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不走剧情》符青童

19、高岭之花的妻主（六）

　　头顶的烈阳逐渐西斜，天边被染成橙红，村里飘出缕缕炊烟，在田地里干活的村民闻着味，陆续停下手中的活，收拾好背篓便回家去了。

　　孟云卿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停下手中的活计，擦了擦额间冒出的细汗，往家里走去。

　　回家的路上，他察觉到异常，路上碰见的村民总是瞧着他，议论纷纷，有的人眼神怜悯，让他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孟云卿回到熟悉的屋子，一进门便发现家里多了个陌生的面孔，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坐在林蓉旁边，他的继父也坐在一旁，正攀谈着什么。

　　见到他，继父一改堆笑的脸，大声呵斥着：“还愣在那里做什么？没看见有客人吗？浑身脏兮兮的，还不快去换套干净的衣裳！”

　　那陌生女子阻止道：“不必了，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我还有事，不好多留，你记得到时候让这位公子到我说的地方，我就先告辞了。”

　　孟云卿侧过身，女子经过他身边时看了他一眼，发出一声细微的叹息，却刚好被他听见，孟云卿还未来得及思考这声叹息的含义，便被继父蒋平拉扯着到柴房，给了他一套粗布衣裳，让他自己清理一番再来吃饭。

　　柴房有桶打好的水，冰凉的水浇在脸上，让孟云卿清醒了一些。晚饭的时候，蒋平少见地没有挑他毛病，也没有像平时那般对他不耐烦，这让他有些不安。

　　果然，他收拾好碗筷后，蒋平让他先去主屋等着，临近夏天，夜晚有些闷热，孟云卿站在屋内，等待着蒋平将要说的话。

　　“今天来的那位女子，你知道是谁吗？”

　　孟云卿沉默着，摇了摇头。

　　“是这洛川县最有名的人牙子，她今天专门来这告诉我，说城里有位小姐在寻一个贴身侍从，觉得你挺符合条件，我便答应了她。”蒋平说的那般理所当然，即使知道他对自己从未有过亲情，但这样轻易就把他卖给别人，还是令他感到心寒。

　　他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母亲，在心中自嘲一笑，有什么可期待的呢？

　　虽是春夜，孟云卿还是感到了彻骨的冰凉，他连话都不想说一句，只是沉默着站在一旁。

　　蒋平见他不说话，语气也开始不满：“别摆个脸给我看，怎么了？我们养你到这么大已经仁至义尽了，要不是上次你犯的错，没有人敢娶你，我有必要这样费心费力吗？”

　　蒋平越说越觉得有理，语调也高了起来：“你在家吃住都要花钱，慧儿又才升了学，家里那点钱哪够花销？再说了，是去当侍从，又不是像你爹那样上不得台面的，有什么不好？”

　　孟云卿攥紧手，语气生硬：“不必再说了，我去就是。”

　　他最难受的，不是继父的打骂，而是他对自己父亲的侮辱。

　　在孟云卿印象中，父亲是温柔善良的，他对自己很好，教导自己读书写字，睡前总是用轻柔的话语哄他入睡，夜晚便在灯下为他缝补衣裳。

　　这样的父亲，在别人眼中却是不堪的、丑恶的、放荡的，人们总是不吝最肮脏的字眼，来咒骂他的父亲。

　　母亲因为娶了父亲，甚至被赶出家族，连她的姓也被抹去，最开始她很决绝，可没过多久便后悔了，母亲仍旧让他姓孟，期望某一天能与家族和解。

　　孟云卿知道，父亲是个内心坚强的人，真正压垮他的，不是外界的流言蜚语，而是母亲的态度。母亲彻夜未归的那段日子，父亲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身体也越发虚弱，即使他怎么想方设法逗父亲开心，也终究没有留住父亲。

　　父亲走后，母亲很快又另娶，他越发感觉，自己是多余的人，没有人在意他的去留。他只是游魂一样活到了今天，到哪都是一样，不会有什么改变。

　　夜晚，孟云卿躺在老旧的木板床上，脑海里回想着今天人们看他那怜悯的眼神，牙婆的轻微叹息，便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突然想起，月华曾说过，一些有钱人家有着不为人知的怪癖，总会买些年轻男子，那些男子完整地进去，可不一定会完整地出来。

　　思及此，孟云卿更觉悲凉，就算是又如何？除了交好的几个朋友，无人会在意自己的生死。他的双手逐渐收紧，盯着窗户发神，久久无法入眠。

　　第二天一大早，杜芳便等在路口，因为怕错过了时间，昨日她早早便入睡，要来早一些心里才踏实。

　　山间雾气弥漫，初升的太阳透过层层雾气，落下一束束朦胧的光柱，给四周的景色平添几分仙气。

　　夏涵素沿路走着，身后跟着两名护卫，昨日坐的马车，对沿途景色只是走马观花，今日置身其中，更能切身感受到洛川之美。

　　不多时，夏涵素便瞧见了杜芳的身影，客气的寒暄过后，她便跟着杜芳，穿过条条小路，来到了村中。

　　村里人看见她，都下意识放下手中的活计，盯着她瞧。

　　夏涵素在杜芳的带领下一一看过村里人养出的蚕茧，同时也打听了一些情况，村里人养蚕的是多，但跟前些年相比，还是少了一些，产出的量也不如从前。不仅是这个村，附近几个村都是这样的情况。

　　夏涵素问杜芳：“卖不出去的蚕茧你们如何处理？”

　　不等杜芳回答，另一位村民便抢着说：“还不是放着，养不起就只能喂鸡，或者煮了吃了。”

　　杜芳点头，默认了她的说法。

　　夏涵素无言，夏怡恐怕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见了村民的处境，她对于布庄贪婪的做法更是厌恶，于是便以昨天同样的价格买下村民的蚕茧，让她们明天一齐抬到宅前。

　　村民们没想到夏涵素这么豪气，一下子就把大家的蚕茧全部要了，还比预期的价格高上不少，看向夏涵素的眼睛更是放光。

　　“小姐你还需要蚕茧吗？我们秋天也会出一批，您要的话我就不送去布庄了，都给您留着。”

　　面对村民热情的视线，夏涵素语气轻柔却让人信服：“大家不要着急，你们只管安心养蚕，后面我会专门派人来收蚕茧的。”

　　得到夏涵素的承诺，村民们高兴的不行，不停用她们能想到的最好的辞藻来夸赞夏涵素，让夏涵素难以招架。

　　太阳逐渐高升，快到吃午饭的时间，大致情况也打听的差不多了，夏涵素便打算同护卫原路返回。

　　董明霞见状，热情挽留道：“小姐，就快到午饭时间了，正巧今天是胞弟的生辰，家里摆了席，您不介意的话，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

　　其他人也附和道：“对的小姐，还要赶那么长的路，您吃顿饭再走吧。”

　　“就是，小姐，董家可是请了邻村最好的大厨，比城里的酒楼弄得都好吃。”

　　许是村民们太过热情，夏涵素没有回绝，况且一顿饭也耽搁不了多长时间，便笑着答应。

　　这可把董明霞激动坏了，她只是试探性地问问，没想到这位小姐竟然真的答应了，她赶紧叫旁边的人先跑回去准备好夏涵素的位置，自己则带着夏涵素走在后面。

　　夏涵素要在董明霞家里吃饭的消息很快便在村里传开，有人私下议论着董明霞是想趁机做媒，把董明煜许给夏涵素，毕竟今天可是董明煜的生辰，有的传言说夏涵素早就看上了董明煜，这次来就是专门上门求亲的。

　　反正是越传越离谱，对此一无所知的夏涵素仍跟着董明霞往她家的方向走，有的村民一路跟着她们，中途还有不少人加进来，这让夏涵素感到很奇怪，她不过是去吃顿饭而已，怎么那么多人看着？难不成怕她做些什么吗？

　　村子的中心有几口水井，是村民们平常打水的地方，夏涵素经过这里时注意到其中一名正在打水的男子，他虽穿着粗布衣裳，却仍然掩盖不了过于俊美的容貌，在这村里格外显眼，让她多看了几眼。

　　那男子显然也感受到了这边的喧闹，抬眼望了过来，正好与她的视线对上，愣在那里，手里的水都忘了提上来。

　　夏涵素朝他笑了一下，便移开视线，继续跟在董明霞旁边，听她介绍村里的事情。

　　“你看到没有，那小姐朝我们这看过来了。”

　　“看见了，她朝我们笑了呢。”

　　“听说她要去董明煜的生辰宴，说不定是去求亲的呢！”

　　“真羡慕董明煜，被这样的小姐看上了，就算是做侍从我也愿意。”

　　“你想得倒美，我们这样的，做侍从人家都看不上，下辈子吧。”

　　……

　　孟云卿已经打好了水，刚刚悸动的心又恢复如常，他默不作声地远离身后的议论，内心生出些微苦涩，那位小姐温和美丽的笑颜仍然留存于脑中，但他知道，那都与自己无关。

　　另一边得到消息的董家正在焦急地准备着，刚刚听说董明霞把今天来村里那位有钱的小姐请到家里做客，高兴的同时也在慌忙地重新布置桌椅。

　　董明煜得知这一消息，以为又是大姐想找人给他说亲，脸拉了下来，上次她找的那个城里小姐被他说走了还不够，这次还专门挑他生辰来倒他胃口，气得他索性待在屋里，任凭娘怎么说也不出来。

　　董明煜从小被宠着长大，再加上长得俊俏，对待妻主的要求也高了起来，他不稀罕嫁到城里，也不想跟其他男子为争夺妻主宠爱而费尽心思，他只想要一个待他好又只要他一人的妻主，并且要他看得过去的人。

　　村里的女子大多举止粗俗，他也看不上，有几个读了书的女子倒是懂礼，但明显是奔着他们家来的，对于他的喜欢也只停留在皮囊，他随便说几句便露出马脚，是以到现在都没找到合心意的人选。

　　他大姐那眼光更是不行，每回找的人都跟自己的想法相距甚远，有时他忍不住多说了两句还要被她说教，上次把那城里小姐气走，她不是说再也不管自己的婚事了吗？这才多久，就又找了一个，真是让他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