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不知我痛》响桐

65、苗苗

　　65.

　　阮青鸾一动身子，白花蒹的身体便倒在了广场上，身后长长的一道血痕横跨她整个后背，血在她身下积了一滩。
　　“为什么救我？花儿你不是恨死我了么……”阮青鸾声音颤抖，一只眼里流出血泪，“花儿起来啊！”
　　“可惜，花儿还没到二十五岁呢。”白帝叹了一口气，又举起长剑对着她，“青鸾，你看看，你若是早些死了，花儿也就不用死了。”
　　“什么……”阮青鸾抬起头，心中一惊。
　　白帝见她眼中充满恐惧，手腕一哆剑掉在地上，双手捂上自己的脸，手心接触到的皮肤一半粗糙一半光滑，白帝大吼一声，“都给朕闭上眼睛！”
　　雁山海轻轻看了他一眼，眼神越发狠厉，宿魂在手中转了半圈，缓缓说道：“你不是想知道真相么？”
　　“告诉我啊！”
　　“你就没想过，白国子孙为何皆是短命？尤其是公主更是活不过二十五岁？”
　　阮青鸾猛地想到白文姬在梦境中冲自己流泪的模样，茫然地摇了摇头。
　　雁山海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白国诅咒是存在的，那是对你们皇族的惩罚，可惜白国皇族狡诈，竟以处女之血瞒天，以此延长继承皇位之人的寿命。你们的父皇早就应该入土了，是白文姬，你的皇姐，为了给你们的父皇续命才死的，现在也该轮到你了。”
　　宿魂“嗡”的一声从他手中飞出，直飞上空，在空中转了半圈之后迅速落下，剑风破开了云层，直冲她面门而来。
　　阮青鸾不再害怕，仰起脖子大睁着眼睛，“你们明明知道我身上没有皇室血脉，又为何要杀我！”
　　“因为，你更有用。”
　　雁山海整个人腾空飞起，手臂一身宿魂被他牢牢抓在手中，冲着下方狠狠劈下。阮青鸾拼命睁大眼睛，银色的剑光冲她面门而来。
　　“轰隆——”
　　雷声先起，阮青鸾心口处剧烈跳动，汗水顺着额角留下，大笑了一声，“师傅也没想到吧，这些珠子在我体内太久，已经是我的东西了！”
　　雁山海眯了眯眼睛，从空中落下在她面前，宿魂狠狠朝她胸口刺去，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牢牢挡住。一道屏障挡在她面前，上面散发着四种光华。
　　“我都说了你更有用，怎么会杀你。”雁山海笑了笑，银瞳变为赤色，手腕一转宿魂插进地面数尺。
　　巨大的起浪将无数人掀翻，广场上成为一片废墟，花纹也黯淡了下来，渐渐消失了。阮青鸾被雁山海隔空拖到空中。广场之下乃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地下深处闪了几下幽蓝的光，然后便是扑面而来的寒气，甚至好像能听到水流的声音。
　　雁山海打开白瓷瓶，默念咒语，一股白烟从瓶子里飘出钻进了下去。没一会微弱的呼啸声传来，阮青鸾看见一个白点从下至上，离洞口越来越近，雁山海一抬手，白点瞬间便被拉了上来，阮青鸾脸色煞白，几欲干呕。
　　白文姬闭着双眼，除了肤色因为冰冻时间过长白的不像话，初除此之外不过就像是一个睡着了的人。
　　“白文姬不是早就死了么……师傅为何还保留着她的身体……！”阮青鸾浑身颤抖。
　　雁山海抹去白文姬脸上的冰霜，站在她身后，“吾的后继者，千百年来只有文姬一人，这么说，你能明白了么。”
　　白文姬面无表情的脸旁刺痛了她，阮青鸾情绪起伏过大，身前的屏障出现了波动，雁山海趁机出手，将手中的水灵珠送出，屏障被瞬间穿透，蛮横的被送进她的体内。
　　巨大的力量在她体内转动起来，雁山海困在她身上的禁锢被破开，阮青鸾五指死死抠着胸口，耀金珠的光芒渐弱，阮青鸾大喊一声，那只看不见的眼睛里突然一阵异样，一道蓝光从她眼中闪过，然后四周一片寂静。
　　“青鸾”
　　阮青鸾呆愣的抬起头，对面刚刚宛如人偶的白文姬睁开了一只眼睛，那眼上还带着血色，一只手臂僵硬地朝自己伸出，白文姬歪着头，微微冲她笑了。
　　“青鸾，过来。”
　　不要……
　　阮青鸾抬起一只手臂抚上自己空洞洞的眼睛，惊恐的大喊出声，却没有一个人听到。
　　她的眼睛，和半边身子都已经无法动弹，嘴里发不出声音，而所有的这些全都出现在白文姬身上……！
　　是她！是她夺走了她的能力！
　　阮青鸾无法同人说话，哭得浑身发抖，流出的血泪浸湿了白发，贴在脸上，有些可怖。周围的侍卫见了都觉得可怕，纷纷拿起兵器对着她，不明所以的百姓也重新点燃火把，将她围起来。
　　“看看她的样子，她不是人！”
　　“是怪物，是魔，杀了她！”
　　“杀了她！”
　　百姓一呼百应，而刚刚高举杀人旗帜的人却悄悄退到了众人身后偷笑，却没想到火星子沾到了衣服，烧成了灰烬。
　　阮青鸾腿脚动弹不便，一个劲向众人解释，却没人听到她的声音。直到有人拿着火把从她面前挥过，心口处的灵珠发挥了作用，将这个力量又推了出去，把刚刚那人烫伤了。却没想到这一自保的行为却引来了更大的骂声，拿起火把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在她面前跪下，祈求她去死。
　　雁山海捂着白文姬的眼睛，轻声道：“快了，快了……”
　　白文姬眨了眨眼睛，单瞳一片清明。
　　“叮铛”一声，一把长剑被扔在阮青鸾面前，百姓纷纷跪下，给她磕头。
　　“恳请殿下以命换得我白国平安祥和！”
　　阮青鸾心如死灰，勾了勾嘴角，拿起了长剑。
　　平安祥和，难道非要建立在她的死之上？！
　　有她在，一样护得住！
　　可是……没人希望她活着。
　　阮青鸾双眼无神，将长剑架上脖子，轻轻滑动……
　　“嗷！”
　　“傻不傻！这些愚民的话怎么能信！”
　　阮青鸾猛地抬头，只见饕餮驮着沐轻舟从空中朝她飞来，沐轻舟朝她伸出一只手，“手给我！”
　　饕餮大吼一声，将众人喝退，阮青鸾想都没想便已经递出了胳膊，手臂被人牢牢抓住，下一秒坐上了饕餮的后背，沐轻舟在她身上点了几下，封住了她身上的几个大穴，“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
　　阮青鸾半响轻轻点头，沐轻舟看她还有自己的意识松了一口气，看她胸前已经不再流血，甚至已经愈合的伤口微微一怔，甩了甩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雁山海见他们离去的背影微怒，将力量附在宿魂身上，红色的剑身充满邪气，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嗷！”
　　饕餮痛呼一声从空中掉落，即便如此还是勉强让背上的人不受伤害，自己承担了所有的伤害。
　　“苗苗！”沐轻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痛，和在旁边宛如没有魂的阮青鸾，率先从地上爬起来来到它身边。
　　饕餮睁开眼睛，发现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想不通刚刚那一下为何没有在它身上留下任何伤口。
　　“畜生果然还是畜生。”
　　雁山海的声音在三人头上响起，沐轻舟下一秒便懂了他的意思。
　　饕餮看着沐轻舟叫了一声，轰隆一声倒在地上，只剩下了微弱的呼吸。
　　“苗苗……不要……不要！”
　　沐轻舟紧紧包着它的前肢，希望能将她留下，可是饕餮的半个身体已经如沙化一般，随风飘散了。
　　“呜……”
　　饕餮等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泪水一直从眼角流出，大嘴巴张张合合，直到全身都化成一片白沙，也没说出一句话。
　　“苗苗！”
　　沐轻舟大喊一声，回应他的只有带走白沙的风声，沙子随风飞去，露出了下面的东西，那是苗苗一直戴在手上的手镯，一根绿色绸带，和一根枯木簪子，上面镶嵌的珠子闪着耀眼的光芒。
　　“对不起……”
　　风中飘来清脆的声音，沐轻舟把那根簪子四四攥在手心，感受着珠子上留下的温度，心痛顺着血管流向身体各处，触动了他的泪腺。
　　山体一片动荡，随后安静了下来，山里回荡着阵阵悲鸣。
　　雁山海摸摸白文姬的长发，指挥着宿魂冲那两人飞去，“结束吧……”
　　沐轻舟张开双手挡在阮青鸾身前，闭上双目。
　　苗苗不愿意让她死，她就不能死！
　　铁器断裂的声音响起，一股奇异的气息让沐轻舟睁开眼睛，看见挡在自己身前那个高大的玄服男子。一段奇怪的记忆在脑海里浮现，沐轻舟按住脑袋，想起来了第一次见到这人的时候。
　　“吾主，在哪。”
　　赤红双眸，头上的两根黑角闪着金光，男人松开手，宿魂断成破铜烂铁被他扔在地上。沐轻舟先想将阮青鸾保护起来，手向后一身，却什么也没摸到。
　　“阮青鸾……笑泓？！”沐轻舟看见站在他身后的几人面露喜色，下一秒却被金鳞单手揪住领子，“吾主，在哪。”
　　沐轻舟嗅到他身上的气息，瞬间明白了他口中的吾主是谁，沐轻舟把头别到一边，将怀里的东西掏出来，“苗苗已经……”
　　金鳞一怔，把手松开，双手捧着苗苗的遗留之物轻嗅，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红瞳猛地收缩，脸上的兽纹浮现，慢慢扭头，看着站在他们身后的雁山海，嘴角露出尖牙，喉间压抑着嘶吼。
　　“笑泓，这人杀了也没问题吧。”
　　笑泓拇指擦掉阮青鸾眼下的血泪，在她额上轻吻，看着她不再有亮光的眼睛，狠狠一咬牙，猛地抬起头，露出一黑一金两只眸子。
　　“誓将你粉身碎骨！”