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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戒备(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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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裴恣是真晕过去了,苏洛洛这走上前将他带入屋中。
将人安置好后,她起身环顾四周,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家徒四壁。
裴恣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摇摇欲坠的破桌子,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就连屋顶都是漏的。
屋内屋外的温度几乎毫无差别,压根御不了寒。
这被子总该有吧?苏洛洛左顾右盼,可除了床头堆放的那些干草以外,就再也没有见到任何能够取暖的东西。
虽然失去了意识,但裴恣依旧并未放下防备,他双眉紧蹙,浑身紧绷,从始至终保持着弓身,双臂护心的状态。
苏洛洛最初是想带他去药峰长老那的,但光是将他从院子带进屋子里这么一小段路,就牵扯到不少伤口,药峰距离这要走好几个山头。
就在她思索到底该怎么办时,系统提醒道:“你腰间的储灵囊中有伤药,可以先用清净术先洗掉他身上的血渍。”
“清净术?”
毕竟是修真世界,使用几个术法以求便捷并不奇怪,可是她只是借了原身的身份,压根就不会修炼。
“你使用术法无需和他们一样,清净术的执行代码已经保存下来了,你只需要复制执行就可以了。”
话音方落,苏洛洛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弹窗。
“使用前先调试设备。”
苏洛洛根据系统指令尝试着在页面输入了一行代码,紧接着面前出现一行小字——Hello world。
运行成功,没问题。
紧接着,苏洛洛根据系统提示,开始在文件夹内翻找清净术源代码,她偷偷扫了一眼其他文件,这次发现很多东西都已被锁定了,其中还包括一个以她的名字命名的文件。
眼看裴恣奄奄一息,苏洛洛没有多余的时间再探究其他的东西,赶忙将清净术拖入执行。
只见眼前凭空出现了几道光亮,将少年全身裹入其中,一身血污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清洗干净了。
苏洛洛不由觉得新奇,这么看好像真像那么一回事。
血污虽被清洗,但后面的步骤还需她亲自动手。苏洛洛拨开他额前的发丝,少年清隽的面容暴露在她的目光下,他眼睫微颤,眉头微促,似是不安。相比于清醒时戒备的模样,如今看起来要乖怜许多。
解决了额头上的伤口,苏洛洛闭眼默念三声对方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屁孩,转而扒了裴恣的衣服。
大概是天生体弱再加上吃不饱饭的缘故,裴恣看起来比同龄人更为瘦小,而他的双臂和背后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很多伤口都是在原本愈合的情况下再添的。
原书提到过,裴恣从未与人主动结仇,大多数弟子只是看他无力反抗,所以效仿着前人,借着驱除异类的借口,在这座小院子里以捉弄欺辱他为乐。
灭世,究其原因应该还是与他的生平遭遇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苏洛洛记得原书说他被世人抛弃,受辱多年,是以不喜与人接触,这才造就了他清冷的性子。可她总觉得这并非清冷,而是对人世失望后的凉薄。一个从未受过世人正眼相待的人,又怎么会真心地去守护苍生。
是以,裴恣无法与人共情,每当主角团遇上那些令人动容之事时,他总是麻木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大概是年少时的经历造成情感缺失的缘故,其中灭世定和这些逃不开关系。
望着少年身上的伤痕,苏洛洛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惜这种日子过了快十年,也不知道现在补救还来不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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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恣的睡眠向来都是极浅的,那群经常以捉弄他为乐的弟子们不分昼夜,有时甚至三更半夜来给他下绊子。
大概是那时年纪还小,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是以裴恣一听闻动静便立刻会被惊醒。
总共还不到小半个时辰,苏洛洛刚替他上完药,屁股刚挨着床头,还没来得及歇息,裴恣就醒了。
瞧见有人坐在他床头,少年还未看清来人的样貌,几乎是本能地想要翻身而起。可惜,苏洛洛的包扎上药的技术实在有限,看他浑身都是伤,干脆把他包成了一个木乃伊。
他就算有心起身,也极难行动。
发现自己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少年此时眸中划过一丝惊慌,很显然,他这是把苏洛洛当成和那群弟子一伙的了。
虽处若是,但少年眼中并无惧意,而是平静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看着伤口又沁出血迹,苏洛洛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脑袋,用哄小孩儿的语气:“坐下,伤口又裂开了。”
少年立马扭头躲开她的手,吐出几个字:“别碰我。”
口气不冲,但脾气倒是挺硬。
苏洛洛心里虽这么想,但并未多说什么。反正她的任务就是保证他和这个世界都好好活到大结局。
这气儿中气十足的,想来应该是没什么事了。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可又思及裴恣若是一直住在这种环境下迟早要被活活冻死的。据她所知,裴恣现在灵根还是废的,连修炼的门槛还没摸到,无法以灵力御寒,只能算一个凡人。
可冬天似乎才过了一半,这破屋破院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今日虽赶走了那群弟子,但他们迟早会卷土重来,得像个办法把这小子带走才是。
就在苏洛洛出神的功夫,裴恣一直戒备地盯着她。
眼前的少女看起来差不多十五六岁的模样,看着衣面上的纹饰,想来应该是宗门中亲传弟子的校服。一个亲传弟子跑到这处荒山上究竟想做什么,可他天生病骨,无法修炼,别说是亲传弟子,就算随便来一个外门弟子他也无力还手。
他的目光在苏洛洛身上打量着,就在这时,忽然注意到了那人身后的配剑。
本还算平缓的呼吸稍一停滞,这是……
阿娘的九宸剑?!
他微微敛眉,平静的眼眸终于多了几分波澜:“这把剑为什么会在你身上?”
苏洛洛回头,将九宸从剑匣抽出,握在掌心,最初那个拼命与她保持距离的少年此刻却小心翼翼地探过脑袋,想要伸手去触碰这把剑。
她左右翻看了一下,终于想起来系统交代的话:“这把剑认我为主了。”
“……认主?”
九宸剑是他阿娘的配剑,并修出了拥有意识的剑灵。剑灵天生高傲,不事二主,九宸剑剑灵更是如此,小时候就算身为剑主之子,九宸也不愿让他碰,怎么可能会认旁人为主。
况且当年阿娘死后,这把剑就封剑了。
怎么会……
裴恣一生坎坷,所遇之事除了往最坏的方向想,就别无他法。世人皆知,九宸是他娘亲唯一的遗物,她是故意来他面前戳他痛处的吗?
想到这里裴恣面色阴郁,可终归没再多说什么。他眼睫微颤,敛下眸底的怨恨,勾起唇角似是自嘲。
苏洛洛望着他,有些奇怪,方才还一副激动的模样,怎么现在又没动静了?系统好像提到过这是他娘亲的遗物。
将九宸剑往前面递,她道:“给你。”
裴恣错愕抬眸与她对视,他怎么也没料到,对方竟真的就这么把剑给他了。
可思及剑灵在途中没有半分反抗的动响,以及对苏洛洛的……不信任。
裴恣抿了抿唇,扭过脑袋:“不用。”
怎么就不要了?
“真的不要?”苏洛洛再三确认。
裴恣垂下脑袋,冷声道:“不要。”
苏洛洛忍不住笑了一下,还真是个小孩子。她转身跨出屋门,不一会儿便抱来了一些取暖之物,还是让系统给她弄来的。
裴恣只是躲在角落里望着她,从头至尾并未发出半点声音,苏洛洛也并未介意,走之前又在床边放了一块传音玉简。
“若是有事,用这个找我。”
瞧见院中的身影消失,裴恣暗自收回视线。
他自诩从未见过这人,可她却莫名其妙地出现救了他一回。
那群弟子惧她,想来身份不低,是以才会离开。可就算如此,他也无法相信苏洛洛,说不定又是那些人串通一气想出来的新把戏。
毒、蛇鼠,还是其他?
想到这里,裴恣望着苏洛洛送来的那堆东西默然不语,下一秒毫不犹豫地将东西踹开。
“啪嗒。”
玉简掉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可此外再也没有其他动静。
裴恣按捺住性子,过了许久才费力地起身走上前,随手找了一根树枝将东西挑开。与他想象中不同,被褥是干净的,里面确确实实塞得是棉花,其余什么都没有。
难道她真的是在帮自己?
裴恣犹豫片刻,将地上的玉简捡起,泛着透亮的光泽,方才虽然掉落在地,但上面并未有磕碰的痕迹。
指腹在玉简上摩挲,就在裴恣考虑到底该如何处理这些东西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清润的声音,其中似乎带着清浅的笑意。
“东西就别乱扔了。”
裴恣一时心中警钟大鸣,紧张左右张望,浑身上下都是戒备。
但周围并未有人,他这才反应过来声音是从玉简中传出来的。
“你到底想干嘛?”
苏洛洛知他是信不过自己,坦白道:“你只需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害你。”
“你是谁?”
“云椤。”这是原身的名字。
等到裴恣再追问时,玉简再也没传出声音了。
多年在泥潭中破爬滚打,裴恣又怎么会轻易相信旁人。对于苏洛洛所言,他并未放在心上,而是仔细回忆究竟在哪里听过这人的名字。
很快,裴恣便想起来了。
云椤,留青长老的唯一的亲传弟子,也是老宗主最喜爱的弟子。
从前那几位稍有名头的师兄师姐们都早已出山四处云游历练,在留下的小辈之中,云椤当许第一人。
传言这位小师姐长年闭关修炼,不喜与人亲近,鲜少出现在天墟宗之内。
他不过一个被丢在荒山的弃子罢了,那人确实没有理由会来害他。
裴恣眼眸微沉,攥着手中的玉简。
可是,她同样也没有理由来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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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洛洛离开后其实并未走远,而是在不远处的山头瞧着那人的举动。
虽然年纪不大,但防备心却很强,除却九宸剑出现时,其他时间一直都还算冷静。
想起院中裴恣撕咬对方时的狠劲,以及在绝对弱势的情况下漫不经心地威胁,苏洛洛长叹一声。
果然还是与书中所述有些差别。
毕竟故事开篇是在两年之后的泽明学宫,裴恣所有的行为举止都是以主角的视角展开,他对女主虞几清温润谦和并不代表对旁人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