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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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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伊平静的后退了一下,和兜兜拉开了一点儿距离,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用纸巾擦了一下手,用冷处理的方式对待此刻刚开始闹脾气的兜兜。
因为她知道,如果此刻她开口批评他他也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情绪暴涨,用哭闹的方式逼自己妥协。
宁淮安目睹了全过程,说实话,他一直都以为夏伊是溺爱孩子的,但今晚明显不是这样,她平常的纵容只是因为不想孩子觉得自己不被爱。
但涉及到原则的事情,她可一点儿都不含糊。
“妈妈是坏人,我不要妈妈了。”
兜兜见夏伊直接转身不看自己,而自己挣扎着去拉扯她无果,于是带着浓浓的鼻音喊了出来。
兜兜这么一喊,还一副委屈的样子立马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这是干什么啊?你们就不能好好的让孩子吃个饭,孩子第一次上家里来,他就愿意吃自己喜欢的就随他去,非要惹哭了才好看吗?”
段霞一说话,夏伊突然知道了今天为什么兜兜会这么闹,明显今晚的儿童餐就有些不对劲儿,肉类占了标准的两倍不止,而蔬菜似乎只是装饰了一点而已,可就是这一点儿兜兜都不愿意吃,必定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
“宁言昭,跟妈妈道歉!”
宁淮安把人从儿童椅抱出来,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愠怒。
兜兜始终没哭出声来,眼神刻意回避宁淮安,双唇紧闭,身体微颤,用力抽吸着鼻子,把委屈的样子表现的淋漓尽致。
因为宁淮安的干涉,段霞更是不乐意,一个跟她反着来就算了,两口子一起凶孩子怎么得了。
“孩子,到奶奶这儿来,旁人不心疼,奶奶心疼你。”说着段霞一起起身,意图往这边走。
夏伊从刚刚兜兜的那句不要她的声音一说出口的心就跟坠入冰窖一样,而段霞的话直接让她隐忍的情绪破防,豆大的泪珠瞬间从中间低落到面颊上。
“妈,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孩子这么说话?兜兜一直都是我带大的,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高兴,也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身体情况。你以为今晚这样的饮食能让他高兴,但是他晚上也会因此积食闹肚子疼,我不让他吃就成我不疼他了?”
说完夏伊用手迅速擦掉眼泪,转头看向兜兜,平静的问道:“宁言昭,你不要妈妈了是吗?那妈妈走。”
说完夏伊便要起身,原本还是一脸委屈的兜兜立马慌乱的拉着夏伊的衣角,咧开嘴就开始痛哭起来。
宁淮安平静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妈,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握住夏伊的手腕,然后往外面带。
本身就是一件家庭教育的小事,有长辈和旁人干涉,只会闹的谁心里都不舒坦。
夏伊记忆中,这是第二次宁淮安拉着自己的手腕带自己离开。
上一次,是十六岁的她跟同学吵架,都快要交上手了宁淮安的出现制止了暴力场面的发生,那一天,夕阳西下,落日余晖中,从军校休假回来的宁淮安默不作声的把她从胡同里牵出来。
她本以为到了车上会有安慰或者是批评教育,可宁淮安什么话都没说,一路把她送回了夏家。
那会儿,她大胆放肆,在车上不断的追问着,“三哥,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你刚休假就来找我,是不是想我了?”
宁淮安专心开着车,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夏伊看着那个熟悉的后脑勺再度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腰杆挺直的背影让她在心安的同时有些抵触。
当年自己可以欺骗自己宁淮安心里就是有她,所以才会保护她,可如今,她不会再犯傻了,他心里从不曾为谁打开,怎么会成为自己停靠的港湾。
“宁淮安,你松开我,兜兜今晚你带,我自己回去。”
夏伊拉拽了好几下都没能让自己的手解放出来,在他的桎梏下,原本白皙水嫩的手腕上泛起一整片的红晕,火辣辣的疼痛让夏伊倒吸了一口凉气,发出哧的抽吸声。
宁淮安还是没有松开,只是手上的力度松了一些,一路领着夏伊穿过□□,沿着鹅暖石的小路回了他们的新房,也就是五年前准备洞房花烛夜的婚房。
这些年宁淮安休假也很少回宁家,即便回了也不曾留宿,大多时候都在部队大院,所以这里,还保持了五年前的样子,会有管家定期安排清扫。
进门后宁淮安一松手,夏伊就往一旁的欧式沙发上走去,刚刚路上走得急,鞋子里进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小石子,硌得她脚底板直痛。
兜兜一路上都在抽泣,现在终于着地,立马张开手朝夏伊扑过去,夏伊没有回应他,但也没有拒绝他,任由他抱着自己的手臂哭。
宁淮安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提醒道:“宁言昭,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兜兜缓缓回过头,脸上挂满泪痕,乖巧懂事的点了点头,“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不听妈妈的话,也不该跟妈妈发脾气。”
说完他抬起头看向夏伊,“妈妈我错了,我再也不这样闹你了,你不能不要我。”
夏伊终是心软的,一把将他捞到怀里,然后给他把眼泪擦掉,表示接受了他的道歉,“妈妈怎么可能不要你,不是你想留下的吗?那妈妈只能自己回去了。”
兜兜摇了摇头,断断续续的解释道:“奶奶跟我说爸爸妈妈应该住在一起,所以我才想要留下。”
夏伊一听有些尴尬的瞥了宁淮安一眼,住一起?她没想过,甚至一点儿期待都没有,宁淮安这样的闷葫芦,还是远观就好,不敢近距离接触。
宁淮安也干咳了一声,起身接过兜兜,“我带他去洗个脸。”
他把孩子带回来以后就是段霞在照顾,那一个多小时里,他也不在场,不知道自己的妈跟孩子都说了什么。
夏伊看着那个孤傲的身影迈上台阶往洗手间走去以后才环顾了着四周,相比主宅,他们的房子要小很多,一楼就是客厅和洗手间,还有一个自带游泳池的小庭院,二楼就是卧室,还有个带露台的阳光房。
这些都是很早的时候宁母就让人备下的,这装修都是七年前的北欧简约风格了,至于家具,则是她在婚前去挑的,都是她喜欢的风格,当时还考虑到宁淮安喜欢运动,她还准备了不少运动器材。
五年后,她再度抚摸上那些满怀心意准备的东西,只觉得多此一举,跑步机连电源插口上的绝缘保护套都没拆下。
“抱歉,我妈她,你知道的,她说话没恶意。”
夏伊听到身后那道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回眸时就见宁淮安从台阶上走下来。
她往后看了一眼,宁淮安立马解释道:“我妈准备了一个公仔房,先让他自己待一会儿,我们聊聊。”
夏伊也觉得她和宁淮安之间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如今宁家对兜兜的态度也是一个大问题,有必要把一些事情说开。
所以她回到沙发上,刻意坐到宁淮安的对面。
“首先我还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离婚,我不同意。”
夏伊屁股刚落下就听到宁淮安的话,给她愣了一下,转念一想,好像也能理解他的想法。
“如果是因为会影响你的工作,那我们可以不去办手续,但是必须要跟两家人说清楚,如果可以的话,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
夏伊对事不对人,宁家人心不坏,可她就是不喜欢到这里来的那里感觉,仿佛每个人都在提醒她自己的宁淮安的婚姻名存实亡,每个人都想提醒她兜兜不是她的孩子。
宁淮安紧盯着夏伊的眼神,知道她在回避自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我们之间,我是过错方,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你和孩子我都不想放下。”
夏伊猛然撩起眼皮,和对面的男人四目相望,视线在空中交汇,宁淮安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是弓着身子,胳膊杵在膝盖上,双手交握在一起,脑袋扬起,脖颈处喉结滚动着。
这样的氛围,耳畔听着宁淮安从来不会说出口的话,夏伊感觉自己是在做梦,不,梦里都没有出现过这么温柔的声音,这么柔和的眼神。
伴随着他性感的喉结滚动,夏伊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手指不由自主的掐在一起,她喜欢了宁淮安十多年,做梦都想得到他的回应,可就在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一定要跟他离婚的时候听到了,有点滑稽,有点可笑。
“我是成年人,不需要你负责,兜兜是我的孩子,也并非你的责任。所以,没有你,我们的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
夏伊收敛着自己乱成一团的心,一字一顿的把话说清,潜台词,你放不放下对我们的意义不大。
宁淮安很庆幸自己捕捉到了那转瞬即逝的眼神,昨天晚上,他想了一整夜,不论是睁开眼还是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夏伊的身影,有她穿着白大褂认真工作的那股倔劲儿,也有她面对孩子时温柔甜美的笑容,可最终留在他脑海里的,只有她看向自己的冷淡和疏离,客气中透露着一股难以察觉的怨念。
“我是你丈夫,是孩子的父亲,这一点儿,在法律上毋庸置疑。”
宁淮安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并不足,平静的语气中透露出来的坚决。
这让夏伊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我从来都不这么认为。”
她可以承认宁淮安的父亲身份,因为他的性格,一定是个负责任的好爸爸。
可她从来没觉得宁淮安是她真正意义上的丈夫,不过就是个虚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