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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既无证据证明她说的是实话,也无证据反驳她,刘文谦一字不落地把谢未央所交代的都记在本子上。

      “你说,你的师父已经不在了?是被大祭司害死的?”

      “肯定是。大祭司是我师傅的师弟,本应由师父继任大祭司,是他害了师傅篡了祭祀之位。”

      “阿华和阿妮跟你什么关系?”刘文谦已审讯过双手残废的男巫阿华,和欲刺杀自己的女巫阿妮,讯问谢未央也是为核实口供。

      在审讯这俩人时,谢未央还在昏睡,此二人并未主动交代把谢未央囚禁在魔域的事,他们只是对魔域的存在深信不疑,并都对谢未央恨之入骨。

      刘文谦想,回头要针对囚禁一事再审此二人。

      谢未央答道:“他们都是大祭司的弟子,阿妮是大师姐,阿华是她师弟,也是大祭司的儿子。”

      这条口供核对上了。

      “你祖籍是汉地哪里?你的父母现在也在苗地?”

      “老家在苏北,抗战爆发不久,我父母被鬼子飞机炸死了,那时我刚五岁,师傅捡到了我,把我从海市郊区带到这里。我是孤女,师傅是唯一的亲人。”

      十三年孤苦颠簸的生活,让谢未央述说身世时平心静气,不像个正值韶华的小姑娘。

      “后来就又成为孤女了。”刘文谦心里暗叹口气。

      提醒自己集中精力,刘文谦要求谢未央尽量凭记忆说清楚父母姓名,及当年在海市郊区的住址。

      然后,刘文谦命楼下站岗的小战士将这条粗略的信息交给营部文书,立即拍电报去海市调查。

      “希望你把随身武器先交由部队保管。”刘文谦温声道,“现在这里很安全。等上级将你的身份核实后,武器马上还给你。”

      谢未央微笑一下,没说话,转过身,伸手探到长裙内,将长鞭抽出来,递给刘文谦。

      长鞭手感就是普通牛皮,由十数根极细的牛皮条密密编成。

      “当心,手会被割破。这鞭子只听我的。”谢未央提醒一句,同时,刘文谦摩挲牛皮的拇指现出个纤细的口子,渗出血来。

      编在一起的细牛皮条看上去柔软,却好似有十数根锋刃夹杂其中,刘文谦后背冒起一丝凉气,这一鞭子抽下去,即使不带电,也能让对方断骨断筋。

      临告辞时,刘文谦道:“只是好奇问一句,你身上能发电,是跟师傅学的,还是天生就能?”

      “天生就能。其实,师傅的赤链功就是依据我这个天生的功力,专门为我所制。”

      刘文谦走后,谢未央又回床上睡觉,直到月华渐浓才起床,坐回到窗前,楼下有荷枪实弹的战士站岗,谢未央微笑一下,夜很安静,空气舒爽清凉,山风送来树木花草混合香气,谢未央趺膝端坐,在月华下调息。

      电流渐渐由心脏发出,柔和地流遍全身,热力随电流将四肢的寒意从指尖逼出。

      半个小时后,蓝色的电流从指尖和每个毛孔流出来,如和缓的温泉包围住谢未央。

      “现在来试一试。”谢未央举起双臂,十指对着月亮,周身电流逐渐汇聚到指尖,她暗运灵力,电流从指尖射出,向月华而去,终于在半空中一米远处灵力耗尽,还没惊动站岗的战士呢,电流就消失了。

      在水底河床上,日月光辉几乎透不进来,但是,一年的囚禁令谢未央的内功大增,无法从日光月华中吸取能量,却可以试着让自身能量去靠近日光月华,真是祸之福所依。

      谢未央双手合十,向着原先她与师傅居住的村寨方向拜了拜:“师傅,您这赤链功的最高境界,徒弟会用一生努力达到。”

      一周后,刘文谦接到海市拍回的电报,谢未央交代的个人背景基本属实,除了因她当时年幼,记忆不准,将父母亲的名字及生辰报错。因其父母是当地一所中学的□□,认识他们的人很多,虽然战争令人口大量死亡、流失,调查人员还是查到了这对被日军炸死的夫妻。

      同时,刘文谦重审了阿华和阿妮,核实了谢未央所说的被关在魔域一年的事情。

      刘文谦拿着层层棉布裹着的长鞭,又来到谢未央的竹楼。

      桌子上摞着几本书,谢未央正捧着一本,背靠着窗台,借着阳光读得认真,刘文谦走到近前,谢未央才抬起头来,脸上气色红润,甚至有了点婴儿肥,双目晶亮。

      刘文谦暗暗惊讶,一周的调养就令谢未央恢复得这么快。

      几本书都是杂书,都是刘文谦帮她从识字的村民家里借的。

      那个送书给谢未央的战士汇报,谢未央看到这几本书时乐得像个小姑娘,说她不像她父母,而更像她师傅,好武不好文,这些话本子志怪小说是她最喜欢的。

      那个战士汇报时脸还有点红,笑着说谢未央爱说爱笑,就像普通村姑,一点不像有那么好武功的巫女。

      谢未央站起身,微笑着请刘文谦坐,语音清柔婉转。她放下书,拿暖水瓶为刘文谦倒水,然后安静坐回去。

      刘文谦打开布包,推到谢未央面前,请她收起长鞭:“你的情况已核实清楚了,祝贺你,希望你今后务必用武功做有利于人民的事情。”

      谢未央每天子午时对着日月发电,电流已可凌空达到数米高,连队士兵和路过的村民都很吃惊,刘文谦也没想到她的功力竟这么强了,安抚了战士们后,又与村干部一起向村民说明情况,才没引起骚乱。

      谢未央从小在邻村长大,师傅是这一片有名的巫师,村民们都认识她,只是没想到这一年不见,她有了大祭司都没有的功力。

      谢未央轻笑一声:“请刘连长和部队长官放心,我父母和师傅都没教过我欺负好人。”起身躲进睡觉的小屋,掀起裙摆,把长鞭贴身缠在腰上,出来看到刘文谦手上多了一个信封。

      刘文谦从信封中取出信纸,信纸抬头印着红色的“文件”二字:“通知你一件事情,上级知道了你的异能,就是天生具有的特异功能,招收你去海市人体科学研究所学习,参加科研项目。这是文件,你看看。”

      刘文谦说的话,谢未央没完全听懂,拿起信纸细细阅读。

      人体科学研究所,简称人科所,专门对人体特异功能和超自然现象进行研究。

      “我去了做什么呢?”去上学很好,谢未央除了父母带着开蒙,就是跟师傅读书识字,没正经上过学堂,能去上学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但是,参加科研项目?她什么也不懂啊,怎么参加?

      刘文谦对这个领域也什么都不懂,只能从字面上解释:“就是,去上学读书,同时配合研究所对你的特异功能进行研究。”

      谢未央眨眨眼,还是不懂:“怎么研究,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所以才需要研究啊,既然政府成立了这样的单位,就说明不仅你一人具有特异功能,而且,这项研究一定有利于国家的科学发展。”刘文谦尽量依据有限的认知去解释。

      谢未央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画面,自己躺在台子上,一群穿白大褂的大夫护士拿着各种刀子锯子围着她,暗暗打个冷战:“会切开我的身体吗?”

      “不会的,”刘文谦笑道,“科学家们会有更好的办法。”这点刘文谦很肯定,绝对不会为了研究伤害到谢未央的身体。

      “而且,我和你一起去。我们以后是一个单位的同事。”刘文谦补充道。

      谢未央双眼亮起来,眼神中满是踏实感和好奇。

      刘文谦告诉她,大规模剿匪工作已经结束,阿华阿妮等几个为首的巫师,以勾结土匪的反动巫师罪名,接受审判,关进监狱等待枪决,搜索残匪的工作交由驻军和民兵去做,刘文谦接到调令,转业到海市人科所保卫科,任科长。

      刘文谦是海市人,跟谢未央算半个老乡。

      调令和这份文件同时下来,所以俩人正可同行。

      “太好了!”谢未央笑起来,露出一排贝齿,轻轻灵灵地道,“我随姆妈爹爹去过大世界玩儿,还吃过奶油蛋糕!只是那会儿太小了,印象不深,这回可以好好玩玩!”

      刘文谦笑看着谢未央,这才像个青春正好的年轻姑娘。

      *

      就在俩人临行前,公安局下达内部通知,出了意外状况,阿华越狱,政府决定将阿妮等提前一天枪决。

      上级命令刘文谦仍按调令启程,缉拿阿华的工作由驻军和公安部门去做。

      转天,两人一同赶往火车站,准备踏上从湘江市开往海市的绿皮火车。

      自火车站,到月台,到车厢里,到处是人山人海,新的国家,一切都是崭新的,人们怀揣着各自的新希望奔赴全国各地。

      刘文谦和谢未央在人群中回头率最高。

      刘文谦虽然摘去了红五星帽徽和红领章,但是一身军装和解放鞋本就是最让人羡慕的装束,加上他高拔魁梧,气质中还带着火药味,一眼看去就能猜到,这多半是刚从大山里剿完匪出来的。

      谢未央也对刘文谦侧目,这个人在陌生人群中,那股斯文劲儿就没了,煞神又回来了。

      谢未央紧跟着刘文谦,一身长裙,长发用头绳拢成一股,从右肩搭到胸前,由里而外的纯净随意,模样身形似画上的仙子。

      俩人各自只背一个背包,找到铺位不很困难,也挤出一身汗,这个季节西南的天气总是湿热的。

      两张票是中铺和下铺,谢未央第一次坐火车,刘文谦把中铺让给她,告诉她中铺更干净也更安静一些。

      两人到得早,其他四个铺位还空着,谢未央趁机拽拽刘文谦的衣袖,悄声道:“我感觉不太好。”

      刘文谦以为她身体不适,认真看看她的气色,这一路要三天两夜,一个大男人照顾年轻女孩,还真的没有经验。

      谢未央轻摇下头:“我身体很好,是感觉阿华跟我们上车了。”

      刘文谦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表情和语气中毫无显露,打开军绿挎包,取出两只苹果几个橘子,趁放水果到小桌子上的机会,紧挨着谢未央坐下,用自己的身体和小桌板把她包围住,低声道:“不要离开我,不要单独活动。”从钥匙链上摘下水果刀,双臂架在桌板上削苹果。

      谢未央很听话地坐在里边。她可以肯定阿华跟上车了,从进站台开始就感觉不对,上车时更是清晰地感觉到阿华的气息。

      她不知阿华为什么,是为逃出去而碰巧搭乘了同一趟火车,还是为报复她或刘文谦。

      凭自己的功力,她并不怕阿华,但是挨在刘文谦身旁,心里还是踏实了许多。

      自从师傅被害,自己独自熬过河底的岁月,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近距离地陪伴保护。

      她知道,刘文谦更不会被阿华轻易伤到,这两天从刘文谦那里了解到,军人离开部队分不同形式,一种是退伍复原,就是恢复成老百姓身份,从此彻底脱离军队,另一种是刘文谦这样的转业,即由军队安排转到地方工作,属于不戴领章帽徽的军队干部。

      刘文谦今年二十八岁,十五岁那年海市沦陷,他脱离开小资本家的家庭,和同学一起从海市北上到陕北,在那里参军打鬼子,十三年南征北战,如小说中的壮士侠客一样,周身煞气,谢未央能看到他身上发出淡黄的光,一般邪祟都躲着他,像阿华那样的败将更是不敢惹他。

      她担忧的是,阿华别在车上作什么妖,伤害到无辜的人。

      还是得尽快把阿华找到,谢未央盘腿坐到铺上,背靠车厢壁,合上双眼,对刘文谦笑道:“苹果你吃吧,我歇会儿。”

      刘文谦以为她累了,嗯一声,咬着苹果吃,手臂仍架在桌板上。

      调整片刻气息后,谢未央的神识开始在车厢内游走,像过筛子一样,从每一个旅客的相貌气息上辨认阿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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