的懊恼中：“岂止进了，还差点做我的上门夫婿，幸好我……”幸好她没看上那人。

　　忆起那个寒酸书生，宋斐轻轻抚顺她的背，继续问霍仙仙：“薛桓此人如何，他在家中能决策多少？”

　　“深宅大院的事儿，我不爱掺和，懒得问。”她只说，“我可以带你们去薛家看，以宋斐的武功，摸清地点，再进去就跟回家一样。”

　　“我也想过此事，只是，拿什么缘由拜访？”

　　霍仙仙嗤笑：“还要找缘由，直接去不就好了。”

　　她是这样的脾性，不必顾忌，林雁琼就不一样，她苦思冥想：“上回那个……薛三，怎么样了？不然就说是去看他吧？”

　　薛宁远上回被薛桓狠训了一顿，不仅挨了板子，还罚跪，他本就落了水，当夜就开始发高热，这几日尽管不烧了，人还是不舒服，走路都瘸着，说是去探望他，也不稀奇，只不过要捎上林玉雪。

　　只是，林玉雪愿意再见一回薛宁远么？她很怕那人，林雁琼不想再逼妹妹做不情不愿的事儿。

　　不一会儿，兰竹把林玉雪请了过来，霍仙仙和宋斐被支走，林雁琼望着妹妹粉嫩的圆脸，有点羞愧地开口：“玉雪，你愿不愿意跟姐姐去薛家一趟？”

　　林玉雪睁着圆眼，飞快摇头：“我不要。”

　　刚说完，她又奇怪：“阿姐，你怎么总跟薛家人走得近？咱们少和他家来往。”

　　林雁琼委婉地告诉她：“因为姐姐在调查薛家的坏人有没有暗地里欺负我们。”

　　“是像官府查案那样吗？”

　　“差不多吧。”林雁琼心虚。

　　“喔……”她拉长话尾，“那好吧，我也去。”

　　林雁琼不放心：“玉雪，你不用勉强，若是不高兴，就别去了。”

　　“我没有不高兴，也不害怕，”林玉雪噘着嘴，娇哼一声，“我只是看不起薛三，没必要见他。”

　　秦夙告诉她，只有本身很差劲的家伙才会羞辱别人，以此找存在感，目的就是看对方生气，林玉雪已想明白，不上这个当，并且对薛宁远很鄙夷。

　　见妹妹想法有了转变，林雁琼彻底放心，她跟林玉雪保证从薛家回来会送个礼物给她。

　　对于要去薛家一事，林雁琼还郑重地写了封信笺过去，含蓄地表达自己想带着妹妹去看看薛三。薛桓收到信后，心里很清楚她的目的绝非为此，可是霍仙仙带着她一块儿来，薛桓说不出回绝的话，只揣着明白装糊涂，还回了封请柬，给足脸面。

　　两家向来不交好，破天荒要去薛家，林雁琼在兰竹的强制下，盛装打扮一番，说是不能丢了排场。

　　她戴着沉甸甸的珠钗、别着簪花，望着镜中浓妆艳抹的自己，兰竹对成果很满意，拍了拍胸脯：“怎么样，是不是很美？吓得他们没话说。”

　　“我也要没话说了，”林雁琼气息微弱，“兰竹，我快被胸口的珠链压得喘不过气。”

　　兰竹连忙取下两串，林雁琼又说：“这也太夸张了，比成婚还隆重。”

　　“大姑娘，你也太看不起咱们府上，”兰竹摇头，“你若是成婚，咱们府能用夜明珠从长安城门铺到家门口，再来回转个三四圈。”

　　林雁琼心疼：“铺张浪费是杀头大罪，再说，也没有哪个男人值得我如此破费。”

　　“奴婢随口说说！”兰竹给她披上外纱，“那姑娘的婚礼想要什么样的排场？”

　　林雁琼心想，她都不打算成婚，哪里来的婚事，不过这念头还是先瞒着好，她哈哈一笑：“嗯……我要天上的仙人下凡跟我成婚。”

　　“大姑娘又在胡言乱语了。”兰竹没当真。

　　收拾好穿戴，林雁琼再弱柳扶风都被装扮得像那么回事儿了，她累得没心情摆笑脸，宋斐戴着帷帽伸手拉她上马车，身上环佩作响，音色清灵，一上去，就跟妹妹互相对视个正着。

　　林玉雪没有打扮，她只穿了件寻常的白衫和水蓝的齐胸襦裙，间色和花纹都没有，甚至连城中姑娘们最爱的披帛都不配一条。

　　“玉雪，你很悠闲嘛。”林雁琼夸赞她的心态。

　　珠香快言快语：“姑娘差点儿睡过了，来不及打扮。”

　　看来是根本没把这事放心上……林雁琼释然，这也好，说明玉雪真的不在乎薛宁远当初的恶言恶语了。霍仙仙坐在马车外头，见人都来了，默不作声地往薛宅驾去，一路上众人无话，林雁琼穿这种衣裳，被束缚地厉害，根本不想动弹，林玉雪则是昏昏欲睡，宽敞的马车里，只有宋斐隔着一层白纱看她，见她不高兴，他偷偷牵她的手，被林雁琼狠狠掐了一把。

　　他看着发红的手背，一脸莫名。

　　她忽然对他又很冷淡，虽说以往也不见得多热切，不过这段日子缓和不少，他还以为自己在她跟前能多得点好脸色呢。

　　可林雁琼不这样想，她不仅掐他，还想坐远一些，宋斐抿着唇，颇有些强势地扣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过她的腕间，就像某几个欢快后把她搂在怀里的夜晚。

　　他恢复了武功，林雁琼再天生神力也倔不过他，只好狠狠瞪他一眼，坐在他旁边。

　　兰竹对二人幼稚的推拉见怪不怪，倒是珠香看在眼里，脑海中已有了一万个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