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毙边缘反复横跳》安之隅

28、第 28 章

　　我在横滨的经历其实乏善可陈。
　　我作为异能特务科的成员，每天的工作不过是呆在办公室对着电脑或档案袋燃烧头发，为数不多能被多提一嘴的是我工作的单位算是横滨这座港口城市里话语权能和本地政府分庭抗礼的政府组织。

　　毕竟横滨里盘踞着黑恶势力。

　　黑恶势力名叫港口Mafia，在横滨历史悠久，不过前几年我刚在异能特务科实习的时候它换了个新首领。
　　新首领听说是原本老首领的私人医生，受到老首领的嘱托继承港口Mafia，作证的是现在Mafia五大干部之一的一个少年。
　　似乎和新首领关系匪浅。
　　整个事件就快把我有内幕几个大字打在自己脸上。

　　不过很可惜，这种情报异能特务科不会特别关注，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之前它只能作为电脑里的数据流安安静静呆在犄角旮旯，等着哪一天有实际证明之后成为数据库里另一条要被默记背诵的社畜噩梦。
　　我能记住是因为我要负责整理这部分内容。

　　作为横滨本土黑恶势力，港口Mafia在异能特务科十分有排面，从首领到干部再到门口打杂，能被知道名字的都在异能特务科建档，奔波劳碌的我的同事们恨不得扒开□□大楼把里面每一个人都塞进解剖室研究彻底，卑微的我只配呆在办公室整理我英勇的同事们收集回来的信息。

　　我的上级：“你这样不止会秃，还会瞎。”
　　我抬头看了看他脸上的眼镜，淡定的：“我会以您为鉴，你瞎掉之前我的眼睛应该还能拯救一下。”
　　我被顶级社畜我的上级扔出了办公室大楼。
　　离谱，我的工资怎么办？

　　我抱着上级扔给我的手机站在街上，和路边一条流浪狗面面相觑。
　　啊这。
　　手机里有上级不知道从哪里扒拉出来的任务，任务之随意与不关联性让我怀疑他是不是闭着眼乱选。
　　谁能在查看完某条街道半夜传出来的巨响之后还能转头去横滨湾看看我外派的同事们有没有顺利完成任务？？
　　工资可以。

　　我捧着手机前往任务地点。
　　在路边某条河里看见了极其熟悉的随波逐流的黑风衣。

　　我：“……”
　　哦呼。

　　我的上级之前出过一次长时间的外派任务，在那段时间认识了了不得的人物。
　　年少有为的港口Mafia的干部。
　　托我上级的原因，我和年少有为的干部见过几次，我最为突然出现的能力困扰的时候他算是给了我一些帮助。
　　于情于理我似乎都该感谢一下他。
　　如果对方的性格不是如此让人头秃的话。

　　我能怎么办，我不能看着他不管。
　　喜欢用绷带把自己缠的严严实实的少年被我从河里拉了上来。
　　他呛了两口水，被我捞上来的时候眯了眯眼，“咦”了一声，嗓音软绵绵的：“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
　　我在尝试开发能力新用途，想让我的衣服瞬间脱水。
　　他没有得到回应，无聊的“切”了一声。
　　“什么嘛，又是伊泽。”
　　又是我还真是对不起了。

　　太宰治的怪癖除了绷带以外就是自杀。
　　河里，树上，悬崖乃至毒药，凡事我能想到的自杀方式他都尝试了个遍，甚至于我偶尔出门看见他时还能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发现他。
　　持之以恒的态度我自叹弗如。

　　他在草坪上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湿透了的风衣被他随手甩在一边，也不在意身上昂贵的西装有没有粘上草屑。他疑惑的：“伊泽是公职人员的吧，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我是公职人员。”我抖抖衣服，万幸发现它已经恢复到了能穿的程度，“日行一善是我的准则。”
　　他问的次数太多，我随口胡诌都有了经验，他把自己摊平，长长的叹气：“公职人员不是应该听一听市民的诉求吗？”
　　休想。
　　我脑子很正常，不要诱惑我失手杀掉公民。
　　虽然有时候我确实很想。

　　他发了会呆，我终于把衣服整理到满意，刚打算起身就听见他轻轻的：“伊泽给自己定下的规则是要保护人类吗？”
　　他笑起来，鸢色的眼睛里空荡荡：“你是在去做一个好人吗？”

　　？
　　我想了想。
　　“我是一个普通人。”
　　他笑了一声。
　　我拍拍衣服站起来，觉得这样他可能理解不了我，于是又加了一句：“我只是在做每个人都会做的事。”
　　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我当时说得其实真的是心里话，包括现在我的想法也是这样。
　　可惜的是我认识的人都多多少少在普通人的概念上做了个漂移，以至于他们对我的话的理解都出了偏差。

　　来自西伯利亚的魔人长长的“嗯”了一声，慢吞吞的：“你是普通人。”
　　他说的是陈述句。
　　但表情看上去像是个挑衅的反问句。
　　我把手里的文件放下，平静：“是的，你也确实是个欠揍的人。”

　　我的任务是整理文件与信息。
　　我在信息里发现了一点不太寻常的一小部分，不大，但掩盖的有些刻意。
　　我发现了病弱的西伯利亚人。
　　那段时间我为了揪出他天天熬夜，脸色白的像鬼，而我面前的人更加夸张，温暖的春日里裹着厚厚的毛绒斗篷，头上还带了个裹住脑袋的帽子，我们相对而坐的时候像是医院里的病人偷偷跑出来开会，衬着背景里电脑屏幕惨白的光，随时都可以取景恐怖片现场。
　　魔人揪着斗篷咳嗽，半晌抬眼看了看我，紫色的眼睛在睫毛下光华流转，看上去十分无辜，说：“困了。”
　　我掏出随身携带的提神液和速溶咖啡，微笑：“够吗？”

　　他：“……”
　　他选择在我干提神液的时候给自己来一杯伏特加。

　　他：“你抓我干什么？”
　　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你入侵我们系统。”
　　他“哦”了一声，温和有礼：“我下次注意。”

　　我：“你打算干什么？”
　　他扯着自己帽子，因为电脑被我放到远处，蔫嗒嗒的：“随便看看。”
　　让我信太宰治阳光向上也比这句话可能性高。
　　最大的疑惑送给魔人。

　　他和我一人一个杯子，我喝提神液，他喝伏特加，对饮几个小时之后他还是没告诉我他想要干嘛，反而不断试图摸我的头。

　　我拉开他的手，严肃的：“不要和我套近乎。”
　　他微微睁大眼睛，乖乖点了点头。

　　结局是我没能抓住他。
　　魔人狡猾的要命，他在我的眼下打了个洞，从洞里溜之大吉，留给我极具嘲讽意味的纸条，旁边画着死屋之鼠的标志。
　　“再见。”

　　我奖金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