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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上官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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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相传,元曲四大家之首的马致远在《破幽梦孤雁汉宫秋》中塑造王昭君的形象时,为衬托王昭君的美色,将王昭君比拟为汉元帝:“来到这妆台背后,原来广寒殿嫦娥在这月明里是有的”。
但纵使昭君如月,亦逃不得白绫一缕异域断魂殇么!
上官曦自幼接受儒家教育,饱读诗书,勤学六艺,遵循礼乐,对古琴艺术情有独钟,抚琴时时常幻想高山流水遇知音!
然礼乐礼乐,乐可肆礼勿越!
上官曦最近越发爱抚琴幻想了,幻想属于她的那个魂牵梦萦的知音了!
“年中已过,来年便是距离及笄之年更近一岁了,怜儿,今岁洛阳的牡丹花也是该败谢尽了吧!”坐在独幽琴前,上官曦呆呆道。
“小姐,今岁却是不谢又能如何?哎,如今这般世道,怜儿偶听老爷跟夫人说,如今天下动乱岂会亚于安史之祸,哪里还能去悠哉赏花哟!”坐在圆桌旁,秀气的侍女怜儿托着腮帮晃了晃脑袋叹息道。
“也是,父亲曾说太宗玄宗再朝,李唐可安然回生,最不济哪怕出个武后第二,李唐也许能回光返照下,可惜李氏尽懦辈、武氏已绝嗣!”上官曦伸出纤手按住琴弦,嘲讽道。
“要不然小姐嫁了去,替天子夫君安邦定国,最不济做个李唐木兰,携剑怒马天涯,也是不错的嘛,小姐?”怜儿轻笑,说着掩口嬉笑道。
“嫁了去,嫁与谁又不是嫁了哩!去了只怕是幽宫伶人一个,终究落得孤雁比昭君,白绫挂青首!”听的侍女怜儿笑侃,上官曦抑住拨弦之手,哀怨愁闷道。
侍女怜儿忽的起身道:“哎,小姐呐。怜儿有时候真想把小姐变作男子……”
“死丫头,又来胡诌,莫要此般言戏于我!”上官曦知道自己这侍女要说啥,嗔怒打断道。
“好哩好哩,我的大小姐。”怜儿俏皮道,同时近到上官曦身后,环抱住上官曦,接着道:
“小姐,你又做那奇怪的梦哪?”
“算你还有点良心。”上官曦说着往后一靠,后脑勺还摩挲了两下,接着叹息道:
“哎,最近那怪梦哩,做的越是频繁了。也不知自个儿是怎得了,郎中看则还罢了,可是那安神补气养血药喝的、喝的本小姐真成了病秧子了!”
“小姐,还是没梦到什么新词儿么?”怜儿听罢自己小姐抱怨完,低首一本正经的有所指道。
“好你个死丫头,置喙起本小姐哩…”上官曦说着便要挣脱怜儿的束缚,可惜挣扎了两三下便作罢了,但还是愤懑道:
“也不知怎得,我上官曦真就孽胎么,怎得会生来白玉落了祥瑞于我,而梦里又呓语那些吟怪话哩!”
二女好似一对热恋情侣偎依着,完全不像是主仆关系。
上官曦,洛阳龙门上官家族嫡女,家主上官青云的唯一子嗣。
上官家族在河洛之地称得上是绝无仅有的,无论从士绅威望、家底儿、亦或是人口规模!但上官家族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没有军事后盾作为依靠。
倘若在承平盛世,上官家族或许安然无恙,但在如今藩镇割据,大唐名存实亡的时候,对这么一个拥有极高士绅号召力、规模庞大的家族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有礼遇之,那便还是河洛第一望族;若撕破脸,割据藩镇恐怕登时提兵拜访。
好在河洛之地因上官家族的存在,目前名头上还属朝廷之地的权力真空地带。北边的沙陀族李克用部以礼待之,南边的朱温部亦是如此。
局势的微妙平衡,实则令上官家族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备受煎熬。
谁都知道,这个微妙平衡若是被打破后,上官家族会面临什么。
上官曦作为嫡女,加之备受其父上官青云宠爱,拥有一座独立内院作为居所:
闺阁苑。
苑中有座三层独楼立于中央,凉亭、秋千布于左右,四周多是石子小径,葱郁树木,芳香花丛。
此时,有一侍女急匆匆奔向阁楼,似乎有万分紧急之事。
“小姐…小姐?”
“小姐,是云儿,夫人哪里有甚急事么?”怜儿听得来人呼声,对正坐在梳妆台前哀怨的上官曦疑惑道。
“去看看吧!”上官曦摇摇头淡淡道,说着起身直奔楼下。
“小姐…小姐,不好啦!”看到上官曦从楼梯上下来,这被怜儿称作云儿的侍女连忙迎上去慌张道。
饱读诗书的上官曦,加之其父母恩爱,对待下人从未有丝毫刻薄欺压,使得她也对下人十分厚待。
“云儿,慢点、慢点说,怎得这般跟失了魂样?”上官曦抓住云儿的手,另一手抚拍着云儿后背道。
云儿瞧了一眼还在楼梯上的怜儿,眼眶微红道:“小姐,小姐…祸事来了、祸事来了,那…那晋阳李氏派人给其二公子来提亲了,更是…更是……”
云儿已是急哭了。
上官曦听罢,似乎不太惊讶,但抚拍云儿后背的手依旧还是抖了抖,力道重了几分毫无节奏的抚拍道:“那个有名的纨绔二世子?更是如何呢,慢慢说,云儿!”
“来人更是在老爷面前扬言”云儿说到此处又看了一眼自家小姐,怯怯的神色充斥脸上,这才继续道:
“更是在老爷面前扬言,他们二公子、二公子是非大小姐不娶!”
而就在此时,上官家族的前府很是热闹。
上官家族作为河洛之地的第一望族,虽在乱世中日子过得一日不如一日,但该有的士族领袖底气还是在的。
至于远道而来向上官家族提亲的代表河东节度使沙坨李氏的使者,一行人马超一千骑,兵甲鸣音、马嘶尘飞,声势极其浩大。
所来皆是鸦军!
明眼人自可看出,河东沙坨李氏提亲只是顺带,逼迫这河洛之地士绅领袖家族上官家族彻底倒向他们才是重头戏!
已年至不惑的上官家族当代家主上官青云,虽恼怒沙陀李氏此般蛮横做法,但除了摆开盛大依仗迎接这股土匪般的极其凶残的沙陀李氏鸦军,他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