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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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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九功更愣了。
这年头,还有人抽了人鞭子,还抽在一个姑娘家脸上,还能得圣心的吗?
康熙敲着御案,声音笃定道:“是因为她知道,她无法从明面上找回场子,索性直接当场找了。”
“此女,实乃聪慧极也。”康熙是真笑了。
如此果断聪慧,还具有临断能力,这哪是一个闺阁女子能有的?
不得不说,他那聪明一世的伴读李煦,怕是从来都没真正看透过这个小表妹了。
万岁甚少夸赞一个人,能得皇上夸的,梁九功都惊呆了。
继而是什么?
梁九功是彻底发懵了,他甚至感觉手心的冷汗越发重了:“万岁是说,李大人那千娇万宠的小表妹,出事了,还是因为巡抚之女吗?”
康熙看他一眼,后面的话,就没解释了。
他从一堆半人高的折子中,又扒拉了那份八百里加急折子。
康熙握紧这份核心的折子,并没有给梁九功,这份折子记录的,就是李煦哭着叙述的:
[微臣小表妹,确实行事有不到位的地方。可奈何她前几日,被巡抚大人之女下药,夜晚掳走,还特意安排乞丐毁掉她身子。万岁,微臣表妹若单是被毁掉身子,毁了一个姑娘后半生,微臣无任何怨言。]
康熙重新拿起折子,看了看后半部分:
[微臣之所以坚持按律法办事,还让巡抚大人一子一女都亲自关押办案,乃是,巡抚大人此女,野心颇大,看上臣表妹青梅竹马前未婚夫李言祈,万岁,此李言祈乃是万岁新晋内阁大臣李光地侄子。可见,此番乃是冲着李光地大人去的。]
‘可见,朝堂上,无论是明珠大人,还是索相,都在私下拉拢朝堂大臣,这才是微臣担心,亲自阻止敲打巡抚大人原因,望万岁悉知。’
康熙在沉思。
梁九功懵逼后,忽然发出灵魂一问:“那万岁爷,您会为李大人做主吗?”
‘做主?’
康熙内心暗道:自己被算计了都没避开,还想他做主?
见万岁爷不说话,梁九功暗暗甩了甩手心的热汗,他感觉,李煦大人最近有点走霉运的感觉,他还是得稍微避一避。
夜晚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着要到了娘娘们侍寝的时间。
果然,外面敬事房的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梁九功问:“万岁爷,敬事房的人在外等好一会儿了,该翻牌子了。”
康熙将奏折丢下,打算敲打敲打李煦,最近他身边两个伴读,居然给他寻个人,一两个月都未有消息,真是出息。
“让他们进来。”
敬事房太监总管携着几个太监,躬身小心翼翼将后宫娘娘绿头牌高举过头顶,躬身道:“万岁爷。”
后宫娘娘不少,就是绿头牌,都要足足三四个太监端着,一块块绿头牌,按照一定的顺序排列,至于万岁爷选谁,全端看万岁爷心情。
不过,敬事房号称是比御前油水还要足的部门,这绿头牌摆放的顺序嘛,怎么摆放,这里面学问大着呢。
自然是谁的银子多,赏得多,谁受宠多,出现在万岁爷跟前的概率就越多。
毕竟,后妃娘娘们,能得万岁爷点一次绿头牌,在宫里,至少一月,后宫各种资源和赏赐,都会源源不断跟上。
摆放在最前面的绿头牌,康熙手刚放上去,敬事房太监总管顾问行嗓子都快跳出来了。
偏偏康熙又将手都缩回来了。
“万岁爷。”
敬事房顾问行急得额头冷汗滴落,却是无可奈何发现,万岁爷将绿头牌丢了回去。
“先下去吧。”
康熙让敬事房的人先下去,敬事房顾问行再急也没招,只得垂头丧气地带着太监将绿头牌撤了下去。
外头,敬事房顾问行一出去,就对和贵人的丫鬟摇摇头。
瓜尔佳婉蓉这次,整整给了一片金叶子,没想到黄了。
她气得手中的帕子都捏紧了,差点被一口血梗在胸口,到底是哪个倒霉女人,将她解情丝缠的机遇给截胡了啊。
给她一个机会瞧一瞧,也好过她每次憋屈死呀。
*
康熙这边,也是一样的想法。
康熙确实是在想‘解情丝缠’那小女人,当初他虽然神志不清晰了,但是也知道对方身材娇小,身体软得跟嫩豆腐似的,一掐就碎。
可对方,也实在太没出息了吧。
好歹,你等他醒来,看看再决定吧,就这么跑路了?
康熙招了暗卫统领来问:“葛尔丹那边如何,确定是一直没有陌生女子出没?”
暗卫统领是隶属于康熙暗处的侍卫统领,也是专门替康熙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个个身手了得。
确实不过第二天,暗处的暗卫统领顾霖就去准格尔亲自查了。
得出的消息是,葛尔丹虽然派人下了情丝缠,可派过来的人也全部被击毙了。
“回万岁,没有。”
暗卫统领顾霖,就跟他人一样,说话冷冰冰的,也没任何修饰加工。
康熙摆摆手让他下去,他嗖地一下,转眼就消失在了乾清宫。
就跟没来过一样。
梁九功每次都要被暗卫统领顾霖吓一跳,即便他在御前伺候这么久,还是对暗处的侍卫吓得后背一身冷汗。
毕竟来无影去无踪,什么时候,要取人性命都不知道。
越是如此,梁九功越是小心翼翼伺候万岁爷,毕竟,万岁爷的心思深不可测啊。
夜晚了,万岁爷没翻绿头牌,梁九功只感觉心底发凉,脖子上更是凉飕飕的。
万岁爷中了‘情丝缠’,这对万岁爷来说,就是奇耻大辱了。
亲自解了‘情丝缠’的小娘娘还跑路了,这么久,还没消息,万岁爷回来一句都没提,估摸就是等着什么时候爆发了。
梁九功一直提着一颗心,“万岁爷,就寝吗?”
听万岁爷让准备热水,梁九功就差开心放鞭炮了。
他今晚确实运气好,梁九功有惊无险地伺候完万岁爷就寝,摸了摸手心的冷汗,总算长松口气。
就在他都以为今晚过去后,梁九功刚剪断外间烛火,只保留了两盏烛火,一拉开内殿门准备出去守夜,忽然他感觉听到万岁爷似乎在叫他?
康熙都躺下了,心底始终想着不得劲儿,又坐了起来。
梁九功确定没听错后,躬着身放低脚步声,几乎是眨眼间,他就飞奔到了龙塌前:“万岁爷。”
康熙唔了声,让梁九功给他拿书来,起身在边上的藤椅上,看起了书。
梁九功只感觉心底拔凉拔凉的,急忙给万岁爷披上衣服:“万岁爷,夜里凉,您早点休息。”
只可惜,万岁爷不带鸟他的。
康熙是内心里,实在没折腾清楚这个问题。
要说,他都当了近三十年皇帝了,一生经历挑战不断,可少有栽跟斗的时候。
没想到一次次小小的南巡,他唯一一次栽跟斗,就中了无药可解的‘情丝缠’。
中‘情丝缠’者,无药可解,只可通过女子亲密来解,并且情会通过交*合传递,让中‘情蛊’者爱上解蛊的第一个女人。
康熙少年登基,亲政掌权早,现在平白无故多了个弱点,还跑路了。
康熙握紧手里的书,人生难得因为个女人,被牵绊住了情绪。
要说,他身份摆在那里明明白白的吧,他也不是昏君,怎么也不会要对方的性命。
结果,那小女人既然不是葛尔丹的人,为什么还跑路?
奇得是,作为天下人的皇上,他遇到的女人,靠近他身边各种目的都有,独独什么目的都没有,最后还跑路的?
“梁九功。”康熙打算听听这阉人的看法。
梁九功被这声音一个激灵,生怕下一刻就大难临头,总之,那解开‘情丝缠’的小娘娘,一日找不到,他就感觉他脑袋待得都不是太安稳。
“万岁爷,奴才在。”梁九功小心翼翼挪了好几盏烛火过来,又将边上的冰盆稍微挪远一些,初夏,他担心万岁爷身子过了凉气。
康熙盘着手里的佛珠,忽然问:“当时侍寝时,你应该看清了那个女人的容貌吧?”
他心脏咚地一下。
额头冷汗滴落,果然,来了来了,万岁爷回来一直没吭声,原来在这秋后算账呢。
梁九功都不敢让心脏跳太快,怕惹万岁爷不快,可是不按住,心脏这种极速跳动,根本不听使唤呢。
梁九功重重重一磕头,借着额头撞地时,用手按了下狂跳的心脏,最后调整好语速,开始回忆起当时侍寝,解‘情丝缠’小娘娘的容貌。
“万岁爷,奴才可以说,除了当时那些同进来的女子,奴才算是最清楚小娘娘的容貌了。”
梁九功想起小娘娘那容貌,至今依然记得当时那种震撼,比当年荣妃娘娘的容貌还要冲击心神。
康熙让梁九功拿笔墨来,亲自画一下。
他当时已经撑了一天一个上半夜,真正接触到女人的时候,其实已经没有多清醒了,只能感觉到长得不差,身体皮肤嫩得一掐一个印子。
女人身体娇小玲珑,整个人儿软得一塌糊涂,性子却不一点都不娇软,敢咬他,掐他,康熙想要不留印象都不行。
梁九功擅嘴皮子,独独不擅丹青,他却是听到万岁爷的话,整个人都被雷劈一般:“万万岁?让奴才画?”
康熙理所当然:“难不成让朕给你画?”
“奴奴才不敢。”梁九功手脚极快去拿文房四宝,心底跟住了好多个水桶似的,七上八下的一点不安宁。
他此时在想万岁爷的用意,万岁爷,是不是故意让他画的,目的是万岁爷不信‘情丝缠’的副作用,还是信‘情丝缠’副作用?
那万岁爷问小娘娘长得漂亮不,他要照实说长得跟李煦大人小表妹似的,堪称人间绝色,是‘闭月羞花’之貌,‘出水芙蓉’之姿呢?
还是说,小娘娘不足挂齿,长得简直奇丑无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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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煦这边也是,他苦恼得将自己关在书房好几天了。
他跟曹寅两人,几乎是将行宫记录在册的侍女,嬷嬷,奶娘,丫头,甚至是送菜的粗婆子,几乎是上至八十下至十五的女子,一一比对,都没一个跟万岁爷和梁九功说的特征符合。
反而心底隐隐有个荒谬的感觉,他感觉万岁说得某些特征,倒是跟他那号称江南第一美人的小表妹有点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