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女大公今天被刺杀了吗》左十右

7、第7章

　　普莱尔.维努斯对那条“人鱼”上了心。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想一出是一出，而且短时间内对能引起她兴趣的事物的专注度会高得吓人——就像是吵着非要新玩具的小孩子，也许在拿到玩具的三分钟后他们就会厌倦，但在得到玩具之前，他们会孜孜不倦地烦人来达成“得到玩具”的目的。

　　不过普莱尔.维努斯不吵人，也不烦人，她也不需要用这种手段达成心愿。只要她表现出“想要”的念头，多的是人会双手捧着她想要的东西送到她面前。丘理士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要双手抱着那条“人鱼”送给普莱尔.维努斯吗？丘理士感觉这个画面有点奇怪。

　　为了不让“孩子”伤心，丘理士还是先给她打了一个预防针：“如果是当着您的面跑掉了的话，应该是察觉到这艘船的危险，不会再回来了。”

　　普莱尔.维努斯却空出一只托着下巴的手，对着丘理士摇了摇手指：“要来打个赌么，丘理士。”

　　丘理士没有问赌注是什么，只是笑着看向她：“您就这么相信，您的小人鱼会回来找您吗？”

　　普莱尔.维努斯眨了眨那双柔软的黑眸，里面有狡黠的笑意：“你该知道，我一直很有自信。”

　　“既然这样，”丘理士耸耸肩，“那我就不要和您打赌了，我不喜欢必输的游戏。”

　　像是被这样的话逗乐了，普莱尔.维努斯用手掩着嘴轻轻笑了起来——这是一种十分具有闺阁少女气质的动作，丘理士曾以为它并不适合出现在普莱尔.维努斯身上。

　　但当那位赫赫有名的“普莱尔.维努斯”变成了“普莱尔小姐”，以这样满怀娇俏的少女风情示人的时候，丘理士竟然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丘理士总是在这种时候才恍惚发现普莱尔.维努斯自身的外貌本就是极具欺骗性的纯美，她看上去柔美又珍贵，像是不谙世事，被人高锁阁楼上从不染世间尘埃。

　　仿佛只要你向她伸出手，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进怀里，能确实地拥有这份让人心痒的美丽，能肆意地在她纯白的心灵上涂抹上自己的色彩。

　　——对那个“普莱尔.维努斯”，产生这样的念头！

　　真是越来越让人觉得她是个可怕的女人了。
　　不过在这个世界上，可怕与引人注目的美丽并不冲突。

　　丘理士想到这段只有他们二者相伴的旅途中，自己对她态度的转变，猛然发现自己也受了“普莱尔小姐”这层伪装的影响，言辞中隐隐有越界的行为——哪怕他们是装作一对定亲的未婚贵族情侣上了这艘船的，但普莱尔.维努斯终究是丘理士的主人。

　　这一点，普莱尔小姐可以不在意，但丘理士不能忘记。

　　于是丘理士硬生生转变了语气，就像是为了掩饰什么似的，换上了更为恭敬的语气，低低地对还在娇笑着的普莱尔小姐说道：“最迟明天，就会进行第一次‘捕捞’。”

　　普莱尔小姐的嘴角还残留着笑意：“好快呀。”

　　丘理士：“因为上层贵族里不适应船上生活的很多，一直在催着返航，所以船长就抛下了诱鱼剂，准备强行缩短航程尽早返航。”

　　“那可不好，”普莱尔小姐愁眉苦脸，“这不好吧，丘理士？”

　　这句话听上去像是在询问丘理士的意见，实际上只是普莱尔.维努斯在用普莱尔小姐的语气表达自己的意思。

　　丘理士明白她的意思了：“我会去和船长聊聊的。”

　　“辛苦你去应酬了呀，丘理士。”
　　普莱尔小姐亲昵地摸了摸在她面前低下头颅的丘理士的脑袋，把那精心打理的棕发微微揉乱，然后，对上丘理士那双沉静地注视着自己的翡翠色眼眸，露出一个饱含鼓励意味的笑容来。

　　“不要让我失望哦。”
　　普莱尔.维努斯这么命令道。

　　***

　　正如半精灵刺客所想，普莱尔.维努斯这样的大贵族是不会轻易离开自己领地的，更遑论自己出海去抓捕一条“人鱼”。

　　但如果这是陛下——那个时候还不是陛下，殿下的请求，那就不一样了，普莱尔.维努斯就有正当出动的理由了。毕竟，谁让她是可怜兮兮的小殿下手中唯一能用的牌呢。

　　人鱼在上流社会中作为畅销商品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每年都有数不清的红眼睛混血儿被暗地里处理掉——贵族老爷们虽然喜欢非人种族的优越外表和它们带来的新奇体验，但这并不代表他们能容忍一个红眼睛身体里流淌着自己高贵的血脉。

　　也许是光享受被送到手里来的人鱼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违背帝国“尊重其他非人种族权益”的法律，暗地里兴起的“捕捞船”生意蒸蒸日上。
　　它们不寻宝藏，不捞海鱼，盛着血统高贵的贵族们、投机取巧的商人们和满船的纸醉金迷，只为了捕捞人鱼。

　　甚至船上就配好了交易场所，确保每条珍贵的人鱼都能在船上遇到“合心的主人”。

　　这样躲避拍卖商会的捕捞船内部交易，几乎是洗钱的最好方式，人鱼就是其中的媒介。在陆地上说出来都吓人的金额数字，在这宽广的海洋上面被海风一吹，都变得轻飘飘起来。

　　不过如果仅仅是这样，并不需要普莱尔.维努斯出场。
　　在庞大且迅速的金钱流动之下，衍生出来的黑色交易才是此行的重点——
　　没错，人鱼贩卖并不是。

　　借着人鱼贩卖的名头，有钱的贵族与他国暗地勾结、动摇帝国根基，
　　或者抱团取暖、打算对最高位子的那个继承人的选择动点手脚、让普莱尔.维努斯的计划功亏一篑……
　　——这才是普莱尔.维努斯此行出来的原因。

　　看不惯她的贵族多的是，不想让她的小殿下顺利登基的讨厌鬼也多的是，这艘船上载满了这样的家伙。
　　普莱尔.维努斯要花点时间，让丘理士去搜集这些信息，最好能在里面做些手脚。

　　“旅途结束得太快的话，可是很无聊的。”普莱尔小姐这么说道，笑着婉拒了一位明明知道她有“未婚夫”，却依旧上来邀请她度过一个美好夜晚的年轻贵族，回到自己的房间。

　　船上的房间就算收拾的再整洁，装扮得再用心也比不上自己府邸的寝室，光面积这一点就输的彻底。普莱尔小姐甚至在进门的时候闻到了一种咸涩的海水腥气。

　　也……太过浓郁了。

　　普莱尔小姐来到窗边查看——是好好锁住的。
　　但当她纤白的手指触摸到湿漉漉的窗棱，柔软的黑色眼睛注意到墙上一道不怎么明显的湿痕时，
　　就算是普莱尔，也因为惊愕怔了怔。

　　普莱尔小姐回过身，看着这间不大的寝室，看上去并不像是能藏下什么东西的样子。但她注意到了，有一道视线，在隐蔽的角落里窥视着自己。

　　很快，普莱尔几乎是出于直觉地意识到——
　　啊！
　　他找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